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My girl》2(她要來,自己就收著。她不...)
知道人沒事, 樓嵐咬著煙頭垂著眼掏出錢包,把裏麵的幾張紅票子都丟到桌上。
紅姐哼笑著,一手夾著煙彈了彈, 一手從裏麵撿了兩張, 其他的沒碰:“給這麽多,在這邊睡兩晚都夠了。”
說著用嫵媚的狐狸眼去勾樓嵐。
樓嵐也不客氣,將錢揣回脫皮的假皮錢包裏重新塞進褲兜, 叼著煙含糊不清地招呼旁邊的男人:“阿海, 走, 出去弄點夜宵。”
兩人走了,紅姐回裏間, 問寒露能不能起來。
寒露不好意思麻煩對方, 點著頭要下床, 誰知腳才落地, 一個用力,整個人噗通就臉朝下摔了個大馬趴。
紅姐咯咯地笑, 在一邊兒煙灰缸裏按滅了煙頭,上前把人給拎起來往裏麵拖:“這一摔摔得夠夠的,去浴缸裏泡一泡,待會兒姐給你用藥按摩按摩。”
寒露想說你還會按摩嗎?嘴卻閉緊了沒動。
她一向隻在心裏麵回應別人的話,要她真的開口說出來, 她自己就先受不了尷尬臉紅。
似這種進一步的交流,對寒露來說就像是脫了衣服在陽光下行走。
這處黑&診所原本是一個通的鋪麵, 被人隔成了前後兩部分,這也是附近鋪麵裏普遍的隔間方式, 外麵做生意,裏間就作為庫房。
紅姐自己住在裏麵, 裏間改了帶浴缸的洗手間就鋪不開床,所以她就在前麵又用簾子拉出個“臥房”,白天當病床,晚上自己睡覺。
寒露身上髒的臭的都有,還濕透了。
紅姐自己髒了套睡衣,可不樂意再髒浴缸,幹脆幫人幫到底,先讓寒露坐在凳子上,自己拿噴頭先給她兜頭兜臉衝了一通,確定沒泥水淌出來了才讓她進去泡著。
等到寒露泡完澡起來,裹著浴巾赤著身子被紅姐按在床上仔細搓了遍藥酒,再衝一次澡,正對著紅姐提供的細肩帶大V領超薄睡裙為難穿還是不穿時,外麵紅姐敲了門,不等她回答,就伸手壓開門把手,從門縫裏伸進來一隻手:“樓哥給你買的,沒洗,將就著穿。”
寒露知道“樓哥”就是之前救了自己的那個男人。
不可否認,哪怕為她檢查身體的是紅姐,為她放洗澡水的是紅姐,說話最多的也是紅姐。
可在她心裏,“樓哥”還是不一樣的。
按摩完後,寒露感覺確實好了很多,至少不至於連站起來都要雙腿肌肉抖到使不上力氣。
抖著手坐在浴室凳子上費勁地將衣服穿上身後,寒露才發現這一身衣服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無比合身。
就好像是用軟尺貼身量過似的。
量過是真的,而且還不止一次,甚至知道她發育過後的尺碼。
可並不是用的軟尺,而是用的雙手。
“先吃點東西,樓哥他們買了宵夜回來。”紅姐給寒露開了盒一次性外賣盒打包的海鮮粥,確定她能用勺子吃飯,就自顧自去外麵跟樓嵐阿海他們吃烤串喝啤酒去了。
寒露一個人在裏間吃粥,粥很鮮,也很養胃,半碗下肚都沒平時吃完飯後那種隱隱作痛的不適。
這會兒已經晚上十點四十多,很快就要十一點了。
對於很多人來說,是沉睡的時間段。
可對樓嵐他們這樣的人而言,卻是一天的開始。
“樓哥,你今晚真要去西山啊。”
“嗯,掙個外快。”
