第256章 自救

  軟軟地癱倒在地上的一純並沒有立即死去。


  在倒地後,他還努力著想要站起身來。


  隻不過——他身上的傷勢過大,已沒有站起來的可能。


  從右腹貫穿到左肩的巨大傷勢,再加上之前緒方給他胸膛處留下的2道貫穿傷——這樣的傷勢,已不可能再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他的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些什麽。


  他的口中已滿是血沫,吐出來的字句也含含糊糊的。


  緒方隻能勉強聽清一純正說著: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一純的臉上、眼底密布恐懼之色。


  他正恐懼著死亡的到來。


  掙紮著起身,不想就這麽死去的一純,在木製地板上翻騰著——就像一條蛆蟲一般。


  至於緒方——他則默默地注視著恐懼死亡的一純的掙紮。


  一純並沒有掙紮太久。


  在過了片刻後,他的生息終於隨著血液的大量流出而緩緩消散。


  【叮!使用無我二刀流·雷切,擊殺敵人】


  【獲得個人經驗值750點,劍術“無我二刀流”經驗值700點】


  【目前個人等級:LV24()】


  【無我二刀流等級:8段()】


  【叮!經驗值滿,無我二刀流等級升1段,獲得技能點2點】


  【目前剩餘技能點:2點】


  在腦海中的這段係統提示音落下後,緒方看著腳邊一純的屍體,輕聲說道:

  “真是可笑啊……以奪人性命為樂的人,在死亡臨頭後,原來也會怕成這樣嗎……”


  將手中雙刀朝下用力一甩,甩盡刀刃上所附著的所有鮮血後,緒方將大釋天與大自在緩緩收入了鞘中。


  在兩把刀入鞘後,緒方瞬間感覺疲憊感如潮水一般朝他襲來,如一條濕了水的毛巾一般,瞬間將他的身子給層層包裹。


  今夜一直處於繃緊神經的狀態。


  在與一純進行生死對決時,緒方身上的每條神經更是繃緊到極致,注意力、集中力更是凝聚到最高。


  全身緊繃、全副身心投入到戰鬥中,緒方還不太感覺身體疲憊。


  直到身上的肌肉、神經都放鬆下來後,緒方才知道——原來他已經這麽累了。


  累到連站穩都感覺相當地吃力。


  身體搖晃了幾下後,緒方的身子軟軟地朝地麵倒去……


  然而,緒方還沒有倒地,一隻小手便突然自他的身側伸出,將他的身體給扶住。


  “阿町……”


  緒方抬眸看了看扶住他的這個人。


  不知為何,在看到阿町的臉後,緒方便會感覺笑意不受控製地自他的臉上浮現。


  “辛苦你了……”阿町輕聲道。


  “阿町你也辛苦了啊……”


  緒方抬起手拍了拍他左腰間的兩柄刀,用半開玩笑的語調說道:

  “如果不是因為你及時送來了這2柄刀,你也許就已經看不到我了。”


  “為了給你找來大釋天和大自在,我也是費了不少的力氣啊……”


  阿町苦笑道。


  “近之助他把這2柄刀也放在了他的那儲物房裏。”


  “儲物房你知道吧?就是那個有著兩百多個櫃桶的地方。”


  “我也是一時之間靈感乍現,發現了近之助他存放東西的規律,才能如此及時地將這2把刀給你送來啊……”


  “規律?”緒方揚了揚眉,“什麽規律。”


  “近之助他是按物品的讀音來放東西的。”阿町輕歎了口氣,“他將首音相同的物品放在了同一排。”


  “我也是在看到釘子和鎖這2樣東西後才發現了這個規律。”


  “釘子和鎖的首音相同,所以近之助將其放在了同一排。”


  “鑰匙和鏡子的首音也相同,所以同樣放在同一排。”


  “我的運氣也算是不錯了,在發現這個規律後,我立即找到了和刀的首音相同的物品——燈油和宣紙。”


  “所以將與燈油和宣紙同一排的櫃桶逐一找過去,很快就找到了被存放於櫃桶內的大釋天和大自在。”


  “原來如此……”靜靜地聽完阿町的講述後,緒方忍不住苦笑了一聲,“按照首音來存放物品嗎……真是奇怪的存放方法啊……”


  “就是啊。”阿町也麵帶無奈之色地附和著,“我之後一定要好好地數落那個近之助。”


  說罷,阿町忍不住看了一眼腳邊的一純的屍體。


  望著一純的屍體,阿町忍不住感慨道:

  “阿逸,真虧你能把這個怪物殺死啊……”


