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離不開我
雲千寧去彩鯉池釣魚驚動了各宮嬪妃,好些個公主都跑去湊熱鬧。
“本宮那裏做了不少點心,不若等寧姑娘玩累了,本宮差人送到慈寧殿去。”
皇後親自來了,還帶著各式精致的點心,看的各宮嬪妃瞠目結舌。
雲千寧吃著點心蹲在池塘邊等著小魚上鉤,那神情叫一個專注。
江淮甚少進宮,也從未在宮裏待過這麽久,如今他來了,連著不愛走動的太後都跑到禦花園裏來,皇後是個人精,這個時候哪有對雲千寧動怒的理由?
江淮並沒有拒絕。
“好啊,勞皇後費心了。”太後顯然十分滿意。
寧順去世的早,這孩子自幼便不願意與人親近。當時她與皇帝把江淮接進宮裏撫養一段時間,奈何皇子們年歲小不大喜歡江淮。
江淮後又回家,安遠侯經常奔赴戰場,家裏都是交給他續弦的夫人來管。那夫人瞧著是對江淮好,卻是不教導他的。
隻一味的捧著,安遠侯又是粗心的人,也沒瞧出不對勁來,還是江淮的姑姑在他惹事後狠狠的教育了他一番,把江淮送去京城有名的夫子手裏讀書,這才沒讓人走上歪路。
江淮後來又跟著江湖高人習武,導致他更加的不願意親近王孫貴族。別說皇宮了,就連侯府一年都少回幾次。
他獨自在外麵置辦院子,可除了慶國公府三公子,誰也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兒。
寧順長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墓,但她臨死前說自己這輩子什麽都有了,唯獨沒有自由。所以死後想與山風為伴,於是江淮便給她選了一處靜謐空靈的山。
每年四月清明墓祭,江淮都要去莊子裏住上月餘陪伴他母親。
而今年,江淮提前回京了,還帶回來一名身份不詳的女子。
不僅將他帶入自己從不準外人進入的別院,還毫不避諱的寵著,而江淮也因此再度走入眾人視線。
太後自是高興的,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個外孫。
一個人無欲無求,並不是什麽好事。尤其他才十七歲,本是一切剛剛開始應該恣意妄為的年紀。
太後望著玩的正開心的雲千寧,心裏忍不住思慮良多。
這姑娘失憶,身份不清不楚的。若家底清白倒也無妨,就怕牽扯旁的。而且她也摸不準江淮是動了真心,還是一時興起……
“淮兒,你老實告訴外祖母,千寧這丫頭你到底有什麽打算?”
太後知道,麵對江淮不能拐彎抹角的試探,他最是厭倦。
江淮聞言,盯著雲千寧的背影,怔愣好一會兒。
當初他隻是認出雲千寧曾是幼時替他擋了一劍的小姑娘,所以才會幫她一把。
可把她帶回莊子後,那雙清澈的眼眸仿佛牽引著他,總是讓他情不自禁。
這樣幹淨的人,隻怕再也遇不到了。所以江淮撩撥她逗弄她,把她帶回京城,給她滔天寵愛。
江淮想此,輕輕一笑,那笑容澄淨純粹更是帶著堅定。
“外祖母,她離不開我。”
江淮並不避諱,雖然他說是雲千寧離不開他,但言外之意就是他會一直陪著雲千寧。
太後怎麽會不明白?頓時心領神會,望著外孫眉間少有的笑意,她也是笑了。
罷了罷了,身份不明又怎麽樣?隻要她的外孫喜歡便可了。
皇後離得最近,側耳聽了一耳朵,心思微轉。
對於江淮,她是很憐憫的。畢竟當初要不是長公主擋了那一劫,她現在不可能是寵冠後宮母儀天下的皇後。
隻是個夫君被打壓的可憐人罷了。
不過她也有嫡子在身,也怕皇帝對江淮太過寵愛,會將江淮過繼到膝下成為皇子將皇位傳與他。
這樣的事,皇帝做得出來,而江淮也足夠優秀,並且他身上也流著皇室的血。
曆代皇帝中,不是沒有公主所生最後登基稱帝的。所以即便皇後心有感激愧疚,對江淮仍舊親近不起來,甚至還是提防的。
如今江淮心有所屬,又是個毫無規矩的姑娘,他既然想寵著,那便讓他寵著。如此倒是能斷了他的登基之路,畢竟大楚有規矩,皇帝是不可以專寵一人的。
想到此處,皇後看向雲千寧的目光和善起來,這會兒哪怕她把彩鯉池的魚都釣沒了,她也是高興的。
雲千寧又拿鉤子又拿漁網折騰好一會兒,隻釣上來兩條紅白色的錦鯉。
“江淮,快來看。”雲千寧端著銅盆笑著看向江淮,江淮走過去垂眸“才兩條,笨死了。”
雲千寧如今在他麵前是大膽起來了,輕輕哼了哼,抱著銅盆仍舊歡喜“我可以把它們帶回家嗎?”
