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五十四章 吐你一身
後殿內，仍舊如往常那般漆黑一片，即便薩芬娜已然能夠睜開雙眼，卻也根本就沒什麽可看的。
所以，她很快便又重新合攏了眼皮。
不過她如今已經明白，黑暗其實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放大視覺以外的其他感官的——她能夠嗅到這後殿裏陳舊的灰塵的氣味、能聽到後院裏有水滴輕輕滴落在地磚上，甚至還能感受到每一次有人在外麵走廊上經過時，那些微的震動。
沒錯，薩芬娜意識到，自己的感官似乎要比以前靈敏了許多倍。
自昨天晚上開始，地上那座瑪卡親手布下的陣式其實已經停止了運轉，但是她卻反而覺得，那種令她感到痛苦的不明力量已然在她體內變得越發張牙舞爪了起來。
那份痛苦倒是沒什麽，實際上她早已慢慢習慣了。可是……說實話，她現在卻感到有點兒擔心。這不單單是因為圖陣的終止運行，更是由於——那麥克萊恩已經有好幾天沒來這裏看過自己了。
他去了哪裏？他知道陣式停止的事嗎？他……到底想要給予自己怎樣可怕的力量？
就算真的成功了，那自己還是自己嗎？
薩芬娜一邊感受著體內那股仿佛已經占據了自己整個身體的力量，一邊又兀自忐忑不安。
人就是這樣，在獨處的時候，往往會越想越多。
可到了最後，薩芬娜腦海裏終究隻會剩下一個疑問——麥克萊恩會遵守承諾，為姐姐解決掉那困擾了她多年的問題嗎？
一開始，薩芬娜是在被半強迫的性質下接受這筆交易的。但是說實在的，如果瑪卡願意多花點時間，坐下來以正常的方式向她提出的話，她恐怕也同樣會答應的。
因此，比起姐姐厄休拉來，薩芬娜反倒是沒有那麽強烈的抵觸心理。
說難聽點是“半強迫”，可要是換個角度去看的話，剩下那另外“一半”不就是“樂於接受”的意思麽？
而現在唯一令她心裏沒底的，其實就是瑪卡是否真的會履行約定。
“不過……厄休拉喜歡他的事情就還是算了吧！和這樣一個看不透的男人在一起，太危險了。”
由於突然間回想起了自己此行原本的目的，薩芬娜不禁苦笑著嘟噥了一句，算是用這種自嘲的方式緩解了一下心中的壓抑。
事實上，別說厄休拉大概早已經沒了當初對瑪卡的那種好感，就連大抵是多管閑事的薩芬娜，現在也不敢再別出心裁了。
“唔。”
忽然間，又是一股強烈的惡心感自胸中湧現，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有這種感覺了，前幾天裏可都沒有出現過。
薩芬娜覺得，自己身上恐怕是要發生點什麽了。
而也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得門口方向傳來“吱呀”一聲輕響，那是這後殿的大門被人推開的動靜。
隨後，一團光輝便將房間逐漸點亮。
薩芬娜有些吃力地動了動腦袋，朝著門口看了過去。那枚光團對她來說稍有些耀眼，使她不由得便微微眯起了眼睛。
“麥克萊恩……先生？”
“我說過的，叫我瑪卡就行了。”
門口處，瑪卡掌中托著一團光焰走了進來，並一步步來到了薩芬娜的身邊。可以發現，他沒有對已然停止運轉的陣式表現出任何的詫異或是驚訝，自然而然地便踩上了先前不願踩踏的陣圖，並在薩芬娜旁邊俯身蹲了下來。
“薩芬娜，感覺怎麽樣？”他一邊略略檢查著，一邊隨口道，“是不是痛苦又稍微加劇了一些？”
“加強了不少，”薩芬娜微微皺了皺臉，隻是她的麵具依舊戴在她臉上，這幅表情並不能讓瑪卡看到，“不過……還行，已經習慣了。”
“再加把勁堅持一下，就快到極限了。”瑪卡點點頭，“要是什麽時候能自行活動了，那麽也就差不多到了收獲成果的時候了。”
“是嗎？”薩芬娜抿了抿嘴，有些虛弱地道，“是不是……就像……”
冷不丁的，她猛然將藏在袖子裏的手抽了出來，趁著瑪卡注意力還在為她檢查上麵時，倏地便將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伸到了瑪卡的脖子上。而於此同時，她的另一隻胳膊也死死地勾住了瑪卡的後脖頸，幾乎將自己整個上半身的重量都掛到了瑪卡的脖子上去。
那一瞬間，瑪卡隻感覺到脖子上一涼，接著反而便又感到了一份溫暖，就像是給自己圍上了一條頗有分量的圍巾。
“先幫厄休拉，然後放她離開。在那之後，我就配合你完成這筆交易……你應該明白的，我擔心你賴……”
自古以來，巫師的天敵就是刺客，要是被哪個不怕死的把匕首架在了脖子上，結果往往最多是同歸於盡。事實上，就連古代魔法界也有很多巫師是這麽憋屈地死去的。
薩芬娜不敢說這一套也能夠對瑪卡奏效，可除了用這個方法賭一把以外，她就再想不到還有其他奪得主動權的可能性了。
然而，她甚至還沒把話說完，就忽然兩頰一股，下一刻……
“唔、嘔——”
大量腥臭無比的黑色粘液自她喉頭湧起，並從麵具的縫隙間噴了出來，頓時就流了瑪卡一身。
瑪卡見狀，趕忙抬了抬頭，可因為他脖子正被薩芬娜摟住了，這麽一動反而起了個反效果。感覺到那黑色的嘔吐物從脖頸間一直淌進了衣服裏，瑪卡也隻得抿著嘴苦笑了起來。
不是他笑起來靦腆，而是他這會兒著實不敢張開嘴啊！
片刻之後，他捏著薩芬娜那柄匕首的刀刃，將它從其手中抽了出來，隨意地扔到了一邊。跟著，他才抹了一把臉道：
“還不快放開……你是打算轉而用熏死我的方式向我發起報複嗎？”
這話說完，薩芬娜才迷迷糊糊地鬆開胳膊，而早已沒了力氣的身子也當即便順著瑪卡的胸膛滑了下去。
瑪卡伸手兜了一下，這才將她重又放回到了地上。
“不錯，起碼讓我看到你已經有力氣挾持我了……你等著，我讓莎拉和維莉過來幫你洗個澡，不然你這害我不成，回頭估計就該把自己給熏死了。”
說罷，他立馬便起身往外走去。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