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花錦已老

  “這位兄台好生聰慧，當初那尼姑將人托付給鬼見愁，便知他仁義無雙，他又豈會去做那背負情義之事？且，那白無月曾與大小姐同吃同住數月之久，才在數日前用詭計得到此物，便趁機盜出，如此秘密，大小姐已然不知道要如何對莊主交待，又豈會再對外人提及，當日她隻說有藏寶圖被騙走，卻並未說出具體方位，且已然派人去通知其父移走那寶藏，如此兩支人馬已然同去尋那處寶藏，先至者先得，你們這些人還在此處與我等磨估，等你們算計明白，那寶藏便早易主了，我看幾位也莫要再去，不如在此我們打個痛快！”柱子上前一步說道。


  對麵那數十人聞言也才不再作聲，片刻便轉身而去，那中年人衝我們一抱拳道：“如此便打擾了。”言罷頭也不回上馬揚塵而去。


  我見他們走遠，這才彎下腰來雙手支了膝蓋不斷喘息著，柱子上前來扶了我道：“如何，是又哪裏不舒坦了麽？”


  我擺手道：“看來還真是未痊愈，無礙的。”言罷一手扶了他轉身與眾人往回走，忽道，“我方才不見一人，以為又出了什麽叉子，怎麽隻有你們，其他人呢？紫婷，青蓮，郎中眾人呢？”我四下觀瞧也並未看見他們。


  翟三這才道：“那時這些人馬襲來，一時間打得我們措手不及，四當家讓人將他們藏了，又將你藏在另一處小屋裏，我們眾兄弟這才一路將他們逼到此處來。”


  我這才恍然想起，自己醒來時並未察覺，現在想來，方才起身之所真是不在客房內。


  我們一行人馬重回山寨，坐在花棚下時，平戰讓人將紫婷等人從藏身處帶了出來，紫婷與青蓮見我便圍上來與我說話，問長問短，我直說無礙了，此時，那老神醫便也遠遠站立對翟三說著什麽，翟三向他抱拳後，他轉身要走。


  我忙起身喊一聲：“神醫留步，這幾日，多蒙神醫操勞，鬼見愁還未好生感謝，怎麽就要這樣走了？快來，讓鬼見愁給您老人家行禮拜謝。”


  說時我也走到近前，眾人圍著我們一臉笑意地望著，柱子也道：“你救下我家大哥，我們幾個兄弟也是要好好謝你的。”


  那老者忙欠身道：“救人性命當是老朽份內之事嘛。”


  “哎，此話雖是如此說來，但畢竟你救了我一命，便也是救了我這一幹弟兄一命，就算，你曾想殺我，但終究還是讓我活著，說到底，我還是要跟你說聲謝謝的，白夫人。”


  當眾人聽我說完此話，皆是大驚，先是看看我又去看看這老者，而老者俯著身，不動聲色，片刻，竟嗬嗬地笑了笑，這才起身看向我道：“鬼見愁果然非同一般，竟然連這易容術也能一眼識穿，並不能蒙騙於你，你的名號，也當真非是浪得虛名。”一麵說一麵抬手在耳下摸索一陣，

  竟真的扯下一張人皮麵具下來，露出她原來模樣。


  這一來，眾人更是吃驚，柱子皺眉問道：“竟然是你？！你不是，死了麽？”


  白夫人冷笑地點點頭，我便又問她：“你為何要殺我，卻又來救我？”


  她歎一聲道：“我殺你，是為我夫君報仇，讓你吃些苦頭，我救你，是謝你，便是替我報恩，因你殺了那唐倫，他一直操控著我夫為他賣命，鬼見愁，你是如何識破了我的？我自知易容的算是天衣無縫了。”


  我負手道：“此話要從當初我聽得你的名聲說起，早些年，我便聽過易容高手花錦之名，後來因仇人相傷，毀了武功，從此退隱江湖，嫁了一個武夫，後來便再無消息，許多年後，江湖傳出了鐵扇門，白氏兄妹，人們說，他們便是當年那易容高手花錦的子女，那日你來，我便知道是你了，但，你給我的解藥，我別無選擇，我若不吃下，恐你會對我的兄弟們下手，我知你是來報仇，躲不過的。


  “再後來，聽我弟兄說你死，也無從得知真假，隻知我這小命不保，但那日見你易成老者前來，初時我也並示認出，隻是當你靠近我來給我敷藥時我才有所察覺，因為，一個人無論再如何易容，唯一無法改變的，是他的眼神，你看我時的眼神與看他人的並不同，且你身上還有一種氣味，是別人也不曾有的，是那種淡淡的草香，是長年用草藥熏身的人才會有的，這種草香又會混於草藥，想來別人是分辨不出，我那日在你身上聞到過，便記住了這味道，隻此兩點，我才斷定，是你來殺我一次，又來救我一次，鬼見愁當日殺你夫君，也是事出有因，而你卻恩怨分明，也實讓鬼見愁佩服，便請受我一拜。”說時，我便單膝跪地向她抱拳拜謝，身旁弟兄也與一齊向她拜謝，翟三道：“我等弟兄也謝花大娘救我家大哥一命，請受我等一拜。”


  花錦歎一聲道：“你殺我一雙兒女，我雖與他們斷了關係，但畢竟也是我生我養，我就受你這一拜，如此，你我恩怨兩消，從此，便不再有來往，告辭。”她欠一欠身，轉身欲走。


  我起身忙道：“花大娘身邊已然無人，便要意欲何往？”


  她頓住身形悵然道：“老婆子自有去處，孤身一人，天涯茫茫，何處不為家呢，大當家的休要掛念了。”說時便又要走，我上前一步道：“不如隨我去小常勝山上過活，雖無錦衣玉食，卻也能吃飽穿暖，還有這一班兄弟照應，總不會孤苦無依。”


  她往前走了一步，聽我此言，忽又站住，慢慢回過身來望向我，一雙眼中多了一份蒼涼，布滿皺紋的臉上忽地笑了一笑，道：“鬼見愁，你當真，讓老婆子我，開了眼界，想我在江湖上這些年來，也是遇過不少的人，連我的一雙兒女都

  要離我而去，多年不相來往，我的夫君雖是日日在我身旁，卻總是拈花惹草，等他終於年邁，卻又遇到那唐倫，我們夫婦二人便又不得自在，聽他號令多年，我得知夫君過世，兒女皆無，便已然做好孤獨終老的準備，當時我放那場火時，是真真想一死了之，但是為了救你，便還是忍下來，如今，像當今我唯一的仇人，卻是唯一，要養我終老的人，鬼見愁，嗬嗬嗬，你讓我說些什麽好呢？”她說時，便已然老淚縱橫。


  我走上前去攀著她的手臂道：“什麽都不必再說，有我鬼見愁一日，便有你自在安樂一日，從此無牽無掛，從此，逍遙快活。”


  她此時看著我，忽地笑起來，一行濁淚下，滿眼釋然，便點一點頭，片刻又對我道：“老婆子我慚愧之極，此時便再對你說句話，我假死，也是為躲一人，那人想要學我易容術，也要讓我給他製毒秘方，而他，也要來追殺於你。”


  我一怔，問道：“追殺我？誰？”


  她歎一聲說道：“唐倫之妹，京城黑梟之一的黑刀手，唐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