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一夜夫妻

  我走到他麵前蹲下身去仰頭看著他，他也轉過目光來看著我，我握著他的手，輕聲說道：“你我相聚，便是天意，你我分別，也是天意，鬼見愁不過是一個粗陋不堪的山賊，品性不羈，有時也過放浪，不識字，不懂禮數，自是在山野長大的石頭，而太子自小有爹娘嗬護疼愛，處處見識的，全是乖順有禮的女子，便覺得無趣，但是，你終歸還是要與她們相伴餘生。


  “如若，你也是江湖人，所聞所見的，便也全是我這般的女子，你也會覺得無趣之極，看見那些嬌弱可人的女子，也會難以舍棄，正如我這般，身邊全是一樣的糙老爺們兒，看見你和郡王那樣的男子，也會覺得有趣，隻是，你我都該知道，我們之間，隻是覺得有趣，彼此好奇，彼此琢磨，但，也僅止於此，若是真要彼此相伴，怕是過不了幾日便會分道揚鑣。


  “畢竟，你我自小至大，全是不同，始終難以相守到老，你隻想讓我守著你，可是我卻偏愛熱鬧，不分男女一同飲酒作樂，你不想我受傷，每日賦閑在家，而我卻總愛天大地大，如此，你我終將反目，彼此憤恨，若是到了那日，不如便在此止步，當你想起我時，也還有著美好，而我想起你時，也會隻記得你的深情，彼此掛念，惦記著，不是更好嗎？”


  “你會一直惦記著我麽？”他聽著我說的話，輕輕問了一句。


  我笑著點了點頭，將臉伏在他的手背上道：“會記著，你與我說的話，我們相伴的每一日，都記得，永不會忘。”他抬手輕輕撫著我的頭發，片刻便對我道：“我再有幾個時辰便會走了，今晚你便陪著我，好不好？”


  我點了點頭，此時，不知為何，心裏卻也是發酸，原來，我也是不舍的。


  他將我拉起來，他也起了身，拉著我往屏風後麵走去，穿過一道廊子，便是臥房，他推開了門，屋裏一片漆黑，隻有窗外撒進來一片銀白月光，他拉著我一直走到床畔坐下，轉頭看著我，抬起細長的手指撫著我的麵頰，另一隻手便來拿了我的發簪，頭發便滑了下來。


  “我得記得你散著長發的樣子。”他說著，擎著我一縷頭發來看著，又放在鼻前聞了聞，又道：“我要記得你頭發的味道。”


  他再抬起頭來，一手托了我的頸子，便又將鼻子探在我的額上輕輕碰著，又道：“我要記得，你皮膚的味道。”他再慢慢地探下頭，輕輕親吻著我的雙唇，喃喃道：“我還要記得親吻你的味道。”


  於是，他便深深的，用力地親吻著，我也抬手攬著他的頸子，慢慢地向後仰下身去，他抬起頭來，看著我，另一隻手去解我的腰帶，一手輕輕地拂開我的衣領，他便又低下頭，將臉埋進我的頸窩中，一麵親吻著，一麵柔聲說道：“鬼見愁，今

  晚，我便將你當作我的娘子，你也便當我是你的相公，天亮之前，我們做這一回夫妻，如我這一個願望，可好？”


  他用他清亮的眸子望著我，那眸子裏，便滿是期許，似是他用了此生最大的賭注和運氣來希望得到我一聲回應，我回望著他，便在這一刻，我覺得，也許與他歸去那深山之中也該是個好結局，隻是，便隻這一瞬，我對他輕輕一笑，抬手撫著他的眉角，臉頰，輕輕點了點頭。


  他那複雜而憂傷的眼神便因我這一個動作，瞬間像寒冬臘月的湖水，忽地變成一汪春池，在水中開起了朵朵桃花，他的眼中也在這一刻噙了淚來，又帶著些酸楚，如同一個委屈的孩兒，便隻讓人心疼。


  我抬起臉，將自己的唇貼著他的，他便立即熱切地回應著。“娘子。”他呢喃地在我耳旁輕聲喚著，“娘子。”他帶著些許的歡喜，癡情，一聲聲地反複地念著這個稱謂，似乎是他從未對誰叫過娘子一般，一如初次成親的含羞的新郎。


  他輕柔地扯去我的衣裳，我也扯去了他的衣裳，彼此便凝視著，似是，我便嫁給了他，從今往後，便真的是他的娘子一般，但我知道，今生今世，便也隻有這一晚，他娶了自己所愛的人，而又會在天亮後，逝去。


  因此，他便更加的不舍，似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量，要記住每一瞬，我們便都用盡力量鉸纏著，隻希望，天永遠都不要亮起，我們彼此都在彼此的身邊……


  最終，他還是困倦地伏下身來，伸手將我攬在他的懷裏，緊緊地讓我貼著他的胸口，似是要將我揉進他的身子裏去。我聞著他身上的氣味，一手也撫著他的後背，感受著他溫潤的體溫，聽著他胸口猛烈的跳動聲。


  平靜了片刻，他對我說道：“娘子，若是有一日，你反悔了，便來找我，或是托一封書信來，我便會拋下一切來尋你，什麽江山社稷，我全不要，這是我對你的承諾，至死不渝。”


  “若是有一日，你身陷危機，身旁沒有托付之人，你也托一封信來，便是天涯海角，我也提刀來助，不管是誰，想要傷你，我都教他人頭落地，這也是我對你的承諾，至死不渝。”我抬頭看著他，他輕輕皺一皺眉道：“那樣，我便隨你去，你那時若有了相公，我便在你相鄰蓋間木屋，便是遠遠看著你，便也知足。”


  “那時，我便將你也娶過門來，讓我也試一試有皇宮佳麗，當皇上的感覺，讓你們二人輪番來侍候我，你可願意？”我起身伏在他的胸膛上看著他問道。


  他一笑抬手捏著我的耳朵道：“你倒是會做美夢，若真有那麽一日，我便隨你調遣，不過，你要多寵幸我多一些。”“那，便要看你的本事了。”我笑著低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又在他頸上一吻，抬臉看著

  他道：“老子現在就寵幸你，怕不怕？”他笑著道：“我最怕，你不寵幸我。”


  天，終是亮起來了。


  我蜷在他的懷中，他自身後緊緊地攬著我，我抬著手，看著一旁的窗外撒進來的日光在手臂上映出的光芒，他也伸過手撫著我的手臂，日光也落在他的手背上。


  我側過臉去，他便用麵頰磨著我，我轉過身，他一手攬著我的腰，再一次深深地吻下來，再抬頭時，對我說道：“我替你穿衣，替你梳頭可好？”


  我點點頭，於是他起了身，先穿了自己的衣裳，便又拿了我的衣裳來給我穿著，又去尋了一把木梳來給我梳著頭發，我看著他，他卻隻是看著手中的頭發，似是不敢看我，這時，外麵有人敲了敲門，輕聲叫了聲：“太子殿下可起了？咱們，要趕路了。”


  太子沒來由地忽地大聲喝斥一句：“老子知道了，催什麽催？”那人立即走開了。


  他依然慢慢地給我梳頭發，我抬手握住了他的手，他這才向我看來，我對他道：“我不悔做你這一夜的娘子，但是，時辰到了，咱們終要一別，你父皇還在等你，他才是你至親之人，你必然也是掛念他的，路還長，早點啟程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