還未等江淮開口,皇後先笑著說話了“自是可以的。”
雲千寧聞言笑的眉眼彎彎,同皇後道謝。
膳食已經在慈寧殿擺好,好些精致的菜肴,雲千寧沒吃幾口,眼睛便盯著碟子裏精致的點心移不開目光了。
“再吃些。”
江淮沉著臉,因著是私宴,所以並沒有分桌。雲千寧雖然如今活潑起來了,但她還是怕江淮沉顏的,隻能老老實實的拿起筷子,又接著吃飯了。
江淮瞥了一眼,小姑娘實在太瘦了,光吃點心隻能填飽肚子哪裏有營養?
雲千寧這是在周家養成的習慣,不過周家可沒有這麽精致的點心,都是麵勃勃或者饅頭一類的。
在宮裏用完膳,江淮便帶著雲千寧出宮了。皇帝忙完趕到慈寧殿的時候,隻剩下太後和皇後說話。
“哀家啊,真是多少年沒這麽開心過了。”老太後望著殿內擺放著開的正盛的木棉花,既想到了先帝,也想到了自己的女兒。
寧順當年病逝,太後足足病了月餘。若不是江淮進宮,她還未能好轉呢。
皇帝最是孝順,哪裏能不心疼的?如今見到母親如此開顏,又聽聞雲千寧去彩鯉池釣魚的事,心中有了考量。
回去的路上雲千寧坐在馬車裏,把裝著魚的銅盆放在方桌上。
“三公子。”馬車忽然停下,牽著馬車的千城千路恭敬的開口,片刻齊琰便撩開車簾鑽了進來。
“喏,全得樓的烤雞,味道一絕,嚐嚐。”齊琰笑嗬嗬的把紙包丟進雲千寧的懷裏,而後往江淮身邊吊兒郎當的一坐。
雲千寧抱著紙包揉著肚子,她是真的吃不下了呀。
江淮伸手從她懷裏接過紙包放到一旁,轉頭看向齊琰“有事?”
“前兩天你抓進去的那個周氏夫婦,嘴可夠嚴的,什麽都不肯說。”
衙門的人找不到江淮,隻能把這消息遞給齊琰。
江淮眉頭一緊,齊琰拎起放到角落裏的茶壺,倒了杯茶小嘬一口“夠反常吧?”
周氏夫婦咬緊牙關也不肯說,這說明他們的目的要是說出來,隻怕要遭受的是要比這些刑罰還要狠厲的。所以她不敢。
“更有趣的是,周利到現在也沒有抓到。”
天子腳下,要找一個人居然找不到,若是沒有人把他藏起來,怎麽可能?
而他們又不可能挨家挨戶搜,京城這麽大,哪裏搜的過來?
雲千寧眨眨眼,忽然開口道“周利在京城應該認識個很有錢的人。”
“此話何意?”齊琰側頭問道,江淮也將目光移過去。
雲千寧小聲道“以前周利經常出門,回來就會帶好些銀子和衣物吃食。”
齊琰一皺眉,看向江淮“要查查京城的商戶嗎?查他們還是容易的。”
“不用,便是皇商也不敢在衙門搜查下藏人。告訴府尹,關住周氏夫婦。”
江淮眼睛眯了眯,問題的根源還是出現在雲千寧身上。
“嗯……我失憶醒來後,周家搬過家,他們以前不住那個地方的。”雲千寧戳著下巴忽然開口,見二人都看著她,她有些膽怯了。
江淮伸手拍拍她,安慰道“繼續說。”
雲千寧這才點頭,小聲的又開口“我醒來後一直躺在屋子裏,直到能走動了,周家便帶著我搬家了。”
“你墜崖的地方不是青陽官道。”
江淮和齊琰對視一眼,原來他們一直以來都查錯了。他們順著青陽到東平府的方向一路拿著雲千寧的畫像打聽,結果一無所獲。
雲千寧搖搖頭,她能記住的東西太少了。
“我隻記得周家原先住的地方靠著河,好些人劃船在河上似乎是在捕魚。唔……還有一片樹林,坐了足足一天的馬車,從天不亮一直到天黑才到地方。”
江淮閉目沉思,良久才緩緩睜眼,語氣幽幽。
“拿著他的畫像查東平府到京城的各個驛站,再派些人沿著烏河尋找周家以前的住址。”
齊琰點點頭,卻還有些不放心“會是京城的嗎?萬一不是,豈不是又白費時間?”
“否則周家為何要舉家搬遷到離京城很近的青陽?”
齊琰點點頭,那倒也是。
“兩年前……寧寧……”齊琰忽然喃喃自語起來,聽到如此親密的呼喊,雲千寧都愣住了。
江淮冷眼掃過去,齊琰連忙解釋道“不是,我隻是覺得有點太巧了。”
“什麽?”
齊琰又嘬了口茶,道“你不久住京城不知道這事,兩年前宣北伯爵府從外麵接回來一個姑娘,是榮伯爺的私生女,叫榮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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