  “你說錯了。”阿町的話音剛落,緒方便立即糾正道,“是真虧我們能把這個怪物殺死。”


  緒方著重強調了“我們”這個字眼。


  “沒有之前你對他的削弱,以及你之後的及時送刀,我可能還沒有辦法將一純給打敗。”


  “幹得漂亮,阿町。”


  緒方鄭重地這般說道。


  在聽到緒方的這句話後,阿町稍稍一愣。


  在過了一會後,淡淡的笑意才在她的臉上浮現。


  “……謝謝。”


  阿町輕聲道。


  “我好久沒有聽到別人稱讚我立功了……走吧,緒方,我們下樓去吧。一樓那邊的戰鬥應該已經結束了。需要我扶你嗎?”


  雖然阿町嘴上這麽問著,但她已經默默地將緒方的左臂給勾到了自己的肩上。


  “如果可以的話,還請務必扶住我……不過你的腳沒事吧?”


  緒方看向阿町的左腳。


  “沒事。”阿町轉動了下她的左腳踝,“隻是有些扭傷了,剛才休息了一會後,現在感覺好多了,扶你下樓一點問題也沒有。”


  “那……就拜托你了……”


  說罷,左臂被阿町勾在肩上的緒方,將身體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阿町的身上。


  阿町用她的左臂將倚靠在她肩上的緒方向上提了提後,扶著緒方緩緩朝樓梯口走去。


  “你可別趁機亂摸我的身體哦。”


  “放心吧,我對身上沾滿汙漬、汗水的女人沒有興趣……等等!我開玩笑的!別把我扔下啊!”


  “哼。”


  將緒方給重新扶穩後,二人緩緩走下了樓梯。


  在進到樓梯的樓道後,阿町赫然發現——緒方的左脖頸處有道傷口。


  “阿逸!”阿町驚呼著,“你的脖子這怎麽受傷了?”


  “嗯?”聽到阿町這麽說,緒方一愣,抬起手朝自己的左脖頸摸去。


  手指一觸到自己的左脖頸,立即摸到了大片黏黏糊糊的血跡,以及一條不長也不短的刀傷。


  但奇怪的是——緒方感覺一點也不痛。


  ——腎上腺素嗎……


  緒方在心中暗道著。


  他之所以會並不感覺疼痛,多半便是腎上腺素在作祟。


  腎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能讓人一時之間感覺不到疼痛。


  直到腎上腺素消退後,疼痛感才會慢慢回來。


  摸著自己左脖頸處的這道傷,緒方漸漸回想起來了這道傷是怎麽來的。


  “是剛才用大自在招架一純的下劈時被一純的薙刀給弄傷的。”


  緒方朝阿町解釋道。


  “雖然勉強用大自在趕在一純的薙刀把我腦袋給剁下來之前,擋住了他的攻擊,但他的刀還是砍到了我的脖子。”


  聽到緒方的這番話,阿町才回想起來剛才的景象——剛才緒方用獨臂單刀架住了一純的薙刀,但一純的薙刀那時已經壓得很低了,都已經貼在了緒方的脖頸上的那種程度,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緒方的脖頸被一純的刀給斬傷。


  “放心吧,簡單的皮肉傷而已。”


  緒方一邊說著,一邊收回了摸著傷口的手。


  “稍微地包紮一下就可以了。”


  見緒方脖頸上的這道傷口看上去似乎的確沒有什麽大礙後,阿町也收回了她的目光,專心致誌地扶著緒方朝樓下走去。


  至於緒方則在思考了一會後,拉出了自己的個人係統界麵。


  ——以防萬一吧……


  緒方一邊在心中這般暗道著,一邊把自己剛得的2點技能點加到了“生命力”上。


  隨著係統音的落下,緒方的生命力升至19點,而他的技能點也重歸0點。


  在這個青黴素還沒問世的時代,一點小傷說不定就會致人感染死亡。


  緒方可不想在終於戰勝了強敵後,窩囊地因傷口感染而死。


  因此為了以防萬一,緒方還是決定把新得的2點技能點加到生命力上,反正“生命力”也是非常重要的屬性,加到上麵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


