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殘花敗柳
女人在一生中有多個階段,嫁人前是一個階段,嫁人後是一個階段;**前是一個階段,**后是一個階段;出軌前是一個階段,出軌后又是一個階段。
對於焦玉來說,嫁給穆延前,是焦玉的一個人生階段,那是一個充滿青春歡樂的階段。而**給北越國皇帝圖韞前,那又是焦玉一個重要的人生階段,是一個與穆延充滿了歡樂、幸福的人生階段。
可是自從**給北越國皇帝圖韞,特別是在生出穆奮后的九年間,每日面對穆奮笑臉,焦玉卻有如心中刀絞一般的痛苦。
不僅為自己與穆延的關係擔心,更為穆奮的將來擔心,表面上的強顏歡笑,一直掩蓋不了焦玉內心的惶然,這也是最讓焦玉感到痛苦的人生階段。[
因此委身於易嬴,雖然不算焦玉一生中最大的改變,但也是焦玉釋放心中壓力的一種重要手段。
不過焦玉仍是沒想到,易嬴前往京城沒多久,大明公主就差人找到了自己,並給自己帶來了充滿安心,卻又充滿了彷徨的消息。
「小雨,奮兒真成為太子了嗎?」
坐在梳妝台前,焦玉的眼睛雖然是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目光中的焦點卻好像一直在遠方一樣。
不僅是從大明公主處得到消息后,甚至是在接到朝廷正式詔告天下的太子冊立文書後,焦玉仍是有種不敢置信的念頭。因為,她沒想到易嬴真將穆奮成功帶到京城,真將穆奮安全交給大明公主,甚至真將穆奮推上了太子一位。
可以說,易嬴已完成了焦玉交給他的所有囑託,但這也等於焦玉為北越國皇帝圖韞生下太子的事情也被詔告天下了。
「是的夫人,太子已改名圖煬,並且已拜過太廟,甚至在焦府也已拜過祖先了。」側立在焦玉身邊,一名只有十四、五歲的侍女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
小雨不僅是大明公主派來給焦玉帶消息的人,同樣也是大明公主留在焦玉身邊保護的人。
雖然焦玉很難相信小雨會如何保護自己,但卻並不奇怪大明公主會留個人在身邊看著自己。因為,北越國皇帝即便只有兩年壽命了,期間還是有很多事情會發生。
不過,每當想起圖韞殞命,太子登基的事,焦玉就很難抑制自己的心情。
無法相信穆奮真成了太子,真會成為將來北越國的皇帝。
至於太子成為皇帝后,自己又會怎樣?焦玉不敢想,也不願去想,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將會成為什麼樣子。
穆延會不會來接自己?太子會不會來接自己?自己是不是要在興城縣終老一生?焦玉根本不願去想這些事情。
看到焦玉又有些惶然的樣子,小雨臉上生起一抹憐惜,在一旁說道:「夫人,你要不要看小雨練劍。」
「練劍?好,小雨你再練劍給妾身看看。」
雖然易嬴在前往京城時並沒將所有下人全都帶走,依照阮紅贗別,更是將不少當初萬府留下的下人都留了下來。不過,易嬴都不會要這些原本的萬府下人伺候,焦玉又怎會要她們伺候。
在將那些萬府下人全都打發去伺候住在前院的興城縣新任知縣兼總兵焦勇等人後,焦玉就與後來趕到身邊的小雨獨自住在了萬府後院中。
沒有其他娛樂活動,由於小雨在說是大明公主留她保護焦玉時曾練過一陣劍,焦玉就把看小雨練劍當成了自己最大的消遣。[
因為只有看小雨練劍時,焦玉才能暫時忘記穆延,忘記已成為太子的穆奮。
「大哥,這個興城縣真是悶出鳥蛋了,居然連個ji館、戲班都沒有,新年都沒什麼樂頭,你說你這個知縣兼總兵還有什麼樂子啊!」
