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王子答應給他一個家...)
第八章
“起床了, 你們這群死豬。”刺耳的叫嚷聲伴隨著罵罵咧咧的髒話,以及哐啷哐啷的聲響,在窗外的天色都沒亮的時候就響徹整個房間。
說是房間, 其實看起來更像個養豬的豬圈, 沒有床,更沒有家具,隻有滿地的幹草還有一張睡人的涼席,橫七豎八的, 躺了一地衣衫襤褸的男人們。
門被人從外麵踹開,直接衝進來兩個牽著狼狗的打手, 打手們眼裏看不出半點溫情, 看地上這群人的眼神就好比看屠宰場裏的豬,踢上兩腳也不過是家常便飯。
這群“豬”的目光渙散, 眼窩深陷, 臉色慘白如死屍,身子骨都呈現出一種詭異彎曲的弧度,尤其是他們的手, 粗糙得就像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上麵是一層層厚厚的繭,磨出了各種各樣不忍直視的水泡, 他們每個人身上穿著的衣服更是破破爛爛的, 像是好幾年沒洗過一般,又髒又臭。
一個教室大小的房間睡了差不多二三十個人成年男人。
打手們一進來就能聞到這個房間裏令人作嘔的酸臭味, 不由皺緊眉頭,脾氣越發狂躁。
“他媽的, 動作都給我搞快點,”其中一個打手暴躁的一腳踢踹著距離自己最近男人的陰.部, 狼狗們也狂躁不已的在房間裏亂竄。
也不管打手們怎麽罵,就連被打的那幾個,也好似早已司空見慣,嘴裏隻是發出幾聲悶悶的痛響,就又很快憋了回去,加快了自己爬起來的速度。
打手們聞著這股比廁所還要難聞的騷味,實在是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受不了的走了出去。
“豬”們一個個排好隊,全程一言未發的跟在後麵走出去,前往他們吃飯的“餐廳”,這個餐廳比起他們的房間有過之而無不及,連牆都沒有,就一個幹草堆出來的頂,以及四四方方的木樁子,沒有座椅,隻能席地而坐。
至於他們的夥食,就更是令人無語,一碗水,兩個饅頭,一日三餐,餐餐如此,就連爛便宜的蔬菜也沒有。
沒有人敢反抗,也沒有敢說不,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不敢。
這裏荒無人煙,任何交通工具都沒有,四周都是高牆,圍成一個巨大的場子,整個場子裏又細分成了好幾十個小場,每個小場裏又有無數條數不過來的磚道,等級森嚴。
他們就像昔日三.角.貿易裏被肆意踐踏的黑.人,像舊時代裏種植場裏賣身的奴隸,沒有自由,喪失人權,隻有日複一日,沒完沒了的工作,每天五點起來工作,淩晨一點才能回到“豬圈”短暫休息,夜晚時候他們還要像牲口一樣被鎖住。
在熱浪滾滾的窯洞前日日搬磚,日子沒有半點盼望。
他們全都親眼目睹過那些反抗的人最終的下場,被這群負責監視他們的打手當著所有人的麵活活打死,然後直接將人運到火葬場火燒。
恐懼,害怕,縈繞在所有人的心頭。
許鏡辭整個人看起來幾乎是搖搖欲墜,麵色慘白如蠟,被窯洞裏的大火熱得滿頭大汗,他強撐著自己的身體,不斷地配合著工作。
他那原本寬厚的肩膀已經被繁重的工作壓迫得徹底彎了下去,就連他的那雙修長嶙峋的手都被烙得已經慘不忍睹。
沈熙白一臉不忍的站在角落裏,偷偷的看著這一幕,表情都因為過於憤懣,牙齒都跟著控製不住地互相打架。
沈熙白看向自己旁邊另一個自己,窒息不已的問道,“我們該怎們辦”
青年的臉色比起沈熙白有過之而無不及,手指絞緊衣袖,白皙精致的臉在灼日下通透得仿佛在發光,渾身都彌漫著一股壓抑得冷氣壓。
“等。”青年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裏逸散而出,嘶啞而又隱忍。
沈熙白卻有些忍不住,喘了一口氣,逼問道,“等等什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到底是誰”
青年瞥過頭,像是有些難為情的錯開與其交匯的視線,喃喃道,“我就是你。”
沈熙白眉頭緊鎖,不明就裏的緊緊盯著他,表情還有些迷茫。
青年的聲音輕同呢喃,“你現在隻是忘記了一些東西,”說到這兒,青年頓了一下,表情變得萬分複雜,看向沈熙白的眼神也一下子變得鋒利起來,“你真的覺得你現在是處在現實嗎?”
