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暴風雪中的葬禮
一夜之間,有時候能發生很多事,就比如瑪卡去美國的那兩個夜晚;而同樣是一夜之間,有時候卻什麽都不會發生,悄無聲息地便已經揭開了黎明的扉頁。
這天夜裏,幾乎所有人都沒發生哈利和羅恩曾經來過,更沒人知道瑪卡將他們帶去了哪兒、又做了些什麽事情。
翌日清晨,狂風卷集著漫天飛雪,在霍格沃茲的校區內外都鋪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霜白,寒冷卻又清透。
當天一早,瑪卡便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了禮堂之中,平靜地在教工席上坐下了。
今天就是公開舉行葬禮的日子了,禮堂裏的氛圍相當壓抑。幾乎每個人都穿著深色、或者幹脆就是黑色的禮服長袍,肅穆而又莊重。
瑪卡自然也是如此——他那用蛇怪的素材製作而成的巫師袍雖然隱隱泛著些許綠意,但總體而言卻同樣接近於黑色,而且在款式上也頗為精美厚重。在這種場合之下穿著,並不會顯得突兀。
今天麥格教授沒有如前些日子一樣坐在校長的席位上,教工席中央那如同王座一般的位子正空著,以表達對曾經坐在它上麵的那位白巫師的尊敬與懷念。
斯內普沒在,他自學生們放假開始,就已經離開英國魔法界去往美國了。對他來說,帶著提婭去追尋家人的蹤跡,肯定比參加這個“虛偽”的葬禮要重要得多。
至於海格,這會兒也不在他的座位上——大概是沒那個心情過來吃早餐吧?瑪卡不清楚,不過就海格對鄧布利多的感情來看,多少也能猜個**不離十了。
而在下麵的四條長桌上,大量的成年巫師代替了小巫師們,稍顯擁擠地坐著。無論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至少他們看起來都沒什麽食欲,隻是一邊低聲交談、一邊小口地吃著自己盤裏的早餐。
除了昨天的哈利和羅恩以外,還有少數的學生也來了。這些學生,在加上本就在聖誕節留下來的,倒是也有二三十人。
瑪卡能叮囑哈利他們別過來,卻沒法同所有學生都進行溝通。雖然眼下是放假期間,可鄧布利多的葬禮要是完全沒有在校生出現,那就太不自然了。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平時在他麵前足夠低調、低調到都沒了什麽存在感的德拉科·馬爾福小少爺,今天卻是斯萊特林中唯一一個到場的。
說實在的,這位小少爺雖然心地不怎麽樣,可怎麽說也隻是一個學生罷了。
他來到這裏的背後,多半與他父親盧修斯·馬爾福有關,而那棵牆頭草,瑪卡可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未曾見過他了。也不知道他在伏地魔手底下,究竟又糟了多少罪,以至於他兒子也不得不在這種日子跑回學校強行紮在瑪卡的眼前。
這對父子瑪卡還是比較了解的,要是沒有人逼著,他們是絕不會想要摻和進來的。近距離接觸過瑪卡和伏地魔的盧修斯,哪會不明白被夾在中間的危險?
德拉科的出現,無疑是伏地魔給出的一個信號。他當然不是為了提醒瑪卡自己要來,就算是,也一定不是重點。他這種行為,是意在警告在場那些“少數的聰明人”,是一種潛藏不深的威懾。
而或許隻是順便的,伏地魔也想借德拉科來挑釁一下瑪卡。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這次,說不定還有什麽其他的依仗也未可知。
總之,今兒個絕對是不會太平的——包括瑪卡在內,不少當事人心中都愈發地篤定了。
瑪卡暗自搖了搖頭,暫時放下心頭所想。他執起刀叉,在保持著一定禮節形象的同時大口吃起了早餐,以填飽自己肚子的事情為優先。
沉痛悼念是不能拿來當飯吃的。比起憐憫死者來,憐憫生者才更有意義和價值——這可是鄧布利多自己說的。
過了一會兒,當絕大多數人都放下了餐具之後,麥格教授終於站起了身來。她這一站,原本還在吃東西的人——如瑪卡這種——就也一並將刀叉擱在了餐盤中,擦了擦嘴朝她那邊看去。
禮堂中那嗡嗡細語之聲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麥格朗聲道,“請各位來賓跟隨我校教授,移步至城堡前的場地上稍候片刻——”
