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狗蛋盯著她握著他的手看了片刻，手在她手裏輕輕的動了動，剛一動就見她低下頭。
“怎麽了？”沈美潔察覺手裏的動靜，剛開口就見狗蛋低下頭不看她，一邊的大生默默的跟在旁邊，這兩個孩子自從她沒拿到信開始，情緒就有些低落。
“爹爹的信過兩就能到，到時候我們就能去找爹爹。”見他們不話開口安慰道。
“我想爹爹。”狗蛋聲的道，他想見爹爹。
“等信一到我們就走。”沈美潔鬆開拉著狗蛋的手，摸了摸他的頭，知道幾個孩子都想男主。
“走，吃飯去。”
他們早上起的早，隻吃了點紅薯丸子墊了墊，在牛車上折騰了一上午，又走了一大截的路，孩子們應該早就餓了。
把懷裏的鐵頭換了個手，拉著狗蛋讓大生跟緊，往縣城裏的一家飯館走。
飯館裏擺了四五張桌子，有些冷清沒有幾個人，牆上貼著一張紅紙上麵寫的菜名和一些麵食，後麵沒有寫價格。
“大生，你們想吃哪些菜。”把菜名讀了一遍問著兩個孩子。
“我想吃土豆絲。”狗蛋手看了一眼哥哥，輕聲道。
“好，大生呢？想吃什麽？”問著到現在一句話都沒的大生。
等了會沒聽見他回答，算了，不那就隨便點一個。
“同誌，一份雪菜肉絲，一份土豆絲，三碗飯。”沈美潔看了一圈才在屋子的最裏麵找到服務人員。
“米飯今沒有。”窗台後的中年男子頭也沒抬直接道。
“那來三碗麵條。”沒有米飯吃麵條也行，她剛在紙上看到有麵條。
“菜還要嗎？”中年男子接著問道。
“要的，一共多少錢。”沈美潔把懷裏的鐵頭放在地上讓大生拉著，她好付錢。
“九毛二，一斤糧票。”中年男子完轉身，拉開後麵的門朝著裏麵喊道：“老李，三碗麵條，土豆絲雪菜肉絲各一份。”
“好嘞。”廚房裏坐著的人起身開火。
“同誌，你們幾位坐好，菜好了我給你們送去。”中年男子報好菜名，讓他們幾個找個位置坐下來，在這站著別人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讓狗蛋他們先去找位置坐下，付完錢的沈美潔拉著鐵頭在後麵慢慢的走，這幾鐵頭吃的好，拉著走也算穩當，在養一段時間自己走應該是沒什麽大問題。
大生拉著弟弟坐在板凳上，背挺的筆直。
“同誌，三碗麵齊了，菜一會就好。”中年男人把木托盤上的三碗麵放在桌上讓他們先吃，拿著托盤回到窗台後坐著。
“吃吧。”見狗蛋和大生看著麵條不動，把筷子塞到他們手裏讓他們吃。
挑了一根麵條吹涼送到鐵頭嘴裏喂他，鐵頭手拽著她的衣服，嘴一張咬進嘴裏吧嗒吧嗒的嚼著，吃完手指著麵條還要。
大生看著手裏被塞進的筷子和碗裏雪白的麵條，想到娘之前給他擀的麵條，紅了眼，低著頭不讓人看見，忍著眼淚拿筷子夾著麵條吃。
正在喂鐵頭吃麵條的沈美潔沒有注意到大生的異常。
狗蛋見哥哥吃了，也跟著趕緊吃著碗裏的麵條。
“狗蛋你慢點吃，菜還沒上。”
狗蛋直往嘴裏塞麵條，照他的這個吃的速度，菜還沒上來麵條就沒了，一邊的大生低著頭吃的很慢。
狗蛋一聽放慢了吃麵條的速度，不像之前吃的那麽快，一口一口的吃著。
“菜齊了，你們慢吃。”中年男子把菜端上桌回到窗台上撥弄著他的算盤。
給兩個孩子一人夾了幾筷子的菜，接著喂懷裏的鐵頭。
懷裏鐵頭吃到肉絲，嘴一鼓一鼓的指著菜：“要”
聽到鐵頭開口，夾菜的手一頓，這是她第一次聽鐵頭話，平時聽的要不是他哭要不就是哼哼唧唧的聲音。
鐵頭見她沒動靜，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指著盤子裏的菜嘴裏的要字一直往外冒。
“給鐵頭吃肉。”沈美潔見他著急的樣子，笑著夾肉往他嘴裏送。
幾人吃好，去窗台又點了十個包子帶走，她剛看到別的桌上的再吃包子，有拳頭大，大生和狗蛋看了好幾眼，正好買回去當晚飯，她也不用做了。
一個包子三分錢，十個花了三毛，拎著打包好的包子帶著孩子們出去。
“我們去供銷社，你們看看想吃什麽，過兩拿衣服來買，坐車的時候吃。”她空間裏麵有吃的，但不知道這幾個孩子喜歡吃什麽，一會去他們看好，回來她從空間裏麵換。