在焦勇被穆延任命為興城縣知縣兼總兵后,焦傑雖然沒得到任何正式任命,但也留下來做了個二大爺。雖然沒有官職,可在興城縣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即便縣丞范涇那些人也都全得聽焦傑的。
當然,這不是說焦傑就真得跟著焦勇一起留下來,而是兩人都是焦玉陪嫁來的家將,自然焦玉到哪,他們也就得跟到哪。
不過,比起焦勇的腳踏實地,焦傑卻油滑多了。當初在申州城也是最喜歡逛青樓、戲院,不然也不會將易嬴領到***去。
不像焦傑那麼貪玩,焦勇一邊做著手中公務,一邊就說道:「想玩你就去申州城玩啊!想當初我們進入焦府前,住的還沒現在好呢!」
「行,行,你自己去憶苦思甜……。但現在出了太子這檔子事,夫人都不好意思回申州了,你說我還好意思獨自回申州玩嗎?」
焦傑與焦勇雖然不是親兄弟,但卻是從同一個村莊出來的老鄉,更是從小玩在一起。一同進入軍隊,一同因作戰勇猛被焦府收為家將,又一同因踏實肯乾和精明能幹被焦府派來跟從焦玉。
所以,一聽焦勇又要說兩人進入焦府為家將前的事,焦傑就不想聽了。
可聽了焦傑抱怨,焦勇也第一次在案頭放下筆道:「是啊!夫人和太子這事情,還真不是個事呢!」
「大哥,你說當年夫人是怎麼和皇上搞上的,難道夫人也是那樣的女人……」
說到這話,焦傑眼中甚至有種隱隱的光芒。
沒注意到焦傑眼中光芒,焦勇臉上卻是一怒道:「住口,你別忘了我們兄弟是怎樣受焦府大恩大德的,你可以說別人的不是,但絕不能說夫人的不是。」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找王寡『婦』喝酒去。」
心中雖然對焦玉也曾有過短暫幻想,焦傑卻也不敢真去實施。
可被焦玉勾起的yu火卻又讓焦傑想到了剛剛在興城縣勾上手不久的王寡『婦』,頓時就又心急火燎想要離開了。
兩人雖是同鄉,焦勇對焦傑的脾氣卻也沒辦法,看著焦傑背影就搖搖頭,只得再次從案上拿起了『毛』筆。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可是,沒等焦勇將筆提起,甚至都沒等焦傑走出屋子,沈如就跌跌撞撞衝進了屋子。
焦傑雖然不怎麼將焦勇的官職放在眼中,但卻絕不允許別人也不將焦勇放在眼中。看到沈如還想往前沖,立即一把拽住他道:「沈如,你想幹什麼,沒看我大哥正忙嗎?到底出什麼事了。」
「焦大人,焦大人不好了……,盂州,盂州兵又來了。」
「……什麼?盂州兵又來了?他們來了多少人?」[
短暫停頓過後,焦勇就騰一下從桌案後站起來。因為,申州知州府中或許知道余容為什麼要盯著穆延不放的人不多,但身為焦府家將,焦勇和焦傑卻不可能不知道。
而在焦玉嫁給穆延前,焦玉交往的最多的就是余容。
可由於焦家與余家屢有芥蒂,又因為余容長得實在不英俊,再加上妞兒愛俏的緣故,焦玉才在焦瓚將自己許給穆延後改換了心思。
不過,眾人都知道,這事情並沒有完全過去。不只因為余容至今沒有娶親,余容現在盯上了申州也是一個證明。不然以盂州那樣的富奢之地,誰又會舍好就次地看上申州這種窮地方。
所以說,余容看上的不是申州,仍是焦玉。
上次余容來申州還可說是為了丹地之事,但這次余容再來申州,毫無疑問就是為了焦玉。
「不知道,外面漫山遍野都是,已經將興城縣四面都給圍上了。小人看情形不對,已經下令關閉城門,大人您就快去看看吧!」
與焦勇不同,沈如根本就不知道余容為什麼要派大軍圍住一個小小的興城縣。因為上次還可說是易嬴得罪了余容,但現在易嬴已經離開了興城縣,還成為了太子少師,余容為什麼依舊殺過來,沈如是一點都不明白。
當然,沈如明不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焦勇、焦傑明白就行了。
