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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風鈴小鎮

  今日的風依舊和煦,吹動著風鈴鎮家家戶戶都會掛的風鈴,叮叮咚咚響個不停,悅耳極了。

  今日的少年依舊準時躺在山頂的草間,微微眯著眼睛,迎著晚風去偷看即將落幕的夕陽。

  夕陽逐漸褪去,少年站起身來,眺望著山下祥和的小鎮,眼神閃爍著對這個小鎮的熱愛。這時候的小鎮,炊煙已然裊裊升起,貪玩的孩童們都在父母的叫喚聲中,蹦蹦跳跳著、笑著歸家準備填飽肚子。少年似乎並不擔心家中父母的焦急等待,晃晃悠悠、不緊不慢地沿著坑窪不平的山路下山。

  少年一路上優哉游哉,回到家中卻不見屋子裡其他人影,少年一副早已習慣的神情。

  這已經是少年在這裡度過的第十七個夏末了,少年名叫虞念一,是被鎮上一戶孤苦無依的老兩口養大,可如今老兩口已然病逝,只剩少年孤身一人。

  虞念一小時候聽老人說,鎮上的人都是十六年前為了躲避戰亂方才背井離鄉逃至此處,逃亡途中死的死,傷的傷,老兩口的兩個兒子就是死於途中追兵的手上。幸好蒼天有眼,遇上了一位白衣高人,在白衣高人的護送下,眾人得以安全抵達一處往好里說是荒無人煙,往壞里可以說是與世隔絕了的偏僻地方,便是後來的小鎮了。不過對於渴望安定的眾人來說,與世隔絕可能就是最理想的歸宿了。

  眾人曾問高人,此乃何處。高人答:「許久以前名叫風鈴鎮」。於是眾人在此紮根,使得本來荒蕪凄涼之地變成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的世外桃源。

  眾人安定好之後,高人離去,離別之際託付給了眾人一個嬰兒。

  喪子不久的老兩口悲不自勝,看到嬰兒沒多想,就從高人手中接過嬰兒,問及高人嬰兒身世,高人也只知姓虞,是他從一群沒有人性的盜匪手中救出,嬰兒出生名字沒來得及起,父母便死在了盜匪刀下。

  這名命運悲慘的嬰兒便是虞念一了。

  虞念一扳著手指,算下來自己也有十七個年頭了。十五歲那年,老兩口病逝,留給虞念一的就只有這一間木屋了,那時虞念一就開始自力更生養活自己了。老兩口生前,虞念一數次向其問道有關自己的身世,老人只知虞念一也只是白衣高人一生中所救可憐人其中之一,高人離去前贈與嬰兒念一這個名字。少年來到世上,這個世界回贈給少年的好像就只有這間木屋和虞念一這個名字了。

  在少年準備生火之時,木屋外的院子里傳來了急促的叫喊聲。

  「虞念一!虞念一!」

  虞念一放下手中剛準備點火的木柴,出門望去,原來是附近人家的孩子,是一個一手牽著孩童,一手手上端著食物的少女,這少女十六七年紀,一張圓圓的鵝蛋臉,眼珠子黑漆漆的,兩頰暈紅,透著一股質樸又不失青春活潑的氣息。

  「嬸嬸又讓你來送吃的,替我謝謝嬸嬸了,小婉」虞念一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上前接過食物。看著眼前的少女和路都走不穩的小男孩,心裡的冷清感減輕了不少。

  因為離得近,老夫妻在世時就和送飯少女一家守望相助,少女和虞念一也是從小一起長大,老夫妻逝世之後,少女一家對虞念一照料的更加細緻了。

  「也多虧了念一你平日上山砍的柴火,我爹娘也省得上山了」,少女下意識地撥了撥青絲,急忙說道。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她知道虞念一是一個心善且很有自尊心的人,虞念一的心中隱藏著同齡人不能擁有的堅強。

  虞念一雖然自小沒有普通孩子都能擁有的一切,但是也不曾缺失來自周圍善意之人的關愛。

  雖說這個小鎮地理偏僻,人家不到百戶,但是大家都飽經外面的紛爭,幸虧遇到大恩人的救助才有了如今這份來之不易的祥和生活,人們對此都十分珍惜。聽大恩人說,此處叫風鈴鎮,後來家家戶戶都做了風鈴掛在家中,來紀念這段經歷。風越強勁,風鈴響得也就越清脆,這慢慢地也就成了這個無人問津的山邊小鎮上每家每戶的信條。

  謝過人家的好意之後,虞念一走回只有自己一個人冷清的家中。家裡沒有照顧自己衣食住行的父母,沒有一個蹣跚學步、調皮可愛的弟弟,也沒有普通人家飯桌上的溫馨。

  孤獨兩個字拆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蠅,足以撐起一個盛夏傍晚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稚兒擎瓜柳蓬下,細犬逐蝶深巷中。人間繁華多笑語,唯我空餘兩鬢風。孩童水果貓狗飛蠅當然熱鬧,可都與你無關,這就叫孤獨。

  這種單調的生活日復一日地持續下去,未免有些乏味。

  「難道我就要在這裡終其一生了嗎?」虞念一雖比一般的同齡人成熟一點,但終究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質樸少年,身上依然有屬於少年人的不成熟之處。

  虞念一小時候曾鼓起勇氣,一個人走出這個山邊偏僻小鎮,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奈何小鎮方圓數十里都是渺無人煙的荒涼地方,虞念一沒有行至五里路就打了退堂鼓,恐怕沒有走出去自己就得餓死渴死在路上。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雖然沒有緣分見過親身父母,但也不能不愛惜自己的小命。

  反觀鎮上的人,他們對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生活視若珍寶,個個都愛惜的不得了,如果一個人跟他們說要他們離開此處,他們一定會和那個人拼上性命吧!鎮上這些甘於平淡的可愛居民,似乎是打算在這裡不問世事,傳承香火了。

  虞念一兩腿一伸,往床上一仰,這些日子沒幹累活身體卻好像滿是疲憊。

  虞念一聽大人們說,外面的世界是一個吃人的世界。妖魔吃人,人也吃人,連最基本的生存都是一個大問題,和外面世界比起來,這裡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外面的世界真的像他們訴說的那般混亂嗎?就連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生活都是奢求了嗎?」聽得越多,虞念一外面的世界就越好奇,都十七歲了難道還會怕這些聽起來像是哄騙三歲小孩的鬼話嗎?還真能被吃了不成!

  「還有我那一點印象都沒有的爹娘,他們生前是個怎樣的人?」

  「那個救我的高人現在在哪?還有機會遇見他嗎?」

  「……」

  少年無時無刻不渴望著有人來打破這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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