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四百零八章 少女的真容
倫敦城外依舊很“熱鬧”——這是在英國徹底淪為災地之後首次重遊此地的約翰，對這座曾經繁華鼎盛的國都現如今的第一印象。
當然，這所謂的“熱鬧”，肯定已經不再是過去的意思了。
隻是當約翰抱著近乎必死的決心跟上“少女”的腳步，終於在真正意義上踏入了現在這座冰柱之城的範圍以後，所看到的一切卻似乎和他想象中的模樣有著相當大的差別！
首先，前方那自稱名為“白夜”的可疑“少女”之前所提到過的事情，似乎在第一時間就被證實了——這偌大的倫敦城區果真是已然被寒冰所徹底占據，在明顯是被人事後開鑿的情況下，厚厚的冰層愣是於城區內形成了數條互相交錯的實冰隧道。本就是越靠近倫敦越覺得陰冷的約翰，在這長長的隧道中甚至都看到了濃濃的寒氣在地麵浮動輕湧，走了才沒多久，腳後跟就已經有失去知覺的跡象了。
可走在前麵的少女白夜卻一如這一路上的不知疲倦那般，對這裏的濃重寒意顯然也絲毫沒有在意，依舊像一開始那樣腳下生風地往前走著。
不多時，實在是有點兒受不了了的約翰不得不稍稍停了停緊跟的步伐，雙足交替著跺了跺腳試圖讓自己好受一些。但於此同時，他倒也沒有浪費這點時間，一邊跺著腳試著讓自己的腳掌恢複知覺、一邊帶著些許的疑惑和好奇，伸出手去在因為結霜而冰白一片的隧道牆壁上用力抹了一把。
“哧——”
刺骨的寒意直透掌心，仿佛連掌骨都在發顫，才抹了一下約翰就像觸電一般忙不迭地把手縮了回來。
不過這一劃拉，頓時也讓他成功地看到了城區內這條隧道之外的景象。
“先生，怎麽不走了？”
其實也就隻是過了幾秒鍾，在前頭帶路的白夜就回國了身來，喚了約翰一聲。而也正是這一聲輕喚，讓猛然僵在那裏的他重新驚醒了過來。但就是這數秒的功夫，卻令約翰好像度過了許久許久。
“哦、噢……沒事，我就是……有些冷。”
回過了神來的約翰極為勉強地笑了笑，努力裝作若無其事，輕輕地衝少女擺了擺手。
屬實“涉世未深”的白夜貌似倒也真就沒有察覺到他情緒的異樣，見他這麽說，還頗有些恍然地道：
“啊！抱歉，我忘了你們人類是有很多地方和我們都不太一樣的……嗯……要是先生不嫌棄小的話，我這件外袍先生就先拿去披一下吧！應該會多少好一些——等到了側殿，那裏應該就能找到你們人類用的保暖鬥篷穿了。”
白夜一邊說著，一邊迅速脫下了她那件從與約翰見麵開始就一直穿在身上的連帽灰袍，而這，似乎也是約翰第一次看到了這位救了他性命的“神秘少女”的真實模樣。
不過這一次，約翰卻終於發現事實的真相偶爾也會和他的猜測相距不遠了——不論這位少女到底是個“什麽”，至少從外表來看，對方還真就如她那清脆如鈴的嗓音一樣，是一名身形嬌小、容貌可人的小女孩。除了那稍顯灰澀枯白的皮膚多少有些不太相稱以外，完全就是一個十四、五的人類少女所應有的樣子。
如果說約翰剛剛見到的活屍布萊克頓就是一“非人怪物”的典型模樣的話，那麽在眼前這白夜的身上，還真就幾乎看不出來多少異樣。
可是通過之前的多番對話，約翰心中卻早已經明確地認知到了，麵前這位看似普通人類女孩兒的少女白夜同樣也是一名徹頭徹尾的活屍！
“事到如今我還在想些什麽？可不能被一副外表就輕易欺騙卸下心防！”
約翰很快便暗暗搖了搖頭，對自己剛剛在看到對方真容的那一瞬間所產生的一絲鬆懈感到有些羞愧——他也算是工坊的老人了，這些年以來負責執行了不少相當危險的外派任務，沒想到如今在這般危機四伏的地方，卻仍會被這種表象分了心。
要知道，很多時候哪怕隻是一刹那的鬆懈，也會因此而丟了性命啊！像這樣的教訓，曆來就從未缺少過，不是嗎？
說來話長，其實約翰也不過就是稍愣了一下，很快反應了過來的他立馬就收束起了心神，而後伸手輕輕地接過了對方向自己遞來的那份好意——也就是那間灰袍。
“謝謝。”
“嗯。”
總的來說，小白夜的話還是不太多，至多也隻是比過去從未接觸過人類的時候要好了那麽一些。在經過了這段時間與赫敏她們的相處後，頗有些認生的她總算是不再連和陌生人說句話都不敢了，甚至這次還終於第一次被派發了這麽一個外出接人的小任務。
看著約翰將自己那件外袍披上肩頭，雖然確實是太小了點，但總是聊勝於無，白夜微微點了點頭，這才重又轉身率先往前行去。
“快走吧！大姐還在等著……大姐一向都比我細心，她知道你要過去，肯定已經為你準備好熱氣騰騰的紅茶了——主人說很多人類都喜歡喝那個。”
快步跟上的約翰聽著少女的話，心下卻不禁有種……有種說不清的怪異。
“紅茶”？真的是人們平時喝的那種“紅茶”嗎？除卻少女白夜給他留下的那份還算不錯的印象以外，麵對這座滿是活屍的冰封之城，若是一會兒看到那所謂的“紅茶”其實就是一大杯煮沸的、冒著腥氣的血漿，約翰也一點兒都不會感到奇怪。
“‘滿是活屍’？嗯？等等！”
猛然間，約翰又是一愣，似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從進城開始，怎麽就再沒有見到過其他的活屍？”
是的，雖然如今的倫敦確實已經被寒冰所封砌，可一路走來，他也已經看到了好幾條岔道、以及多處被開鑿開辟的房屋空地。但是除了少女白夜和他自己以外，愣是就再沒有遇到過一個活物。
一旦兩人都不再說話，那麽除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就隻剩下一片寒冷與死寂了。
“那些活屍……為什麽都隻住在外麵？”約翰心中不由自主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