阿海灌了口啤酒,玻璃瓶瓶嘴兒發出波的一聲輕響,“缺錢花?不是兄弟不放心你的技術,主要吧最近好像抓得挺嚴的,還下了這麽多天的雨。要是缺錢花,跟兄弟們說一聲。”
樓嵐弓著腰背,岔開雙腿,手臂搭在大腿上,手裏鬆鬆垮垮拎著啤酒瓶,聞言眼角餘光往簾子裏瞥了一眼,英挺俊朗的臉頰上是一貫的漫不經心:“不用,就暫時的。”
原主是掙多少花多少,要花錢了再去掙的性子,哪怕二十七、八快三十的人了,反正上頭也沒人催婚催生,要睡女人招招手就能找來十個八個的,基本上混一天算一天。
可現在有隻小動物不確定會不會需要自己養,樓嵐琢磨著還是先掙一筆攢在那兒,免得到時候急用。
當然,如果小動物改變原本的劇情,沒來找他,他就把那筆錢壓床底下,反正也不用吃他大米。
至於多掙些錢改善生活環境人生道途?抬手將指間夾著的煙湊到嘴邊抽了一口,左手香煙右手啤酒,偶爾捏根烤串擼了改改嘴裏的味兒,樓嵐表示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知道自己是受了原主得過且過從不抬頭看未來的意識影響,可樓嵐就是覺得整個人被一座大山似的重量壓著,沉甸甸的,提不起勁兒,既沒心思做別人的守護天使,也沒想法創造光明未來。
就像此前上千年的懶散都匯聚到一起了似的,連完成任務的責任心都變主動為被動了。
――她要來,自己就收著。她不來,那就各自安好吧。
――不能安好也是命,是個人抉擇。
吃得差不多了,樓嵐跟阿海就晃晃悠悠踏著路燈走了。紅姐把診所的卷簾門重新拉下來,回頭看見穿一身三件套乖乖裙的女孩兒正站在那裏看著門口,笑了一下,“吃飽了?今晚太晚了,就在我這裏湊合一晚吧,衣服需要提前給你洗了烘幹嗎?要的話我去打電話,街角就有家幹洗店。”
這是想著小姑娘夜不歸宿,第二天還穿一身新衣裳回去交不了差。
寒露搖頭:“不用了。”
頓了頓,又抬眸小聲說:“謝謝紅姐。”
紅姐失笑,扯開發繩一邊撩撥長卷發一邊往裏麵走:“謝什麽,收了錢的。小姑娘瞧著才十六、七歲吧?我都三十好幾了,叫什麽姐,叫紅姨還差不多。”
寒露抿著唇沒吭聲,等紅姐叫她,她才進去。
之前寒露身上髒,樓嵐把她放在涼板椅上。這會兒已經入秋,雖然豔陽天時中午還可以隻穿件短袖衫,到了綿綿細雨交織的夜裏,卻需要蓋棉被才成。
所幸紅姐這裏有專門給病人用的被褥,這會兒把備用的那一套翻出來,往涼板椅上一鋪,就可以讓小姑娘留宿。
至於她自己,自然是要睡自己那張床,就在涼板椅旁邊,隔著一個三步遠的過道。
被窩裏男歡女愛的氣味已經散去,紅姐窩進被窩裏,喊了寒露一聲,確定她已經躺好了,才伸手將燈按滅。
診所裏除了卷簾門,就隻有洗手間那邊高高的小得可憐的窗口。燈一關,就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中,寒露很疲倦,卻睡不著,閉上眼腦袋裏就忍不住冒出很多很多問句。
――他叫什麽名字?
――紅姐三十多了,那他多少歲?應該差不多吧?
――忘記仔細看他長相了,不知道以後遇到還能不能認出來。
――這麽晚了,他跟他朋友去西山幹什麽?他朋友勸他不要去,是不是他要做的事有危險?
――他是做什麽的?