  ……


  下到2樓後,緒方和阿町先是跟躲在2樓處的眾村民通報了樓上的那個“巨人”已死的捷報。


  沐浴在眾村民的歡呼聲中,緒方和阿町又下到了1樓。


  正對著大門口的那條走廊,現在可謂是屍橫遍野。


  幕府軍士兵們的屍體疊得到處都是。


  至於間宮和牧村則坐在某個幹淨的角落處,默默地恢複著體力。


  從現場的戰況不難看出——幕府軍已經全軍覆沒。


  不過在少了緒方這個重要戰力的情況下,間宮和牧村也打得並不輕鬆——這一點從他們那滿身血汙的模樣便能看出。


  不過雖說並不輕鬆,但也沒到會讓二人累得難以動彈的地步。


  在見到緩步朝他們這兒走來的緒方、阿町二人後,間宮還用半開玩笑的語調朝二人說道:

  “你們兩個看上去相當狼狽嘛,樓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


  “樓上的戰場,可比這兒激烈得多啊。”而緒方也同樣用半開玩笑的語調這般回應著間宮。


  緒方用盡可能簡短的語句,闡明了在他脫離一樓戰場後,先戰青太郎、後戰妖僧的這一係列事。


  “原來如此……”間宮輕聲道,“緒方君,你也不容易啊……”


  在緒方說完他的戰況與戰績後,間宮便開始述說著他與牧村的戰況與戰績。


  他與牧村一前一後地堵死了幕府軍的前路與退路。


  前不能前,退不能退的幕府軍,因此而心存死誌,爆發出了更加強大的力量,讓間宮與牧村的掃蕩多費了不少的功夫。


  在將幕府軍殺得僅剩幾個人後,間宮特意留了幾個活口,從他們的口中問出了不少的情報。


  比如——為何突然登島襲擊這裏的島民、在哪個地方登陸的、還有多少同伴、有攜帶鐵炮等物嗎……


  將值得一問的事情統統問幹淨後,間宮毫不猶豫地將這些已經失去任何價值的幕府軍士兵給剿滅幹淨。


  “上頭下令要求抹殺島上所有活人嗎……”緒方嘟囔著。


  那幾名慘遭間宮問話的人隻收到了登島抹殺島上所有活人的命令,並不知道這樣的命令為何而來——這倒也正常。


  他們說根道底,也隻是普通的士兵而已,是執行任務的工具,怎麽可能知道發動這一任務的原因是什麽。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到底是什麽,但緒方他們大致也猜得出來個為什麽——大概是什麽高官突然害怕島上的活人會伺機離開蝶島,導致出現食人鬼登陸日本本島的危險,為了斷絕這種風險,而決定將島上的所有還活著的島民抹殺。


  這也算是這種人命輕如草芥的時代常見的事情了——在某地爆發了什麽難以控製的瘟疫後,就直接將該地封鎖,並殺光該地的所有活人。


  就在這時,緒方突然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循聲望去——隻見還活著的村民們三三兩兩地朝他們這兒走來。


  這幫正朝他們走來的村民中的為首之人,正是正被人攙扶著,臉白得跟張白紙一般的近之助。


  望著蘇醒過來的近之助,站在緒方身旁扶住緒方的阿町麵帶不悅地用隻有她自己才聽得清的音量嘟囔道:

  “剛才需要你的時候你不醒過來,現在戰鬥結束了你才醒來……”


  在村民的攙扶下,緩步來到緒方等人的身前後,近之助所說的第一句話便是——


  “謝謝你們……”


  盡管身上受了不小的傷,但近之助還是勉強著自己的身體,對緒方等人鞠了深深的一躬。


  “真的……非常感謝你們救了我們……”


  在近之助朝緒方等人鞠躬後,其餘的村民們也紛紛麵帶感激之色地朝緒方一行人鞠著躬。


  對於近之助等人的感謝,緒方僅僅隻是一臉平靜。


  “近之助,起身吧。我們也不是為了特地救你們才大鬧到現在的。”


  “我們隻是在自救的同時,順手把你們也一起救了。”


  “但是——我們能救你們一時,但救不了你們一世。”


  說到這,緒方的語氣漸漸嚴肅了起來。


  緒方把從那幾名幕府軍士兵問來的重要情報——幕府打算將這座島上所有的活人斬盡殺絕之事告知給了近之助等人。


  在得知幕府打算把他們一個不剩地全部將他們殺光後,包括近之助等人的臉上統統麵露絕望之色。


  “幕府的士兵,要多少有多少。”


  緒方輕聲道。


  “這一次的進攻失敗了,他們馬上就能組織更大規模的進攻。”


  “我們幾個沒有義務一直保護你們。”


  “也沒有那個能力一直保護你們,我們再怎麽能打,至多也隻是百人敵、千人敵而已,應付不了千軍萬馬。”


  “所以之後要怎麽辦——你們好好地考慮一下吧。”


  “自個去想辦法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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