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女巫的東方騙子1》(騙財第一波...)
“斷指取自死嬰手, 娼/婦/孽/種棄陰溝,混作毒汁濃又稠……”
“海洋的女巫熱愛青年炙熱的心髒,泥淖裏有肮髒的覬覦, 森林女巫舒展了枯木的四肢, 派遣黑貓揮灑了瘟疫的毒氣……”
“哈,來自東方的可憐蟲,隻要你殺死黑森林中的女巫, 我準許你留在巨城裏當條狗。”
*
樓嵐恢複意識時, 發現整個身體都在翻騰著往坡下滾。
雜亂的草葉化作鋒利的刀刃, 在他果露的皮膚上劃下一道道淩亂交錯的傷痕。
密集的樹木化作堅硬的石塊,在他的每一次翻滾中狠狠撞擊在骨骼血肉上。
無暇他顧, 樓嵐第一時間繃緊了肌肉, 四肢盡力舒展鋪開, 勾纏抓扣著想要尋找穩住身形的著力點。
終於, 在即將滾下一個斷崖前,樓嵐終於抱住了一棵不算粗壯的樹根。
“呼――呼――呼――”
喉嚨幹澀刺痛, 樓嵐勉強咽了口唾沫,先抱著樹根往上攀爬,在自己筋疲力盡前總算擺脫了半掛在懸崖峭壁邊沿的處境。
癱軟著躺在地上,已經沒有力氣去做其他的事了。
樓嵐抓緊時間接收劇情。
這是一個西方世界,有教廷, 有皇室,有分封各地的貴族。
最奇妙的是, 這個世界,無論是歌劇表演還是吟遊詩人的唱歌裏, 似乎都有證明巫女存在的痕跡。
不過對於絕大部分平民來說,巫女是存在於傳說中的, 她們邪惡狡詐,她們帶來死亡疾病。
教廷也有定期搜捕巫女進行處決的白騎士。
當然,其中參雜著多少政/治因素,就不足為外人道來了。
原本的樓嵐來自遙遠的東方,此時的東方大陸,正是諸侯割據的戰亂時代。
原主是一個大家族的庶子,生母是個西域舞姬,生來就有一雙有別於漢人的藍眼,五官更顯深邃,皮膚也冷白如玉。
這樣的長相,讓他仿佛生來帶著罪孽,自幼便被當作蠻子欺辱。
長大後,為了討個活路,意外結識幾名番邦人士的原主決定最後一搏,帶上一些據說在西方十分受歡迎的瓷器茶葉綢緞,跟著一個冒險船隊出了海。
經過一年多的海上冒險,原主終於幸運地踏上了西方的土地。
到了這裏,原主反而開始感激起給了自己藍色眼睛的生母,因為他剛下船,就親眼目睹了與自己同來的東方人被教廷白騎士們當作男巫抓走燒死。
理由僅僅隻是他們都是黑發黑眸。
膽戰心驚的原主靠著自己帶來的東西,確實發了一筆大財。
有了錢,因為眸色而對這片大陸充滿了歸屬感的原主就準備找機會在新大陸上定居。
因為對這裏完全不熟悉,原主曆經波折,最後被人哄來了巨城――一座靠近黑森林的無序城市。
那時原主隻想到無序,能讓自己順利落戶,然後有了正經身份,再出去也有了個可以查證的出處。
然而現實就是原主被騙了,騙得分文不剩,還作為東方來的“寵物”被賣給了一個小貴族。
在東方大陸上,從來都是以男性為尊,原主也沒有特殊癖好。
忽然被賣給個男人玩弄,原主自然掙紮抗爭。
小貴族氣惱又甚覺無趣,於是給了原主一個機會,讓他去黑森林裏殺了女巫,就可以重獲自由。
這不過是個戲耍原主的話,進了黑森林的人,還從來沒有順利活著回去過。
原主孤注一擲,進了黑森林,生死之際偶遇黑發黑眸的女巫。
女巫從出生開始就獨居在森林中心,從未見過外麵的世界,被原主花言巧語忽悠住後,就帶他回了森林中心的木屋中。
樓嵐艱難地又咽了口唾沫,勉強支撐著坐起來,左右打量周圍。
現在,是原主從女巫那裏第一次順利偷盜珠寶後逃了出來。
沒錯,第一次。
既然如此表述,自然是因為還有後麵的第二次,第三次。