※※※※※※
現代社會的假期為什麼那麼多,那是因為人閑事少,自然能放假就要放假,還要放大假。但在北越國這樣的古代社會,人忙事多,別說放假,很多人為了生活都要在大年初一出門討生活。
所以,只要過了新年第一天,大部分人都會重新回到日常生活的節奏中。
只有那些大戶人家不出門的夫人、小姐,這才會將燈籠、春聯那種慶祝新年的東西多掛在門上幾天,添些喜氣。
也因此,過完新年,余容就再沒有停留。
不說全軍出發,至少是將自己的盂州軍帶出了十之八、九,直撲興城縣。後面的步兵還在趕路,前面的輕騎、重騎卻已經包圍了興城縣。
來到城頭上,焦勇、焦傑就看著不遠處黑壓壓的成片盂州軍有些發獃。因為,焦勇從知州府帶來的一百親兵即便現在還沒有離開,可加上興城縣總兵轄下的八百人,再是從興城縣衙門中擠一擠,兩人最多就只能拿出一千人的軍隊。
可現在包圍興城縣的盂州騎兵有多少,不說一萬,至少也有八千騎。
騎兵雖然攻城不便,但焦勇可不認為這些盂州軍只是前來圍城好看的。
「將本將的將旗樹起來。」
在北越國這樣的古代社會中,每一個將領都有隻屬於自己的將旗,這也是在通訊不便狀況下用來鼓舞士兵士氣的東西。
將旗隨將領而走,將旗在、將領在,將旗倒、將領亡,這就是古代戰爭中為什麼經常都會以奪將旗、『射』將旗為第一目標的原因。因為,將旗只要被奪走、被『射』倒,遠離將旗的士兵看不到將旗,那除非是親眼看到將領本人,否則都是絕難指揮,一定會嘩變的。
而如果將領真的死亡,將旗自然不能再豎。
誰敢再豎起死亡將領的將旗,甚至還有殺將奪旗的嫌疑。
因此,看到那些盂州騎兵還沒把將旗樹立起來,為知道對方到底是誰在帶兵圍城,焦勇也命令沈如將自己的將旗豎了起來。
而隨著上書一個巨大「焦」字的將旗從興城縣城頭豎起,劉進也在余容身邊說道:「大人,焦勇已上了城頭,我們也把將旗豎起來吧!」
「不用那麼麻煩,你帶上將旗,我們一起到城前說話。」
「大人,這是不是太危險了……」
與劉進不同,鐵三來到余容身邊並沒有多久,只知余容的目的是奪取申州,卻不知余容的真正目標乃是焦玉。即便興城縣的軍力再少,聽到余容要到城前說話,鐵三還是有些擔心。
不過,余容卻望都沒望鐵三一眼,策馬就向前趕去。
劉進也不好在這時對鐵三多說什麼,立即叫親兵們打起余容旗號,跟著余容就策馬向興城縣奔去。
焦勇的旗號是個「焦」字,焦府的旗號同樣是個「焦」字,甚至於全天下姓焦的人,同樣可用一個焦字來作為自己的旗號。可通過字體上的不同,包括旗幟上的鑲邊不同、花紋不同、底『色』不同,每一面擁有同樣字型大小的將旗都只屬於個人,只能屬於個人所有。
所以一看到余容打起的「余」字將旗,焦勇和焦傑的臉『色』都全綠了。
因為,他們即便知道興城縣是被余容的盂州軍所圍,可也沒想到余容這麼快就隨前鋒騎兵一起來到了興城縣外。
雖然這不符合用兵常識,但卻無疑證明了余容對焦玉的想法是何等急切。
因此看到余容只是帶著十幾個親兵上前,焦傑臉上就微微浮起一絲猙獰道:「大哥,要不要讓弓箭手準備,如果是穆鐵在這裡,余容這傢伙就死定了。」
「算了,別說穆鐵並不在這裡,我們也不能這樣做。」
「那大哥想怎麼辦?要打嗎?」
「打?我們怎麼和余容打。先聽聽余容怎麼說吧!或許這事還需要夫人來解決。」
「夫人來解決?夫人怎麼來解決?不會是……」一邊在嘴中故做不知,焦傑臉上又微微現出一種yin褻表情。
瞪了焦傑一眼,焦勇卻沒再說多什麼。
因為除了有些好『色』外,焦勇並不用去懷疑焦傑對焦府、對焦玉的忠心。不然不用焦玉動手,焦勇都會殺了他。
