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0章,多不公平
郝燕後知後覺的看向身旁。
兩邊出入口的地方,全都放著落地的海報,上麵是顧東城一襲黑衣坐在黑色的鋼琴前,背景是海邊,上麵用海報體寫著:著名鋼琴家dylan的萬人演奏會……
郝燕全身僵硬住,她呼吸變得困難,不知道如何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相遇。
肺腑燒灼,心髒在劇烈的撞擊著胸口。
每一下都那麽疼。
自從得知他要回國,郝燕就不敢設想他們再見麵時會是一番什麽模樣,也從未想到,他們會這麽快就見麵……
舞台上,顧東城低頭在鋼琴上,修長的十指仿若精靈一般在黑白琴鍵上跳躍,仿佛人琴合一,沒有誰能將他們分開。
他仿佛是為鋼琴而生的。
側臉線條酷帥,給人一種很難親近的感覺,可在他彈琴時,隨著輕緩的琴音流出,整個人都變得充滿了柔情,惹得無數女孩兒心碎和心醉。
不知何時,演出結束了。
顧東城從鋼琴上站起來,對著觀眾九十度鞠躬謝禮。
演奏廳裏一時間掌聲雷動。
郝燕眼前已經模糊了,她雙手緊緊攥拳,指甲深陷如了手心裏,她都不知疼。
見她杵在那不動,旁邊的同事輕輕推了她一下,“小郝,演奏會結束了,你還愣著幹什麽呢,我們還得找dylan做采訪呢!”
“我……”郝燕張了張嘴。
前塵往事全都堆積在眼前,她下意識的想要逃離。
同事不知她心裏翻天覆地的變化,直接伸手拉著她,“快走吧,dylan可隻給了二十分鍾!”
郝燕被動的跟著上了樓。
休息室的門推開,裏麵的顧東城坐在沙發上,一整場演奏會下來令他倍感疲憊,正垂著臉一隻手抵在低頭上,在做短暫的休憩。
這一幕,仿佛五年的時光迎麵痛擊而來,郝燕疼的喘不上氣。
沒有了舞台上強烈的燈光,他穿著黑色的燕尾服,五官也看得更加清晰,額前不羈的發,清雋的臉龐,不笑的時候總給人很冷酷疏離的感覺……
竟和記憶裏的一模一樣。
隻是畢竟過了五年的時間,他變得更加成熟,褪卻了年少時的輕狂。
郝燕兩隻腳像灌了鉛,每一步都那樣艱難。
身旁助理模樣的人提醒顧東城,“dylan,電視台做采訪的記者來了!”
顧東城聞言,緩緩的抬起頭。
當他看到郝燕的那一瞬,臉色瞬息萬變。
眼睛眯了下,就那麽直勾勾的望著她,眼底從最初的愕然,到湧起那麽多情緒,再逐漸的恢複平靜,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隻是那眼底的最深處,仿佛透出一絲絲的恨。
感受到那樣刺眼的目光,郝燕手指攥握的更緊。
可心裏再怎麽千瘡百孔,她也不敢表現出來,怕在他麵前功歸一簣,用盡全力的裝出鎮定的模樣,硬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好久不見……”
顧東城聽到她的話,臉上表情更加酷虐,他漠漠的笑了,“嗬嗬,的確好久不見!”
在決定回國的那一瞬,他便無數次的設想過會和她重逢的畫麵。
顧東城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開場白會是這樣輕飄飄的“好久不見”四個字,跟她的雲淡風輕相比,他的那些設想全部成了笑話。
原來隻有他一個人在飽受折磨。
多不公平。
同事見狀驚訝的問,“小郝,你們兩個認識啊?”
郝燕努力維持著嘴角那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解釋說,“我和dylan曾經在一個學校,他是音樂才子,風靡整個校園,很多女孩子為他傾心,他是比我大兩屆的學長!”
同事驚喜的說,“原來是學長學妹,那這次采訪可順利了!”
“嗯……”郝燕垂眼。
顧東城突然冷笑了一聲問,“隻是這樣的關係?”
他的眼裏溢出濃濃的嘲諷,卻不知是在嘲弄她,還是在自嘲。
郝燕呼吸錯亂的看向他。
同事似乎嗅到了些八卦的氣味,“那你們……”
顧東城目光掃過她緊攥起的手,冷聲道,“她曾經被顧家收養過,算起來,我還是她名義上的哥哥,隻不過,五年前的時候,她就已經自己跟顧家斷絕關係了!”
郝燕臉色蒼白。
同事也意識到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空氣裏仿佛有凝結的冰碴,連忙打哈哈說,“時間緊迫,我們還是抓緊進行采訪哈!”
采訪進行的還算順利。
因為采訪的問題都是提前擬好的,架好機器後,隻要對著本子詢問就可以了。
二十分鍾過的很快,也過的很慢。
郝燕覺得每一分鍾都是煎熬,都是淩遲,等到終於從休息間離開,她整個人都宛如虛脫。
音樂廳的地理位置相對偏僻,他們沒有開台裏的車,而是自己打車過來的。
可能是到了晚高峰,幾乎沒有出租車停下。
他們站在門口等了很久,同事在一遍遍嚐試網約車時,有輛白色的保時捷panamera停在了他們麵前。
車窗降落,顧東城漠然的臉從裏麵露出,“這裏不好打車,你們剛剛的采訪辛苦了,我送你們!”
同事一聽自然樂得答應,總比繼續在大馬路上傻站著好,不等郝燕開口,就已經自發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郝燕無路可選的坐進去。
明天就是周末了,這會兒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回電視台的路又很繞遠,同事打算周一上班再將機器交回去,所以就直接報上了自己家的地址。
等車子停下再啟動時,車裏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晚霞透進車廂裏,沉默顯得很漫長。
兩人一前一後誰也沒有出聲,顧東城似乎一直在專注的開車,中途時卻突然轉了方向,將車橫停在了江橋邊上。
遠處的晚霞連天,倒影在滾滾的江水上麵,江風冷冽刺骨。
顧東城徑自下了車。
郝燕見狀,抿了抿唇,心情沉重的跟著走下去。
顧東城車子靠在車頭,背影看起來有些蕭索,有些荒涼。聽到她的腳步聲,他微微側頭,冷嗤了一聲說,“老相識了,除了好久不見,你就沒有別的什麽想跟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