在第三次,女巫露出些許懷疑,原主一不做二不休,幹脆用自己從女巫的魔法書裏記載的方法,將女巫殺死,徹底將對方的所有財寶據為己有。
如果樓嵐剛才沒有來,原主就該滾落懸崖,然後恰巧被路過的獵人救回村莊裏。
黑森林裏是沒有人會進去的,隻有在邊沿地帶,才會有附近村落裏的人偶爾經過。
既然落下去就有獵人,那現在應該是馬上就要離開黑森林了。
伸手往懷裏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了一包東西。
歇夠了氣,樓嵐站起身,往後看了看,猶豫片刻,還是轉身,選擇了往森林外麵走的方向。
現在回去,他還沒想好該怎麽騙人。
而且生活在無人踏足的森林中心,沒有原主,女巫完全就能過上平淡安康的一生。
揣著一包珠寶,樓嵐在天黑之前順利找到了一個山腳邊沿的小村莊。
村莊真的很小,稀稀拉拉的房舍粗略一看,大概也隻有二十多戶人家。
麵對全然陌生的樓嵐,村莊裏的人顯得很害怕。
特別是看見他頭發發色時。
好在很快就有人看見樓嵐眼睛是藍色的,又見一身破爛的陌生男人並沒有貿貿然進入村莊,隻是站在入口處的土坎上,村民們的這份緊張害怕才稍稍緩解。
不多時,一個看起來應該是村長的老者,在十多個小山般壯實的成年男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遠道而來的客人,請問你是遭遇了什麽可怕的事嗎?是否需要我們的幫助?”
村長上下打量了一下樓嵐,見對方一身落魄,身上還有不少傷痕,不過一雙藍眼睛卻很正氣,腰背也挺直得如同貴族老爺。
村長暗忖:或許是個落魄老爺遭遇了什麽意外?
樓嵐吐出一口氣,作放鬆狀:“感謝光明神,讓我順利脫險了。”
而後他就心有餘悸地述說起自己帶著仆從奴隸去黑森林東邊的叢林裏打獵,卻沒想到遇到了可怕的狗熊。
“也不知喬治他們是否安全脫身,我現在實在是無法安心。”
可憐的慈愛的富家老爺如此感慨著,一雙藍色如海洋的眼眸裏仿佛盛滿了愧疚與擔憂。
在樓嵐若有似無的暗示中知道這位老爺現在迫切希望能喝一口熱湯,甚至願意為此付出銀幣時,村長自然是熱情地將他迎回了自己的家裏好好招待。
這時候的人並不經常洗澡,甚至任務洗澡會讓邪氣入體。
不過貴族老爺們可不會擔心,畢竟他們可是能用聖水庇護身軀呢。
樓嵐想洗熱水澡,自然表示自己隨身攜帶用以庇護自身的聖水幸運地並未丟失。
能夠從黑森林裏出來,哪怕隻是在邊沿徘徊迷路了,也足以證明這位老爺是多受幸運女神眷顧的。
所以身上有一小瓶聖水,村長一家反而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並齊齊做出祈禱的收拾,祈禱幸運女神能分哪怕一點點的眷顧灑落在他們頭頂。
洗了澡,又吃了一碗熱氣騰騰,不知道用什麽燉的帶著腥味的肉湯,換了一身幹淨麻布衣裳的樓嵐在村長惶恐不安的心情下住進了村長大兒子一家的房間。
進了房間,樓嵐卻沒有立馬休息,而是檢查了門窗後,坐到石床上開始清點原主從森林女巫那裏偷來的珠寶。
小小的布包一打開,樓嵐差點沒被金光閃到眼睛。
裏麵除了金幣,還有各色寶石,紅的藍的紫的粉的,色澤純粹無雜質,一看就知道品相有多好。
看見這些閃閃發亮的東西,樓嵐心底忽然湧起一股不屬於他的貪婪。
眨了眨眼,樓嵐蹙眉,藍色眼眸中的癡迷瞬間破散。
“這是怎麽回事。”
樓嵐喃喃自語,搞不清這是源於原主對財寶的貪婪,還是這些金幣寶石本身就有問題。
畢竟女巫,本身就是一種神奇的存在。
來自女巫的財寶,是否也有古怪?
