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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酒鬼渣爹的贖罪4》

  北城區是繁華的新城區, 商業發達,不少大公司的辦公樓都安頓在周圍。


  五月的天兒,正是不熱不冷的時候, 中午時就有不少上班族或是帶著便當來湖心公園吃飯, 或是在附近吃過飯後過來散散步放鬆放鬆身體大腦。


  街頭賣唱,也是有區別的。殘疾人拖著個破舊的大音響吵吵嚷嚷吼幾句,那隻是比直接乞討要錢多一分體麵。身體健全的人拿著麥克風撕心裂肺地吼, 也談不上搞藝術。


  所謂的搞藝術, 其實是個很模糊的概念, 就是看表演者給人一種什麽感覺。


  樓嵐長得好,身姿舒展愜意地坐在那裏, 哪怕坐的隻是把廉價的折疊凳, 襯著他那一身超脫凡塵的氣質, 他也仿佛是坐在星光璀璨的舞台上。


  唱歌時他會半垂眼眸, 全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身前擺著的盒子裏無論是空的還是有人放了錢進去, 都無法打擾到他一分一毫。


  看姿態,夠脫俗夠有氣質。


  再看他的表演,彈奏上略有瑕疵,唱歌時技巧也有些不足,但彈奏勝在靈動清澈, 唱歌勝在聲線優美磁性,歌聲演繹得情感充沛, 觸動人心。


  許多路人在此之前,是不能對“藝術”說出個所以然來的。


  可今天看見這個老鬆下賣唱的男人後, 被問起“藝術”,他們會在頭腦中第一時間浮現出他的形象。


  這年頭, 社交網絡信息發達,很多人看了樓嵐的表演都會用手機拍下來,拍完了就發朋友圈或者微博等平台上。


  朋友傳朋友,等到傍晚下班時,更多人慕名而來。


  現代人雖然都說經濟壓力大,可到底條件都好了不少,兜裏多多少少都有些錢。


  物質生活滿足後,別說年輕人了,便是領著退休工資的老人家都樂意追求追求精神享受,到了樓嵐這裏一飽耳福後都樂意付出相應的錢財。


  作為商業區,晚上依舊人來人往,公園更是不少人休閑娛樂的選擇。


  一直到晚上八點多,樓嵐將水杯裏的水一口氣喝完,又含了顆潤喉糖,這才收拾好裝錢的盒子以及吉他,而後雙手扶著身後的老鬆花壇邊沿,挪到旁邊作為臨時置物架的輪椅上。


  這時候還沒離開的路人才發現唱起歌來宛如憂鬱王子的男人居然是殘疾人,雙腿明顯膝蓋以下無法施力。


  有人好奇,有人惋惜,也有人敬佩。


  有人想要上前幫忙,樓嵐禮貌地笑著道了謝,也沒拒絕對方的好意,穩穩當當上了輪椅。


  “既然你腿腳不方便,怎麽不就坐在輪椅上唱歌呢?”


  幫忙的是一對小情侶,男生心大,有了疑問張口就問。


  女孩兒著急地使勁扯他袖子,扯得男生摸不著頭腦。


  樓嵐將吉他裝好橫放在腿上,聞言笑了笑,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頗為風趣地反問:“那你說我是坐在輪椅上更帥,還是坐在凳子上更帥?”


  雖然是簡陋的折疊凳,可樓嵐一隻腳著地,一隻腳輕輕踩在更上麵一點的橫架上,就像是坐在高腳凳上一樣優雅帥氣。


  同為男性,男生心服口服地承認還是坐在凳子上更帥。


  樓嵐攤手,給了他一個“你看”的表情,意思不言而喻:你看,你都說了,那我肯定是更願意坐在凳子上咯。


  等到樓嵐道謝驅使著輪椅離開了,男生才後知後覺一拍巴掌,扭頭衝女朋友驚歎:“這哥們兒還會耍帥?!”


  女孩兒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巴掌,“耍帥怎麽了?不帥還耍不了呢!換你你能耍出帥來嗎?”


  男生意識到自己被女朋友嫌棄了,不服氣地挺了挺胸口想說什麽,可憋了半晌,最後肩膀一塌,垂頭喪氣:“是耍不出來。”


  ――――


  出來時樓嵐就跟老太太說過自己要晚點回去,中途樓奶奶不放心,打了好幾趟電話,確定樓嵐這邊沒事,在家裏還是不放心,總覺得心裏掛念得緊,腦子裏胡思亂想,總覺得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孫子在被人欺負或者受了冷落心灰意冷。


  就這麽心不在焉地等啊等,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多,才總算聽到輪椅的響動,樓奶奶連忙丟下手裏的拖把,腳步顛顛去開了側門。


  正門是從單元門那邊過來,有個鐵門的門框,輪椅不好進。往常她孫子再不愛出門,可一年多也總有要出門的時候,每次回來就都是走小菜園那邊開的側門。


  樓嵐都還沒出聲呢,一抬頭就看見側門被打開,個子瘦小的老太太就背著家裏的燈光展在那裏看他。


  哪怕是性格早就獨立堅毅了,此時此刻,在獨自行走了長長的一段夜路後,見到有人守著燈火在等他時,樓嵐心裏還是忍不住一暖,臉上眼裏就沁出笑來,說話的聲音都溫柔了許多:“奶,你怎麽還沒睡?不是都說了我要晚點回來嗎?”


  樓奶奶見孫子臉色不錯,身上的衣服也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知道沒被人欺負,賣唱的情況估計也還行,明顯鬆了口氣,穿著拖鞋就走了出來,給他拿放在腿上的各種東西。


  “睡啥睡,年紀大了,瞌睡少。”樓奶奶說完,又立馬問:“這麽晚才回來,餓壞了吧?你去的哪裏唱歌啊?怎麽我下午在西城區都轉遍了也沒看見你?去得太遠了,路上怎麽回來的?”


