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木順回來了
第二日，祝芝芝賭錢的興子又起了，召了眾人在洞裏，我對解虎道：“先讓她贏些，然後便輸個徹底，若是能倒欠你們些自是更好。”解虎壞笑著點一點頭道：“大哥瞧好吧。”莫老頭和趙老頭自在深處下棋，四個女眷便在一屋裏做針線活一麵說話，我坐在洞口向外看著那陰沉沉的天色，柱子與悶子，錦兒他們抱了些幹草去加蓋後院豬圈，又將那些柵欄釘的更結實些，說最近又聽到狼在四處嚎叫，且叫聲也越來越近，如今大部分人都住在洞中，若是真有狼再衝入來，損失頗大。
我扭頭看著擼起衣袖的祝芝芝正笑著搖篩盅不由淡淡笑笑，在她身上便用一些賭坊的小伎倆，好讓她吃些小苦頭，死了想來當山賊的念頭。
快到正午時，翟三起身正要去做飯，卻忽聽有人來報：“三當家，大哥，木順回來了，模樣，不太好。”木順當初也是山上的兄弟，性子綿軟，跟著郎中做下打下手的活計，後來，一次去山上采藥，遇上了村上的一個獵戶正被一頭野狗嘶咬，他與郎中上前趕跑了野狗，將那獵戶送回家中醫治，隻是傷的太重，沒挺過幾日便沒了，隻剩下一個年方二八的姑娘無依無靠，木順將她帶上山來沒幾日，便說要與她成親，但要讓他下山，不許再做山賊。
這一轉眼已然快兩年光景，期間也會送些瓜果什麽的上山來看望兄弟們，但許是娘子這的嚴，便也少來往，我便以為他還過的平安，如今忽聽說他上山來，又說不太好，便在心裏打了個突。
“快帶他上來。”翟三說著，不時，木順便走到洞中來了。
當初的木順有些微胖，可是當他走進來時，我與眾人都是吃了一驚，他已然瘦的皮包骨頭，皮膚也變得黝黑，雙目無神，雙手空空，臉上還帶著些傷，他一步一挪地走進來，看見我們兩眼忽地就擁出眼淚來，雙膝往地上一彎便哭泣道：“大哥，兄弟們。”雙手捂著臉伏在地上隻是哭，眾人都停了手裏的動作，圍將過來看，見他如此個個都是一臉驚愕之情，不斷叫著他的名字。
我抬頭看看翟三，他忙蹲下身去拉扯著木順：“有話便站起來說，哭個什麽？出何事了？”解虎也上前將他扶起拉到桌旁坐下，有人已然倒了水來給他，他接過茶碗一仰頭喝了個幹淨。
我走到他身旁看著他身上的傷對旁人說道：“去叫郎中來給他看看傷，老三，先給他做些吃的來。”幾人聞言轉身去了。
“木順兄弟，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瘦成這樣？”有人禁不住問他，他扶著桌沿，身體不住微微搖晃著，臉上帶著苦澀，眼神飄忽地看著桌麵，眼淚隻是往下流，緊緊抿著雙唇極力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郎中快步跑來，對他來說，木順是他在全寨子裏算是貼心
的兄弟，此時聽說他回來了，便先跑來看，本是臉上帶著喜色的，走近看時又怔住了，一把握了木順的腕子道：“兄弟，你這是怎麽了？”木順回頭看見郎中這才忍不住喊了聲：“蔣大哥。”便伏在他手臂上哭起來。
一直坐在桌旁的祝芝芝本來正賭的歡，卻突然被木順打斷了她的興致，便對他沒好氣，此時見他哭的厲害了，便冷眼打量著他道：“大男人哭的比女人還慘，像什麽話嘛。”我扭臉看了她一眼，她見我臉上毫無表情，便衝我吐了吐舌頭。
“好了好了，大老爺們兒哭什麽哭，有話就說，到底是怎麽了？”等他哭了會子，我拍拍桌子說道，他聞言這才慢慢起了身，用衣袖拭著眼淚回頭看看我道：“大哥，我，我也不想如此，可是，心裏實在是憋悶的緊，也怪我太過窩囊，本想著就算了，可是，這口氣卻實難咽下，這才上山來。”他哽咽著一麵說一麵抹眼淚。
“木順，誰欺負了你，便與咱們兄弟們說，不必委屈。”解虎走來坐在一旁，翟三端了一碗熱騰騰的粥來遞給他，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接過粥，想來也是餓的緊了，也顧不上燙，大口吃著，很快，將一碗粥吃進肚裏。
等他吃罷，臉上才見有了些顏色，郎中給他臉上的傷敷衍了些藥，又問他：“好了，木順，你說吧，到底出了何事？”
他舔了舔嘴唇，環視著大夥這才說道：“我與芸香成親後，日子倒是過的還算不錯，平日裏我也會采些藥材拿到鎮上去賣，我不像其他兄弟們有本事，我就是有把子力氣，便到鄰村給人家做些搬搬抬抬的活計，賺點散碎銀子過活，芸香起初與我還算恩愛，她顧著家裏，也給我做衣裳，做鞋子，我覺得我以後也會過的很好了。
“一年後，有一日正下大雨，我們都已然睡下了，忽聽有人敲門，我出去一看，是個落難的後生小子，其實與我年紀相仿，說是出外做生意，回來時遇上大雨，又受了傷，想借宿，第二日便離開，我果然見他腿上有傷，便同情於他，將他讓進屋裏，讓芸香做了些米湯來，我便給他止血包紮。他第二日想走，卻發起燒來，我又去鎮上請了郎中來給他瞧病，他許是受了風寒，在我家中一病不起，我與芸香照料著他有半月之久，他才漸漸好起來，白日裏，我要去鄰村做活，家中便是他與芸香在，起初我也並不在意，可是日子久了，便有些謠言，說芸香與他不清白，我隻是相信芸香，便也不放在心裏，每日回家也晚，芸香都是做好飯等我，而那小子便已然睡了。
“又過了數日，那謠言更重，我氣不過，卻又無從阻攔，芸香也說讓我信她，後來有一日，我出門做活，東家那日說自家長輩生了病，要回鄉幾日，讓我也歇著，
還提前結了工錢，我心中歡喜，拿著那些銀子去鎮上買了一盒水粉和一條豬肉，想著回家做頓好的，可是，當我歡天喜地回到家中時，卻，卻……”說到此處，他又哽咽起來，忍了半晌才又說道，“卻正看見芸香與那人在臥房裏做那見不得人的事，我當時隻覺得天旋地轉一般，我撞入房中要與那人拚打，可是芸香卻護著他，還說，那人對她更好。大哥，我向來對她如何天地可鑒，賺的銀子我盡數給她，我自己舍不得吃穿，全給她置辦，她卻說，那人對她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