策馬來到城前,甚至是毫無忌諱地進入了一箭之地,余容才對站在城頭上將旗下的焦勇喊道:「城上可是興城縣知縣兼總兵焦大人,可認得余某否……」
「盂州指揮使余大人天下聞名,焦勇怎敢故做不識,卻不知余大人此來興城縣乃是為了何事!」
古代社會一向重禮守義,即便知道對方可能是敵人,戰前交談卻依舊可以不『露』一點鋒芒。
因為,這並不同於已經開戰後的罵陣,以興城縣的軍力,焦勇也知道自己沒資格與余容罵陣。
對於焦勇在城頭上的詢問,余容也是信誓旦旦道:「無其他事也,只是本將聽說萬大戶意圖襲擊興城縣,所以特地前來馳援。不知焦大人可否允余容進城,與夫人談上一談。」
「這狗賊,什麼萬大戶,他這分明就是打著萬大戶名號來抓夫人,還要進城一談,想都別想。」
一聽余容解釋,焦傑立即低聲咒罵起來。不過身上責任不同,神情動了動,焦勇卻不敢胡『亂』拒絕余容,甚至是主動挑起戰端。
因為,別說興城縣這些兵力絕不是余容對手,如果焦玉真能說服余容退兵,這卻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畢竟,焦玉現在已不僅是穆延的夫人,甚至還是太子的母親。
所以按住城頭,焦勇也說道:「余大人既想和夫人談談,末將也不敢擅專。不知大人可否在城下等候一會,容末將親去詢問夫人再說。」
「大膽,你……」
雖然不知余容為什麼會對一個小小的興城縣感興趣,但聽到焦勇竟想叫余容在城外等候時,鐵三立即怒斥了一句。
不過沒等鐵三說完,立即就被劉進在一旁拉住了。
而在劉進拽住鐵三時,余容也厭惡地回頭望了一眼,這才轉而大聲道:「沒問題,請焦大人轉告夫人。余某可在城外等到入夜時分。」
「如此就有勞余大人候著了。」
不管鐵三先前的小鬧劇又是怎麼回事,聽到余容答應等自己傳話,焦勇放下心來的同時卻又有些擔心。因為,余容既然肯在城外等焦玉這麼久,已說明他對焦玉的誓在必得。
然後讓焦傑繼續在城頭上看著余容動靜,焦勇就親自回萬府找焦玉稟報去了。
而與前面的易嬴一樣,雖然已經定居在萬府中,焦玉卻依舊沒有摘下萬府門前的牌匾,好像自己仍舊只是萬府一個過客一樣。
「什麼?余容想要見夫人?這怎麼可以?」
聽到余容想見焦玉,焦玉還沒做出表示,小雨就立即不滿起來。因為,小雨的任務就是保護好焦玉安全,雖然余容未必會危害焦玉,但余容想對焦玉做的事情,同樣也是身為太子母親的焦玉所絕不允許的。
不過,正在看小雨練劍的焦玉反應卻沒那麼激烈,在聽完余容要求后發了一會呆,焦玉還是說道:「好吧!焦勇你去將余容請進城來,讓他到萬府里同妾身談一談。」
雖然不知小雨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更不知道小雨肩負著大明公主保護焦玉的命令,但對於焦玉的選擇,焦勇卻並不意外。
所以略做點頭,焦勇就退下道:「屬下知道了,屬下這就去請余大人進城。」
沒人同小雨說過焦玉與余容的關係,不知焦玉為什麼要讓余容進城,在焦勇離開后,小雨就擔心道:「夫人,你為什麼要讓余容進城,余容分明就不安好心。」
「他不安好心又怎樣?而且以妾身的殘花敗柳之身,又有什麼資格將他拒之於門外……」
殘花敗柳?
沒想到焦玉竟會說出這種話,小雨頓時一陣無語。因為,小雨即便不知道焦玉與易嬴的事,卻也知道新任太子乃是焦玉所出。
難道焦玉只因被皇上強迫生出了太子就要自暴自棄嗎?
小雨只負有保護焦玉的責任,大明公主卻沒給小雨其他命令,這也讓小雨有些為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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