沈熙白一愣,表情短暫的出現了幾分呆滯和空白,就連青筋都在突突跳動,沈熙白的嘴唇上下翕動,磕絆地擠出一句話,“……什麽意思”
青年抿唇,向沈熙白站著的方向逼近一步,表情有些詭吊,沈熙白立馬繃直了自己的身子,僵硬的看著對方。
青年笑了,“你捏一下自己的手臂。”
沈熙白頓了一下,遲疑的照做,剛一捏上去,沈熙白的眉頭就跟著微微抽搐了一下,呼吸都變得短促起來。
他竟然感覺不到一丁點的疼!
沈熙白心底一驚,表情來回變化著,足以證明著他內心莫大的驚駭。
青年卻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抿唇輕笑一聲,不疾不徐道,“猜到了嗎這裏是你的夢境。”
沈熙白噤若寒蟬,表情呆滯,整個人像是傻掉一般僵在原地。
沈熙白回過頭去看剛剛許鏡辭的方向,但詭異的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一息間周圍千變萬化,原本的高牆全部消失,連同著剛剛那一群努力搬磚的可憐工人,全都是消失得一幹二淨,周圍變成了如潭般深不可測的漆黑。
整個天地,刹那間就隻剩下了他自己和麵前這個跟自己長了同一張臉的青年。
青年依舊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最後發出一聲重重地歎息,“你想起來了嗎熙白。”
沈熙白早已淚流滿臉。
昏睡了不知道多久的沈熙白微微睜開眼,刺目的光照到他的眼睛上隻覺刺眼,他那雙深褐色的瞳仁像是久泡在海水裏一般,蘊著一層厚厚的水汽。
一睜眼,他就精準無誤的跟房間裏另一雙略有幾分猩紅的眸子成功對上,後者看到他蘇醒以後,隱在暗光裏的臉帶著幾分不太正常的興奮和癲狂,十分病態。
沈熙白卻半點不覺得恐怖和驚駭,久久瞪著眼,直到眼睛微微泛酸,淚水都跟著凝在了他的睫毛上。
最終,沈熙白什麽話也沒說,都不等對方有所動作,就自顧自地大手一伸,勾住了男生的脖子,將自己的頭狠狠的埋了進去。
男生一頓,還沒反應過來,表情呆滯了兩秒,依稀間,他還能聽見沈熙白咚咚直跳的心跳節奏,甚至感受到一股酥麻的電流從他的脖頸穿過。
沈熙白再也控製不住,像是千辛萬苦終於找回自己心愛玩具的小孩,嘴裏發出細碎的哭聲。
男生的瞳孔驟縮,將人抱緊,僵硬的手落到對方的腰肢上輕輕撫.摸以作安慰,動作沒有半點旖旎曖昧之意,隻有簡單純粹的心疼與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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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遙遠的國度,有一個王子,他擁有一個神奇的城堡,在他的城堡裏,所有的東西都擁有魔力,他可以同茶杯仆人對話,也可以聽外麵的麻雀為自己唱歌,就連玫瑰花也會衝他齊喊王子陛下。
但是有一天,小王子生病了,他患上了罕見的睡美人症,總是無意識的昏睡過去,他每次做夢都會夢到幾乎真實的夢境世界,然後在每一個夢境世界裏,他都會遇到一個有著虎牙的小可憐。
更悲哀的是,每次他回到這些世界的時候,這些小可憐都會無一例外的死去。
更奇怪的是,他每一次從夢中脫離,都會忘記夢中小可憐的樣子,但卻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跟對方發生的每一件事。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夢境是一場意外,直到他後來才發覺,這些小可憐都跟黑衣人有關。
黑衣人是一個每天穿著黑色鬥篷的奇怪家夥,小王子從來沒有見過黑衣人鬥篷下的臉。
黑衣人十分神秘,從小王子記事起,黑衣人就沉默寡言的守護在他身邊,就像一個騎士,不偏不倚的貼身照顧他,為他遮風擋雨,照顧他所有衣食起居。
亦父亦兄亦友。
在夢中人的點醒之下,被黑衣人保護的極好的小王子猛然意識到自己喜歡黑衣人。
很喜歡很喜歡,是那種希望自己可以和對方一輩子在一起的喜歡,一種稱作“愛”的喜歡。
認識到自己心意的小王子滿懷忐忑的向黑衣人告白。
黑衣人沒說話,而是脫下了自己的鬥篷……
小王子看到了黑衣人鬥篷下的臉。
小王子驚恐的發覺他夢裏的每一個小可憐都跟黑衣人擁有一張完全一樣的臉。
黑衣人告訴他,他所夢到的一切全都是真實的,那根本不是夢,而是時空穿越,小王子因為夢境而突破了時間空間的限製,成功穿越到過去,他夢裏的所有小可憐都是過去的黑衣人。
――那是黑衣人的轉世。
小王子又驚又心疼。
黑衣人告訴小王子,他希望小王子可以回到這些世界,彌補他那麽多世都沒能善果的遺憾。
小王子答應了。
他回到這些世界,以失憶的狀態擁抱過去的黑衣人,給他一個溫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