不管怎麽說,樓嵐現在是不敢隨意動用了,左思右想,定下計較。
夜裏樓嵐睡得很沉,並不用擔心借宿的村長一家心生歹念。
這個時代,階層並不是說說而已。
像樓嵐虛構的身份,又有奴隸又有仆從,還與巨城裏的諸多貴族老爺有交情。
其他的且不談,單單樓嵐的習慣氣質,就足以讓村長絲毫懷疑也不敢有。
一夜無夢。
第二天,樓嵐試探著拿出一枚金幣,詢問村長是否能去城裏替自己兌換。
村長誠惶誠恐接下,又一疊聲吩咐兩個身手不錯的兒子去辦這件事。
期間樓嵐始終緊迫地盯視著他們,萬分確定並沒有在他們眼裏看見什麽異樣。
所以自己的貪婪,是被原主意識影響了?
“等等,要兌換金幣,還是我手書一封信函吧。”
平民百姓是沒有上學機會的,也就村長曾在某奴隸主家裏幹過活,學過幾個字,家裏恰好還存放著沒用完的墨汁。
先拔了羽毛,沾著不知放了多少年,已經半凝固的墨汁,樓嵐融合了原主記憶裏看見過的那些貴族偏愛的花體,順滑地寫下幾句話,不外乎簡單介紹自己偶遇猛獸被人所救,現在托獵戶兌換金幣。
如果沒有這封一看就很“貴族”的信函,村長的兩個兒子拿著金幣去兌換,保管會被抓起來審問。
村長也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當即額頭上就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連忙弓腰感謝老爺的仁慈。
明明是無償幫忙,卻還要反過來卑微地道謝,在現代世界看起來簡直有病,可在這個人口合法買賣,甚至還比不上牲口值錢的時代,卻是所有人都認為理所當然的常態。
雖然自己是被捧起來的人,樓嵐依舊感受到了這個扭曲時代所帶來的壓抑。
這個小村落離城有點遠,直到下午,村長的兩個兒子才匆匆趕回來。
一個金幣全部兌換成了銀幣跟銅幣,裝在一個布袋裏,足足換了好大一包。
一金幣等於一百銀幣,銀幣與銅幣的兌換率會隨時浮動,最低時是一銀幣等於一百銅幣,最高是則能達到一銀幣等於一百六十銅幣。
很多平民一輩子都沒能摸過金幣。
接過錢袋,順手掏了一把銅幣打賞給村長的兩個兒子算作跑路費,樓嵐揣著沉甸甸的錢袋回房,心裏同時也生出一絲疑惑:原主是如何那麽快敗光這麽多財富的?
又在村長家停留了一天,第三天,樓嵐就以沒能等到仆從來找自己,大概是尋錯了方向為由,告別了村長一家。
村長滿臉愁容地表示希望能讓自己的兩個兒子送老爺去到安全的地方,樓嵐卻擺手拒絕了,並表示自己也是有防身本領的。
“如果當日不是在休息時弓箭沒有放在身邊,就算是遭遇了狗熊,我也能一箭要了它的命。”
留下一個銀幣作為感謝費,樓嵐又從村長家買走了一副最好的弓箭,穿著一身麻布衣裳離開了小村莊。
離開後樓嵐自然沒有真的去城裏,反而繞著黑森林邊沿一路向東。
巨城裏那個小貴族說要原主進森林殺女巫,不管對方是一時玩笑,還是真知道裏麵有個女巫,樓嵐總要防備一二。
女巫能在森林中心安然度日的前提,是除了他,不會再有其他人要進去殺她。
另外,屬於女巫的珠寶,樓嵐還是準備找機會還回去。
揣在兜裏,總覺得有種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