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書妖
‘無上級存在……沒想到這個作者已經涉及這方麵……他的下場，大概不妙……’
從這些扭曲的血色文字上，鍾神秀感應到了瘋狂、絕望、甚至是……臨死前的恐懼！
所謂‘無上’，指的大概就是【天姥】、【門之主】這一類存在。
螻蟻一般的修士，敢記錄下這些外神、真神的是非，豈不是找死？
甚至都不用動手，冥冥中的命運反噬，已經足以讓其作繭自縛。
鍾神秀將《誌異考》合上，放入書架之中。
老李頭笑嗬嗬問道：“客人可有決斷？”
“這一冊冊書，都是極好的。”
鍾神秀歎息一聲：“奈何囊中羞澀，我還是先去賺些寶鈔，下次再來吧！”
“你……”
老李頭有些反應過來了，眼神似乎在說——‘你小子莫不是在白嫖吧？’
鍾神秀斜瞥了他一眼，內涵大概是——‘讀書人的事，怎麽能叫嫖呢？’
“叨擾先生了，就此告別，不用相送。”
鍾神秀施施然帶著麵有慚愧之色的薑坤，下了樓梯，走出聽潮閣。
“方兄……”
薑坤躊躇著道：“縱然你想學凡俗那些窮酸秀才，最後也總得買上一冊，意思意思才對啊……這以後，如何還有麵皮再去？”
“無妨！”
鍾神秀擺擺手，又指了指坊市一角：“那邊是什麽？好生熱鬧？”
“那邊是地攤所在，隻需上繳一枚寶鈔，便可擺攤一日，其中魚目混珠，假貨甚多……”
薑坤似乎有過被坑的經曆，鄭重提醒道。
“無妨，你先借我一筆寶鈔，我去擺個攤位，賺點零花錢。”
鍾神秀笑道。
“不知方兄想要做何生意？”薑坤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味，明明是他想要抱大腿。
但如今，怎麽好像也被人白嫖了？
甚至，還得出錢出力，為人跑腿辦事……
“辦個解文攤，專門替修士解讀大道之文，收他一字千金，不過分吧？”
鍾神秀伸了個懶腰。
至於聽潮閣可能的後續，他也是在釣魚。
‘這聽潮閣上那人，似乎有些意思……可惜我不能動用本體秩序之光，否則分分鍾讓他跪舔……’
……
聽潮閣。
待到鍾神秀下樓之後，老李頭臉上的委屈、氣急敗壞等表情，赫然都消失無蹤，宛若隻是一個木偶。
他徘徊於鍾神秀看過的書架之前，注視了良久，這才來到閣樓一角，按下某個機關。
吱呀一聲。
一道樓梯被緩緩放了下來。
老李頭踏上樓梯，一步又一步，走得十分緩慢，來到聽潮閣從不對外開放的第三層。
轟隆！
透過一層結界之後，各種吵雜的聲音接連傳入耳中。
“天書觀蝕，蝕文何解？何解啊？”
“我化萬物，而萬物自化，我何存？不對……不對……”
“啊……大凶滅世，大凶滅世，我們終會死亡，一切都歸於死亡啊！”
……
諸多宛若野獸般的嘶吼傳來，僅僅隻是聽到，就有可能令普通修士心煩意亂，增加瘋狂風險。
這聽潮閣第三層，赫然是一間間牢籠！
老李頭路過一處鐵柵欄，看到其中一位老解文師，正不斷用頭砸著牆壁，砸得鮮血淋漓，再用手蘸著血水寫字。
那一行行並非普通文字，而是大道之文！
老李頭歎了口氣，快速走過這位已經半瘋的解文師，來到第三層核心區域。
光！
一種雖然微弱，卻足以照亮黑暗的光芒，一明一暗，照徹著這片區域。
老李頭抬頭，隻見一團介於虛幻與真實之間，好像發光水母一樣的物質，正在不斷坍縮與膨脹。
一根根半透明的觸手，沒入各個牢房之中，進入那些半瘋解文師的頭顱，似乎在汲取著什麽……
如果被聽潮閣的客人看到這一幕，必然會震驚到無以複加。
畢竟，聽潮閣竟將如此一尊看起來就十分危險的妖魔，放養在聽潮閣第三層上！
“閣主！”
老李頭神情恭敬地行了一禮。
這團奇異的妖魔，赫然是聽潮閣的閣主，一位大修士異化而成！
“我感受到了……今日有人在二層解讀大道之文？那種文明之光、信息之火……令人垂涎三尺啊……”
發光水母一下變得鮮紅欲滴，宛若一顆巨大的肉團。
“的確有人，但並未拿走任何一本地部密冊，隻是觀看了那本《誌異考》……也並沒有多久，不知是否合閣主所用……”
老李頭沉聲道。
“我修行【太上斬元見我本命經】出了岔子，化為此等不人不鬼之形態，隻能每日汲取文氣保命……這部典籍實在太過高深，又是地部密冊，無限接近天部，非得找解文大師，譯出真正的經文，才能修補破綻，化而為人，這事你要抓緊辦！”
“我讓閣中不禁二樓，就是要釣魚，要找到真正的解文大師，甚至是宗師，豁出性命為我翻譯地部玄經！”
血紅肉團激烈地顫抖著，一道虛幻觸手落在了老李頭身上。
老李頭宛若被抽了一鞭子，渾身一挺，卻強行忍耐：“遵命！屬下已經派了人盯住那位，他並沒有離開坊市，一舉一動都在我們掌握之中，請閣主放心！”
他這位閣主，修行密冊功法出錯，如今已經化為了妖魔。
原本，還隻是一隻長滿眼睛的書架，堪稱‘書妖’一類的存在。
但這段時間以來，異化程度不斷加深，已經異變成為了更加邪門的東西。
老李頭表麵上恭敬萬分，心裏卻是將這個形態與西方某部典籍上的描述對應了起來。
——信息生物！文明之妖！
雖然隻是幼生階段，但如果暴走，無疑會給方圓百裏的修士帶來滅頂之災！
若是鍾神秀在此，必然就知道自己先前為何有那樣的感應了。
作為信息生物，文明之妖，對方本質介於虛實之間，天生就是半數據化的存在，還自帶認知謬誤的光環，可以輕易篡改修士的認知。
但對掌握了秩序之光權柄的鍾神秀來說，就相當於送菜上門。
隻要一個念頭，就可以輕易接管對方的所有權限，然後在麵板上肆意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