大生望著已經很久沒來的供銷社，緊緊的拉著弟弟往裏麵走。
“看到什麽想吃的跟我。”沈美潔帶著他們直接走到賣吃食的地方，櫃台裏麵擺了很多的餅幹和糖。
“哥哥，我想吃那個。”狗蛋拉著哥哥的手指著櫃台裏堆放整齊的沙琪瑪。
“好，還有呢？”沈美潔看了眼狗蛋指的東西，櫃台裏放的是沒有包裝的沙琪瑪，一塊一塊的堆在一起。
狗蛋又伸手指了指沙琪瑪旁邊的桃酥。
沈美潔點頭讓他接著，狗蛋比她剛來的時候好了點，沒有那麽怕她，之前一見到她就要躲在大生後麵，更別開口要東西。
狗蛋搖了搖頭，他就想吃這兩個。
“大生呢？”沈美潔又問了一邊站著的大生。
“糖。”
沒想到大生會開口話，今自從來縣裏，她一句話也沒，剛問他也隻是順口一問。
“那種？”櫃台裏的糖有好幾種，不知道他要的是那種。
大生指著櫃台中間黃色的糖塊。
那種糖她沒有見過，也不知道空間裏有沒有：“同誌，這糖這麽賣的。”
“三分一斤，不要票。”櫃員見他們光看也不買，開口像是要買的樣子，趕緊道。
“拿一斤。”三分不貴，大生好不容易開口。
櫃員拿著油紙裝了一斤，用稱一稱斤數夠，包好遞過去。
“同誌，油紙怎麽賣的。”看到包糖的油紙，她空間裏的東西都是有包裝的上麵也有日期，買點油紙回去可以包起來。
“一張一分錢。”櫃員指著另外一個櫃台疊起來的油紙，他們現在用的油紙都是裁好的。
“拿一張。”沈美潔看著他們拿出來的油紙有一個桌子那麽大，回去能裁不少，一張夠她用了。
把錢付了，讓大生拎著糖，狗蛋拿著油紙，她抱著鐵頭一行人往牛車的地點趕。
“美潔，快來。”王嬸見沈美潔終於來了，趕緊讓車上的人騰出位置，就等她了，她要是再不來，他們就要走了。
“謝謝嬸。”沈美潔對著拉她上車的王嬸道謝，讓大生他們坐好。
“謝啥！”王嬸見她娘幾個坐好，對著前麵的坐著的道：“老頭子，人齊了，走吧。”
車子慢悠悠的往回趕。
太陽下山前才趕回村裏。
“大生，你去哪？”沈美潔抱著鐵頭還沒下車，就見大生跑了出去，狗蛋也跟著他身後。
“狗蛋。”兩人沒一個理她。
“嬸，車錢我一會給你送去，我去看看大生他們。”沈美潔抱著鐵頭對著一邊的王嬸道，怕耽擱，一會兩個孩子跑的不見蹤影。
“去吧，不急。”
沈美潔道完謝，抱著懷裏的鐵頭追在兩人身後，越追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兩個孩子跑的地方有些偏僻，她遠遠的望著好像看見不遠處豎著的石碑。
就在她快追上的時候，大生和狗蛋停在一個石碑前不動。
沈美潔抱著孩子剛走進，就聽見兩個孩子對著石碑喊娘。
大生把懷裏的糖拿出來放在地上，打開油紙包把糖放在石碑前，娘最喜歡吃這個糖了，眼淚順著下巴滴在地上。
沈美潔在後麵看著大生的動作明白了過來，大生要買糖是為了給他娘，一想到這，眼睛有些發澀，頭朝後仰把眼淚眨回去。
把懷裏的鐵頭放下來，扶著他走到石碑前，讓他站好。
看著石碑上的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孩子們的娘給才二十六歲，那麽年輕，她死的時候該是多麽放心不下他們孩子們。
書中並沒有描寫過孩子們的娘，隻是在最後孩子們餓死前的幻想中看見他們的娘來接他們。
漸漸的黑了下去，大生和狗蛋一直在石碑前哭，孩子娘走的時候鐵頭還，不記得他娘，站了一會就開始哼哼唧唧的轉身要抱，拽著沈美潔的褲子不放。
“大生，狗蛋，回去了。”再過一會要黑了，這沒燈一會回去要抹黑。
“你走。”大生伸手推開她，聲音啞的不成樣子。
沈美潔伸手試了幾次都被他推開。
“狗蛋，你拉著弟弟。”沈美潔把鐵頭交到狗蛋手裏。
伸手抱起大生往回走，讓狗蛋拉著鐵頭跟上。
“你放開。”大生在她懷裏掙紮，他要陪著娘。
走了幾步，突然刮起的大風，沈美潔抱著懷裏的大生回頭看了眼石碑，在心裏默默的道，我會把孩子好好的交到你丈夫手裏，隻要我在的一會照顧好他們，你放心。
風漸漸的停下。
沈美潔看了眼墓碑，抱著大生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