  一大堆的問題,明明樓嵐隻是獨自出門半天,卻好似麵對許久沒回家的小孩兒似的處處擔著心。


  “回來的時候就在外麵吃過了,”樓嵐心頭暖意更濃,也沒隱瞞,“老城區這邊環境不太好,我就去的商業區那邊,那邊有個湖心公園,環境不錯,人也不少。”


  又說自己是打的XX車回來,發訂單的時候就提了要求讓司機知道要幫他上下車。


  至於多了服務內容就要多付點錢的事,樓嵐就沒說了,覺得沒必要說。


  對於孫子居然跨越大半個城市跑到北區去,樓奶奶很是嘮叨了不少話,不外乎就是離家太遠,周圍的人一個都不認識,萬一遇到什麽麻煩,也沒個人在旁邊幫一把。


  樓嵐耐心地說了幫他的那對小情侶:“現在許多人素質涵養都不錯,這個世界其實還是好人更多。”


  這個話樓奶奶很讚同,就像她當初獨自養孫子,周圍的老朋友老街坊,多多少少都幫過她。


  先前她就總用這個話來勸出事後想不開的孫子,可那時候孫子總也聽不進去,看誰都眼睛冷颼颼的,樓奶奶沒少夜裏做噩夢都夢見孫子出事。


  現在孫子自己都主動這麽說了,樓奶奶可不會傻到去反駁,隻一個勁兒地絮叨好人有哪些,特別希望能給孫子多灌輸灌輸積極陽光地思想。


  樓嵐也不嫌她煩,就任她跟在身邊絮叨,一直到進了屋簡單洗漱了一下,樓嵐才把裝錢的盒子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打開一看,裏麵基本上都是十塊二十塊五十塊的,也有粉紅色的大額度紙鈔。


  零零散散,一個筆記本電腦大小的盒子裝得都要滿了。


  樓奶奶沒提防居然能有這麽多,都看傻眼了。


  樓嵐在那裏一張一張清點出來,數了十張十塊錢的放在旁邊,見她還沒反應,好笑地出聲喊她:“奶,你站那兒幹什麽呢?快過來幫我數數啊,數完了我要去洗澡睡覺了。”


  樓奶奶如夢初醒,連忙坐過去,幫著一起數。


  數完了,兩邊一加,謔,第一天居然就掙回來了兩千多塊錢,樓奶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看著桌子上的錢:“這麽多?會不會是我數錯了?”


  樓嵐也沒說什麽,隻是笑著把兩千塊錢數出來推到她麵前,讓她留一千,另外的一千給梅麗送過去。


  “好歹這是我出事後第一次掙到的錢,”樓嵐抿唇頓了頓,垂眸整理著剩下的零錢:“也好讓她放心,以後我肯定不會再犯渾了。”


  樓小雪已經記事了,雖然當時可能不明白她爸把她送去老光棍那裏是為什麽,回頭多多少少還是能慢慢明白過來的。


  年紀小小的就遭遇了這種事,做出這種事的還是她親爹,樓嵐擔心小姑娘心理會留下陰影。


  不過再擔心,樓嵐也知道現在他還不適合去跟梅麗或者女兒小雪見麵,這些都隻能等過段時間再說。


  樓奶奶也明白孫子沒說完的意思,興奮的勁頭褪去,捏著錢歎了口氣,忍不住念叨:“你說說你.……”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犯渾。


  孫子改過自新,決定重新做人,她也不好再繼續說這些話,怕把孫子說得生氣了又甩手不幹,重新變成原來那樣兒。


  兩祖孫相對沉默片刻,還是樓嵐清了清嗓子,說:“剩下這幾百,我就先留著。前兩天我一個朋友說他認識個退休的老中醫,有過治療我這種情況的經驗,說是可以給我開藥慢慢吃著。”


  樓奶奶不放心,“藥哪能亂吃,還是聽鍾醫生的話吧,人家好歹是大醫院的專家呢!”


  樓嵐搖頭:“鍾醫生不也說就這麽個情況了嘛,而且之前的藥我吃著已經有抗藥性了,貴不說,效果也不怎麽好了,還不如先喝著中藥,不說治好腿,至少能不那麽疼。”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樓奶奶哪裏還能說別的。


  想到孫子之前就是忍不住痛才開始喝上酒的,現在既然他不喝酒了,那改喝中藥也沒什麽。


  “那個朋友靠譜嗎?老中醫在哪裏?是不是要咱們趕過去給看看?”


  樓嵐搖頭:“不用,過幾天我朋友結婚,那老中醫跟他是親戚,到時候會過來,順便就給我看了。”


  老一輩的思想,當然是更偏信自己國家傳承了幾千年的中醫。樓奶奶聞言,又問了幾句,反正也聽不懂許多,隻大概模模糊糊知道對方是個挺有名的老中醫就成了。


  {醋.溜.文-.學.發.最.快}  在老太太那裏過了明路後,過了兩天樓嵐就去買了些中藥材。


  有些藥材不要買,就托賣藥的老板專門給他發貨,加了些費用就辦妥了。


  上個世界因為綾家裏傳承的巫醫,讓樓嵐對中醫很感興趣,跟著學了幾十年,另外在大學裏他也學的中醫專業,畢業後還正兒八經在首都某A級中醫院裏任職過十多年,診治經驗也算豐富。


  華國六七十年代有名的國寶級詞曲創作人是學中醫的,這在當時也算是一樁趣談。


  知識都是裝在頭腦裏的,如今換了個世界,該會的還是會。


  不說給自己開藥,就是紮針也沒問題。


  又有內力輔助,樓嵐相信再過半年左右他這雙腿就能慢慢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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