西山上,即便還下著小雨,卻依舊澆不滅這些人的熱情。
樓嵐坐在臨時找相熟哥們兒借來的改裝車裏,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嘴裏還叼著支沒點的煙,無視車窗外沸騰的歡呼喧鬧以及車燈所及之處秋雨裏也穿得火辣的女人,一雙孤狼般的茶褐色眼睛隻盯著黑□□格絲襪兔女郎手裏那支小旗。
隨著旗幟往下一揮,樓嵐一腳半放離合器,早就蓄好勢的車瞬間如離弦之箭疾射而出。車窗外的一切已被拉成無數條線,每過一道彎就有人群的歡呼呐喊聲,卻又在半個呼吸不到的時間內被甩開。
賽車,除了車本身的性能,考驗的便是賽車手的應變能力。
樓嵐雖然過來後都沒心情練功,到底是已經多次練至臻境的功法,如同呼吸一樣自然,早已伴隨著他來到這個任務世界呼吸的第一口空氣時開始了運轉。
目力有了,手的靈活度到目前為止,除了高科技產品,還真沒輸給過誰。腦子也不笨,這場地下飆車比賽,對樓嵐來說,不過是抽一支煙的過程。
衝過終點線的同時,樓嵐打了個飄逸將車頭轉了二百七十度,沒下車,跟他一起來的阿海笑顛顛跑過來,身邊還跟著個身材火辣濃妝豔抹的狐娘。
“樓哥,牛逼啊!”阿海豎著大拇指趴在車窗上,“絕對的碾壓式勝利,走,該去享受勝利的果實了。”
樓嵐把一支叼在嘴角的煙頂著轉了個方向,隨手從駕駛台邊的盒子裏摸到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提提神,摸了把紮手的寸頭打了個哈欠:“不去了,回家睡覺。你走不走?”
所謂勝利的果實,不過是圍觀者的吹捧,對手的挑釁,以及女人的□□。
該給他的獎金會在明天結束前打到他卡上。
旁邊的狐娘見大帥哥看都沒看她一眼,心下不滿,臉上卻媚笑著軟軟地側趴在阿海肩頭,故意俯身湊在車窗旁邊的位置笑盈盈嬌滴滴說:“帥哥,急什麽嘛,想睡覺了,我陪你啊~”
阿海嘿了一聲,順手往狐娘挺拔的胸口上捏了一把,卻是扭頭對樓嵐說:“樓哥,你今晚真不留下來玩玩?今天來的車模一個比一個漂亮。”
樓嵐白了他一眼,依舊無法理解他哪來的審美。這一個個的,都是歐式大雙眼尖鼻子尖下巴瓜子臉,真不擔心睡的時候太激烈,一不注意把哪捏變了形?
而且剛才不是才在紅姐那兒弄過了嗎?
樓嵐一口氣將煙燒完,往旁邊的空易拉罐裏一丟,搭著方向盤不耐煩地敲了敲:“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阿海表示不走,樓嵐就沒管他,讓他自個兒悠著點別玩脫了,一踩油門就丟給其他人一個遠去的車屁股。
回到隻有個單間的地下室出租房裏,也不管冷颼颼陰潮潮的,樓嵐眯著眼睛去衝了個澡,回來隨便擦了擦頭發,倒頭就睡。
接下來的幾天,樓嵐都沒看到那隻流浪小貓。鬆了口氣的同時,還有那麽一點微不足道的擔心。
不過樓嵐什麽都沒做,就是把卡裏那筆獎金單獨劃拉到一張平時不怎麽用的卡裏,回頭就塞進了床墊下麵。
*
夜不歸宿,回去又帶著一身傷,穿一身新衣服,家裏喝得醉醺醺的女人中午時起來看見,也就是皺著眉垮著臉問一句:“膜給人白捅了?”
