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官場規則
回山後，何先生已經告辭回去，還是端午去送，翟三又奉上了兩個銀錠子。金大哥他們得知馮大哥和路延已死，甚是悲傷，便在墳園裏設了衣冠塚。柳嫣見我們回來也甚是親熱，當然還是主對柱子親熱，柱子便更是躲著她。
翟三的腿已經不用拐杖，不走的急倒是看不出來，這便又是喜事一樁，而雁兒也出了月，天晴時便抱了孩兒在院中曬日頭，那孩子也長的開了，見誰也笑，便討山上兄弟們歡喜。
走這一趟也著實辛苦，我便好生睡了一日一夜才覺解了乏，趙捕頭無事時便在午後上山來說話，卻聽他說了，才知後山那墳確是國舅派了人來挖的，說是那山中有前朝的一員武將，墓中賠葬著許多好物件，便想著挖出來私下擴充軍力，還說，先前也曾有人要送去些銀子，半路被我所劫，後又聽回去的禁軍說非我所為才不至派兵來圍剿，看來這國舅的反叛之心也實在早就起了，這一回該是無法再卷土重來了。
我這才恍然，原來與那尚蓮清是與國舅搭上了膀子聯手造反，如今尚蓮芳死了，他隻有自己想法子，山高水低的跑來挖墳掘墓也要造反，這人的心怎麽這麽好勝呢？當個國舅不也一樣吃香喝辣麽？趙捕頭聽我所言搖頭道：“非是如此，他享受的再多也是別人的給的，倒不如自己得來更好不是嗎？自古以來，哪個?王朝不是如此？兄弟親戚們都想要明爭暗鬥地搶奪這個地位，受人以魚不如自己以漁。”
“你這什麽魚不魚的我聽不懂，但道理便是明白，等別人給你銀子花確是不如自己坐在金山上來得自在，不過我這山上卻行不通此理，我這當家的當的煩了想讓他們當，他們卻還不當，這又是何道理？”我攤了攤手無奈道。
趙捕頭嗬嗬笑道：“你這位置須得日夜與人交戰才能坐的穩當，他們定是自知沒這本事，換了我，我也願意如此，卻又與當官不同，便是你沒什麽能耐，便自有人送來吃喝金銀，隻管會些溜須拍馬之能便能吃的腦滿腸肥。”
我便笑一笑道：“確是當官更舒坦啊，倒不如我也去謀個一官半職當當。”趙捕頭又笑：“那你會溜須拍馬嗎？會給你的上官當牛做馬否？又會逢年過節上官生辰送金送銀送美人？你若全不會，不出數月被罷官也是輕的，或者人頭不保也是常事。”
“為何？”我不解地問道。“你自是要當個清官，自是要為民請命，又不官官相護，又不打通人脈，人家當官便是要貪取些錢財，你不貪取，不與他們同流合汙便是他們的敵人，上頭追查下來，定也要讓你首當其衝，替他們頂罪，一麵收買你的親信，一麵做些你如何貪贓枉法的罪證，你便再多冤屈誰又知曉？隻能被殺頭，又被他們拿你說事，又去討了
上官的歡心。”他麵帶嘲諷地說著。
我一拍桌子道：“他娘的，原來這官場如此黑暗！”他又擺手道：“我久在官場便也見識的多了，當然也有清官，便是這些清官要更會察顏觀色，保著自己項上人頭，才能為百姓謀福祉，沒有深厚的功力與那些貪官鬥智鬥勇，又何談其他，許多清官也是為官數載，便早早告老還鄉，連咱們這些捕快也是同樣，成天過的提心吊膽，你說我們不作為，日日早起混到晚也無不可，但卻又有時覺得對不住這頂官帽，若說兢兢業業而為，同聊又說你賣弄，做的不好，大人怪罪，破案不利，百姓抱怨，便是每月領的那幾個奉祿也還不夠買藥醫病。”他說時無奈地搖一搖頭。
“這麽說來，倒還是這山賊當得更自在些？”我問道。
他嗬嗬笑幾聲道：“自有自的樂，自有自的苦，你們當山賊不也要擔心旁的山頭人馬來搶地盤，又恐朝廷派兵來剿，如大當家這般過的逍遙自在的也是少數不是嗎？”
“嗯，卻也是這個道理，看來這天下間，上至皇帝老兒，下到平民百姓，無一不活的辛苦，便隻為活著，吃飽，有顆腦袋活到明日。”我言罷便也苦笑一番。
“如此，便該是要活好今日，吃飽喝足，快快活活。”翟三自廚房走出來給我們添了些涼茶。趙捕頭笑道：“確是如此，人生在世，又為何事？不也全為著這一張嘴，吃飽便是了，好了，說這一番話心裏便也舒坦了些，告辭。”他說著便起了身來，翟三忙道：“趙爺稍候。”說著回廚房抱了一壇子酒出來，喝了個小兄弟讓一路送到鎮上讓趙捕頭拿去與其他弟兄們吃。
趙捕頭也不拒絕道：“休再麻煩旁人，我自己抱了便是，總是吃三當家的酒，也是吃的饞了，鎮上的酒倒是吃的不香，我便替兄弟們謝過三當家。”趙捕頭衝他抱了抱拳後接過酒壇子便下山去了。
晚飯吃罷，我四處溜達著，便看見星兒正在後山坡旁埋頭幹什麽，我悄悄走上前大喊一聲，他也哇呀呀一聲猛地跳起來，一雙眼睛大大地瞪著我，一看是我便怒道：“你是想要嚇死我呀？這麽大人了，一點正經的都沒有。”
我抬手拍他被他彎腰躲開了，我卻看見他手裏正拿著什麽便問道：“什麽玩意兒。”“好玩意唄。”他重新坐下，我一把從他手裏奪了過來看著，驚喜道：“喲，荷包？你小子還會做女子家的活計？”這確是個荷包，紅色的絲綢被彩色絲線包成個方形，還有一串流蘇，他正在用彩線纏那流蘇穗子，雖顯粗糙，倒也有點意思，我聞了聞，裏麵是淡淡花草香。
他從我手裏拿過去又認真地纏著，一麵道：“我娘當初做時我看見了，隻覺得有趣，也從未做過，如今便又是端午節了，我想也學
著做一個，卻總是做不了我娘做的那樣，費了好幾塊綢布了，這一個終是有些模樣。”
“是要送給芝芝的？倒有些小心思啊。”我笑說著，他怔了怔沒有回我，片刻又道：“休要說出去了。”“嗯，是你送她的，必是想要保密，我自是不說，你弄著玩吧，我回去沐浴歇著去了。”我言罷起了身便往山下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