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中熱
柱子抬腳將他阻了道:“我不收弟兄,也不收徒弟,你從此本份度日便好,想要當大哥,又沒什麽功夫和品德的,便是要準備著隨時將性命交待出去,你最好便是安分守己,才是保命良計。”
“大哥所言極是,但是,方才我說了謊,我是個孤兒,並無什麽老父,也無房舍田地,在村裏也是勉強度日,我這幾個弟兄也是無依無靠,前些年發大水時,家都沒了,我們是逃難到了那個村子的,村中也是窮苦,我們在河裏捕魚,上山打些野物度日,實在活的辛苦。”說著垂下頭去,身後幾人也是連連點頭。
柱子回頭看看我,解虎歎口氣,如今亂世,卻是真正沒有人能好好活著的路可走,但若是收他們,這一路又不知要收多少人,帶回山去不可行,留下又是一樁心事,我思來想去忽地想起一個人來,便道:“你想拜他當大哥之事必不能行,不過,我可以指條明路讓你們走,不知意下如何?”
那幾人一聽忙抱拳道:“若有活路,還請大哥明示。”
“你們幾人若是想討碗飯吃,便要付出些辛苦,雖當不成大哥,也能保得一日三餐。”我道,他們幾個雙眼發光道:“我們也是便求如此。”
我點一點頭道:“那你們幾人據此往西三十裏再往北,有個淮南城,坐渡船直上杜家馬幫,找杜洛英杜堂主,說我讓你們去跟他討份差事,你們便可在那裏落腳了,馬幫在,你們餘生便可無憂,但要本份做事才可,若是打混度日,他也可將你們趕出馬幫。”
他們一聽是馬幫,便麵麵相覷一臉驚奇,那男子道:“這位大哥也識得馬幫的人?”
我笑一笑道:“怎麽,你們不信?”
那人忙道:“非也,怎會不信,那我們兄弟幾人便拜謝了,白日裏多有得罪,夜晚還想要尋仇,幾位大哥不記仇還給我們找了飯碗,如此大恩,不知該如何報答,來世定當牛作馬!”
我擺手讓他們起來說話:“全是被這世間逼迫的百姓,若是有家,有田,誰還能流落在外?無非是為了保命罷了,我也是見你們並無惡念,否則,也不過一刀之事,你們速去打點,明日一早便啟程前去。”
那人又一再拜謝,又問道:“那便請教大哥高姓大名,我們前去馬幫時也好報上。”
我看一眼解虎,轉身去了,解虎在那人掌心寫了幾個字,那人大驚失色,待解虎轉身時又與其餘人說了,那幾人便齊齊跪倒,臉色倒是有些蒼白。
回到客棧時,青蓮正擎著一個燭台站在門外,看見我們回來便問我們去了何處。“出去走走,賞賞月色,你卻怎麽不睡站在此處作何?”我問道,解虎與柱子回房去了。
“我在屋中睡不安穩,又聽窗外有人說話,像是你們的聲音,又是看不見,還聽見有人打鬥,擔
心著便想去看看的,你們便回來了,沒什麽事吧?”她打量著我問道。
我笑道:“還是白日那幾個人來尋畔,被二當家和柱子收拾了,無礙,你也莫要擔心,快快回去歇著吧,明日天亮還要上路。”
她這才點點頭,手中燭火搖曳,倒映的她更是嫵媚,雖著男裝,但卻掩不得她的光彩,天下有如此樣的女子,便是連我也願多看她幾眼,便如看那畫中的女子,不,畫中女子又豈會顧盼生姿。
她正要回身,再看我時見我望著她發怔,臉上竟也升起紅雲來,瞪著我道:“你看什麽呢?還不快回去歇著。”
我這才轉過目光來笑道:“你生的美還不許人看,講不講道理了?明日便用布把臉遮了去,哼。”“你!”她又要回嘴,我趕忙轉身進了房,便立在門裏聽她回去關了門這才回到窗前,再四下看看,見再無人,隻是聽得打更,這才去睡了。
天剛亮時,我們已然出發而去,此時天熱,須得早些出發,等更熱時便要找間客棧落腳,如此腳程也是走的慢,若是沒有青蓮與紫婷,我們也可夜時趕路,但此行便是要送她們的,隻得走得慢些,總得顧她們周全。
便是如此,紫婷還是得了中熱病,青蓮說紫婷這兩日便有些不適,初時隻道是路途勞累,歇一歇便會好,誰知卻並不見好轉,反而又加重了,此時我們正在林間,我忙讓人將紫婷負到林中,又讓人拿水來讓她多喝了些,又折了樹葉給她打扇,她卻臉色難看的緊,我一時起急,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便騎馬去附近找村落有無郎中。
正午時才找了一個小村落,這村中無郎中,卻有個年歲大的醫家畜的獸醫,我跟他說是否可以醫人,他也是耳聰聽不得我說什麽,我一時情急,拉著他就上馬,周圍村民就來阻,我隻是喊著讓他去救人,將他放上馬背後便也上了馬狂奔而去。
一路這老獸醫也險些被顛的送了命去,下了馬後連連作嘔,我哪管他如此,拖著他到了紫婷麵前,指著紫婷讓他看,他這才知道我是帶他來救人,便去給紫婷號脈,比比劃劃的我也是看不懂,他便拿了樹枝在地上寫字,柱子看了說:“他說要把人帶回村去,他有法子,但不可再拖。”
於是眾人七手八腳地將人抬上馬車,我們便快民加鞭趕回村子,回到獸醫家中,他讓我們把紫婷放在榻上,他便出去,片刻,拿了隻碗來,裏麵飄著些草葉,我問他這是什麽,他比劃著我是看不懂,便讓青蓮給紫婷服下,他在紙上寫了銀丹草,我也不知這銀丹草為何物,想來許是治這中熱的藥的。
他又自屋外拿來一個大蒲扇,我接在手中便給紫婷打扇,青蓮給她連服了幾碗後,才見她臉色好轉,老頭進來又給她號脈,才說已然無礙,我才放
下心來,兩隻手打扇也是酸軟,身上的衣裳也被汗打的濕透,解虎走來我才放心把蒲扇給他,自己到屋外去,便也跟老頭討那水來讓眾人都喝一碗來,以防又有誰得了中熱。
老頭在一旁熬那草藥,我坐在院中,也覺得心裏發悶兩眼有些發花,老頭許是看我臉色不好,走來替我號脈,便將那草藥也給我先倒了一大碗讓我喝,我嚐了一口,隻覺得這藥湯有一股辛辣的清涼感,並無草藥味。
我喝了這一大碗又讓其餘人都喝,柱子走來坐我身側問道:“你臉色也是不好,會不會也是中熱病?”
我擺手道:“許是那時著急的,拖這老頭去時,他掙紮不肯,腳撞在心口,悶痛了一陣,無礙的。”他皺一皺眉道:“哪裏不適要及早說讓他給看看,此番路途遙遠,馬虎不得。”
“我自是當心的,你們也是,我關照不了那許多事,你也替我看著其他人,若有異常便及時來告知我,算來再不出兩日便能到蘇州,不如,先去那扳指匣裏所指之地去看上一眼。”我道。
柱子道:“也還是要當心別是個什麽圈套,不如到時,我先去打探看看,若是平常我再來跟你報信。”我應道:“到時再說,目前先等紫婷的傷養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