寒露心頭一跳,頂著一張青青紫紫紅紅腫腫的臉搖頭,而後一聲不吭地回了自己那個逼仄的臥室。
說是臥房,其實就是一個小陽台改出來的。用幾塊板子一擋,再在外麵砌兩麵磚牆。
裏麵像是個黑漆漆的狹長棺材,頂著頭放下一張一米三的單人折疊床,就隻剩下進去的那一小塊兒空間了。
這還是以前那個男人沒吸&毒之前給弄的,也不是弄出來給寒露住,而是給寒露奶奶。
可惜寒露奶奶過來沒住幾天,就身體不舒服回了鄉下,再之後就再也不來了。
寒露小時候還不懂,稍微長大後就明白了,奶奶那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心裏不舒服。
――來城裏後發現自己“出息了”的兒子居然是靠收婆娘賣屁股的錢過日子,任誰也不會多高興。
在那之後,本就不待見寒露這個孫女的寒奶奶更不待見寒露了。每次寒露跟著回鄉下,都會被老得滿臉褶子的老婦人坐在陰暗背光的堂屋裏,用充滿懷疑的眼神似刮骨頭般陰森森打量。
後來那個男人沾上了毒&品,越來越瘋狂,搶&劫&時殺了&人,進了監獄,他們這邊就跟鄉下徹底斷了來往。
這間棺材房,也就成了寒露在這個一室一廳的老破小裏唯一的私人空間。
關門時,寒露聽見女人罵罵咧咧。
女昌婦&賤&人賣&逼小貨這類汙言穢語被女人肆無忌憚且隨意地加諸到她身上,偏偏這個女人還是她的親生母親。
寒露眼神平靜無波地鎖上門鎖。
這個家裏,她最喜歡的就是這扇門,能把自己從這個家分割出去,也能在很多時候保護她。
等到外麵終於沒了聲響,寒露貼在門後又耐心地數了五個一百,這才放心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毫不意外地,在廁所看見了一堆扯成布條的情&趣&內&衣以及幾個用過的套。
女人從年輕時就做這行了,等到後來找了個“老實人”也並沒有上岸從良的意思,而是繼續幹,甚至還讓法律上的丈夫幫自己收錢。
道德底線一旦被打破,嚐到了不勞而獲的甜頭後,本就沒有什麽堅定意誌的男人很輕易就被拉下了爛泥灘,成了跟女人一樣的爛泥。
這一行就是吃青春飯的,年紀大了,又玩得太久了,生意有受到影響,所以女人越玩越大。
帶回家的客人有時候是一個,有時候是兩個,也有三個四個一起玩的。
寒露不想太早回去,撞上他們玩得興起的時候,她怕那些人會強迫她,所以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都會繼續留在學校跟住宿生一起上第四節自主安排的晚自習。
昨天寒露就是提前以買菜做飯的借口從電話裏打探女人的“生意”,知道對方會帶三個“老客戶”回家“做買賣”,保險起見,寒露就多在學校逗留了一段時間,沒想到會遇到那樣的事。
不過女人也不是每天都會回家,偶爾也會失蹤一段時間。
每當那時候,都是寒露最輕鬆愉悅的時候。
寒露上完廁所,又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晾起來,女人丟在那裏的東西她也見怪不怪地隨手就收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波動。
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再離開。
大概挨打也是一種能夠鍛煉出來的特殊體質。
因為從小經常挨打,寒露身上的傷痕總會好得很快,出事之後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來,臉上身上的傷很是嚇人,可請了兩天假,第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現在她已經是高三,過完年就該進入高考倒計時了。
之前就中途休過一年學,好不容易能重新進入校園,寒露很珍惜這個機會,所以確定遮掩不到的臉能見人了,就早早地起床收拾好東西,又做了一晚清湯白水麵,伴著鹽吃了個囫圇飽,忍著胃部的墜痛感背上重新洗幹淨縫好的書包出門上學。
因為休學一年,跟她同級的同學今年夏天就已經畢業離開了,如今班上的同學都比她小一歲甚至兩歲。
高三才插過來的降級生,寒露又是安靜到毫無存在感的性子,所以在班上,她就像一個遊離在外的幽靈,連同桌都不會跟她多說幾句話。
可今天寒露踏進教室的瞬間,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矚目。
――幾乎所有同學都在看她,眼神很奇怪,紮在她身上像極了一把把帶尖的刀。
甚至還有幾個男生用一種寒露熟悉的又厭惡至極的下流眼神在打量她臉蛋、胸脯、臀部等幾個敏感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