說到這裏,她側過頭,朝瑪卡這邊微微頷首示意了一下。瑪卡也隨之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隨即,他也在大批巫師們的目光之中起身,先行離開坐席往側廳門廊走去。很多人都明白,瑪卡在這種時機率先離席,顯然是要去將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遺體請出來了。
一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之後,大家在又回過頭來,準備開始往禮堂外移動。米勒娃·麥格和其他教授一半帶頭走在最前麵,而另一半則站在最後等待,以確保所有人都去外麵的場地就位。
斯拉格霍恩今天穿了一件華麗的、用銀色絲線刺繡勾邊的鮮綠色禮袍,很顯然的,哪怕是莊重嚴肅的葬禮,都阻擋不住他那騷包的心。如今他還不算是教授,所以這會兒他也混在賓客之中一同往外走,可看起來卻著實紮眼之極。
可了解他的人就會明白,這個胖老頭兒其實也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表達他內心的鄭重。
而在他旁邊的,卻是前幾日一直都住在霍格沃茲的斯卡曼德老先生。與斯拉格霍恩比起來,這位德高望重的神奇動物學家可就要樸素太多太多了。
禮堂大門旁邊,守門人費爾奇和圖書館管理員平斯夫人都站在那裏。
費爾奇今天穿著套老式的灰色西服,打著緊到讓人懷疑會不會勒死他自己的領帶,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樟腦球的怪味兒。而平斯夫人則戴著一塊又厚又長的黑色麵罩,麵罩下沿甚至都垂到了她的膝蓋上。
不得不說,這兩人站在一塊兒倒是有一種另類的般配。
逐漸的,大家都相當有秩序地湧出了禮堂,待費爾奇和平斯夫人也跟在末尾走出去之後,留在最後的幾位教授也隨之往門外走去。
平時從不在乎外表整潔與否的赫奇帕奇院長斯普勞特,今天也難得地把自己拾掇得幹淨明快,巫師袍和帽子上連一塊補丁都沒有。
今天,是一個任誰都不會輕疏對待的日子。
……
於此同時,瑪卡正不疾不徐地往主堡四樓走去。
他熟練地通過霍格沃茲那些不斷變換方位的樓梯,時而走的慢些、時而又緊趕上幾步,每一次都能適時地踏上正確的方向,從未有浪費時間停下等待的時候。
不多久,他沿著四樓的走廊來到最深處,那扇令他頗為懷念的厚重木門前。
當初在剛入學霍格沃茲的第一個學年,他就和哈利他們來到過這裏。在當時,這扇門後邊拴著三頭犬路威,其後還有重重關卡,以及藏在最底下的魔法石。
而現在,鄧布利多的遺體就停放在那兒,用魔法妥善地維持著他生前的模樣。
瑪卡取出法杖在門環上輕輕一點,隨著門扉上光華輕閃,木門吱呀呀地自動敞開,露出了一間頗為寬敞卻又空無一物的儲物間。
隻見他隨手一揮打開地上的活板門,縱身一躍便跳入了其中。
眼下裏邊兒的關卡都沒了,隻剩數道房間,以及一條寬闊的通途。一路暢行無阻,他在最後那間大房間裏駐足停留,將視線移向了房間的正中央。
鄧布利多的遺體在一道籠罩了他全身的光柱之中上下沉浮不定,縷縷銀白色的須發與他身上的銀灰色巫師袍一同飄蕩不休,宛如置身於一汪由光粒組成的泉水之中。
正是這位老人,用一紙書信改變了自己的一生。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幾年裏,他贈予了自己種種恩惠,卻也塞給了自己不少的麻煩。若問瑪卡對他究竟是有著怎樣的感情,恐怕還是感謝來得更多一些。
今天以後,還會不會再次見到他這張蒼老的臉了呢?
“教授,請吧!”
瑪卡隨口說了一句,卻又自己被自己逗笑了。
不再多作緬懷,他探出法杖反手一揮,鄧布利多的遺體便立刻脫離了光柱,往門外輕盈地滑了出去。
當瑪卡按原路返回到門廳時,他沒再往禮堂去,而是直接從城堡的大門離開了。
外麵的風雪仍然非常大,到處都是積雪。瑪卡出了大門就往旁邊一拐,控製著鄧布利多的遺體一並往城堡南側而去。
今天的葬禮現場,就在南邊的湖畔,而那裏也同樣會是鄧布利多落葬之處。
在霍格沃茲校園範圍內設立墳墓,自古至今都未曾有過先例。毫無疑問的,當今也就隻有鄧布利多一人,才能夠在無人反對的情況下沉眠於這片土地。
待瑪卡沿著早已被雪埋沒、隻餘下大量腳印的小徑上前進了片刻,他便看到了遠處湖邊那大片肅穆靜立的人影。
即便是風雪交加,他們都沒有一個表示不滿,而是全部都注視著漂浮在瑪卡身前的那道遺體。
無數的雪花在到了遺體上空就悄然滑向兩旁,一片都未曾沾染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