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星空下的罪
興許是此處海拔比較高的緣故，再加上周圍沒有都市的霓虹掩蓋，莊園外的星空顯得格外的清晰。
瑪卡沿著前庭的石板小路一步步前行，夜露繁重，路邊的樹叢草葉稍稍沾濕了他外袍的下擺。
他沒有抬頭，不是因為夜空中的繁星不美，而恰恰是因為它太美了。與這份美好相比，自己今夜在身後那座莊園內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一種罪惡。
“是‘傲慢’嗎？”
瑪卡略低著頭，喃喃自語道。
也許是傲慢吧！他自以為在海爾波的威脅緊逼下，這麽做隻是一種“沒辦法”的事情。可事實上，他或許還有更多的選擇，隻是他沒有再竭盡全力去思考罷了。
所以，是的，這恐怕就是一種傲慢沒錯。
“爸……瑪卡？”
眼下，戴爾菲和金斯萊正跟隨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地走著。兩人一開始都沒有說話，一直到戴爾菲發現瑪卡越走越慢，這才忍不住開了口，而且還差點兒就當著金斯萊的麵將“爸爸”這個稱呼給喊出來。
“瑪卡，你……我想你是不需要太過自責的，”她頓了一頓，這才繼續道，“為天生魔力沉寂的麻瓜賦予掌握力量的機會，就結果而言，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隻是這件事本身太過困難，難免需要反複的實驗積累數據和經驗，更是難免會……發生一些無法預料的意外。”
見得戴爾菲這麽說，金斯萊想了想，也不由得接過話頭道：
“是啊！麥克萊恩先生……這本就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研究項目，要是成功了的話，那就是一項足以影響整個時代的創舉。而如此驚人的目標，總是要用失敗去奠定基礎才能成功的，自古以來就是這樣，不是嗎？”
戴爾菲和金斯萊都在試圖勸慰瑪卡，試圖撫平他心中那道有些猙獰的褶皺，而瑪卡自然也是明白的。
然而，借口可以有很多，或許也可以隨便糊弄一下別人，但瑪卡卻始終無法拿來當做欺騙自己的理由。
畢竟，就如剛才戴爾菲所說的那樣，事情已經發生了“意外”。
“老實說，我不怕背負人命，我怕的隻是……讓那些明明是無辜的人，為了我的想法被迫丟掉自己的性命。”
瑪卡聽完金斯萊與戴爾菲話，突然在莊園前庭的大門外站定了腳步，輕聲道：
“並且……戴爾菲、金斯萊，你們其實也不必為我太過擔心了。因為，你們不也一直跟在我身後，為我分擔著這份罪孽呢嗎？有你們在支撐我，這就足夠了。”
……
這一趟去同麻瓜女王會麵，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當瑪卡帶著戴爾菲和金斯萊從英王室的莊園回來時，卻立刻被老管家告知小夥伴們大都跟著布洛瓦先生去巴黎歌劇院聽今晚上演的一場神秘劇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麥克萊恩先生，格蘭傑小姐這會兒正在洛夫古德小姐的房間裏，你看……你要不要去看看？”
老管家在說明了情況之後，卻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猶豫著道出了這個提議。
“嗯？是怎麽了？”
讓自己去看看盧娜與赫敏，這當然沒什麽，但是老管家的表情顯是讓人免不了感到有些在意。
不過當老管家進一步說出實情之後，瑪卡就立刻明白了。
“是這樣的，”對方笑了笑道，“我們家小姐這次也沒跟著家主外出，她現在……正和格蘭傑小姐在一塊兒呢！”
“哦，好吧！”瑪卡當即點點頭，露出了一絲了然的表情，“我這就過去瞧瞧。”
赫敏和維莉一直性子不大合，似乎互相都對對方有那麽點兒小意見。當然，說是互有敵意那肯定是談不上的。
隻是這回竟然單獨湊到一起去，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想到這裏，瑪卡也隻能暫且將自己心中的那份沉重掩埋得更深了一些，而後便讓戴爾菲和金斯萊先去休息，他則徑直朝著盧娜的房間走去。
不多久，等他來到房門口略略一頓，在安靜的走廊裏，裏頭赫敏與維莉的對話自然而然地便鑽進了瑪卡的耳中。
“……蘭傑小姐，不……呀，你的手好冰。還有，我……我這樣真的好嗎？”
“沒關係的，布洛瓦小姐，相信我……說起來，我好像還沒有為我以前對你的誤解道歉呢！對不起，我不應該……”
“不，沒事，不用……哦！有點疼。”
“抱歉，是我太用力了。不過，說真的，你的確是一個美麗的姑娘——而且你現在的笑容也很自然、很可愛。但是，我想你還應該要注重更多的地方，可別像我這般活得像個男孩子……你瞧，女孩子的魅力總是在細節處體現的，現在的你看起來更吸引人了，不是嗎？”
“喔，真的嗎？不過，其實格蘭傑小姐你也很漂亮，至少我可不覺得你……”
瑪卡在門口處聽著，表情似是有些微妙。當然，這會兒他可不是來偷聽人家姑娘家在一塊兒做什麽的。
下一刻，就見他伸手過去敲了敲房門，於是房間裏頭便很快安靜了下來。
“是我，可以進來嗎？”
話音未落，便聽得一陣腳步聲接近，而後房門就被打開了。
“瑪卡？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赫敏一邊說著，一邊伸出腦袋在走廊裏左右望了兩眼，可兩邊也就隻有幾名布洛瓦家的仆從在走廊兩端默默靜立等候。
“快進來吧！”
她見沒有其他人，這才退後一步讓瑪卡進來的同時，隨口問道：
“戴爾菲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去了嗎？沒一塊兒過來？”
“哦，我讓她先去休息了。”
瑪卡邊說邊往裏進，而緊接著，他就看著那坐在梳妝台前的維莉稍稍愣了一下。
“瑪卡，好看嗎？”
維莉輕輕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銀色的長發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下，愈發顯得如霜一般剔透。
不過與平時那慣常的直發有所不同，她的頭發明顯已經被細心地整理過了。不僅給編上了兩條細細的發辮，使得那頭銀發更顯精致秀麗，還和剩餘的發絲一道在後腰處鬆鬆地束了起來。
“是格蘭傑小姐替我紮的！”
“唔，”瑪卡見狀，不由朝身邊的赫敏看了看，隨後才微笑著道，“是的，很好看——赫敏在搗鼓發型上還是很有一套的，我可記得當初她在三強杯那次的聖誕舞會上，可把自己打扮得非常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