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瘋子司令
這個處在深山老林裏頭的金礦，是天獸堂下邊的產業。雖然其中大部分打手什麽的，都不是天獸堂的人，但也是把這個堂的領導奉為老大的。何況，海還是唯一的太上長老！
礦場經理趕緊迎了上來，看見唐之炫的樣子就傻眼了，趕緊進行了恭敬而親切的慰問。
“太上長老，太上長老！你的腿怎麽了？怎麽好像……沒掉了？”
然後他就一聲慘叫，摔了出去。
唐之炫身邊的一個手下朝他踹了一腳。
這個經理在金礦裏頭雖然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但這來的除了太上長老，就都是天獸堂裏頭的精英人物！自然可以不把他放在眼裏。
竟然敢說太上長老的腿沒了，活該挨踹！
明明就還有，隻不過變成了兩隻鴕鳥腿。
那個踹人的家夥拍拍褲腿，就替唐之炫問起了事，問有沒有看見一個人。
他將嶽夏的樣子大致形容了一般。
而那隻天鼻鷹，已經飛到空中，低空掠行，用它那長長的鼻子朝著地麵嗅來嗅去。
它的一雙駭人的眼睛，顯得陰森而淩厲。
它的嘴巴裏還一個勁兒地嘀咕著：“人呢？人呢？那個嶽夏呢？”
礦場裏頭的人都沒見過嶽夏，但在領導們的命令下，立刻進行超級戒備。所有人手都動起來了，密切留意礦場裏頭的一切動靜。然後，就將唐之炫迎進了房子裏頭。
這會兒，也到了中午時分。
整個礦場都開飯了。
吃飯的地方明顯分為兩個區域。
一個是那些被抓來的苦工們吃的，一個是打手和保安們吃的。
前者是露天的，隨便蹲著吃，一人兩個粗麵饅頭，加一碗清湯。說是清湯，其實就是一鍋煮沸的熱水，撒點粗鹽進去，澆上幾滴地溝油，再鋪上一層蔥花。
哪怕地溝油，也是這幫苦命的工人爭取來的。
人哪能不沾點油水呢，肚子裏頭沒點油水，就沒勁兒幹活。
幹了大半天活，幾乎就是滴水未進，這會兒一邊喝著所謂的清湯，一般嚼著還帶著沙子的粗麵饅頭，對這幫不幸的苦工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享受！
那清湯還是滾燙的，都喝得滴溜溜地，一點都不怕燙著了嘴。
但是，看著另一頭一個大棚子底下的情景，他們就一邊悲從中來，一邊直吞口水。
那裏就是打手們吃的，雖然也簡單，但比起苦工們吃的，好了一百倍！
整整一大盆肥得流油的紅燒肉，還有一大盆烤成了金黃色的雞腿雞翅膀。另外，一大桶豬骨頭湯，香噴噴的，表麵上浮著一片油。除此之外，大米飯、涼拌青瓜、涼拌辣椒，都讓那幫苦工看著就垂涎欲滴。有的人吃完了自己手上的，就呆呆地看著那邊，禁不住直吞口水。
“看什麽呢？想吃啊，來呀！賞你一根骨頭！”
那邊一個家夥嘎嘎笑著，把一根啃得還剩下小半邊肉的烤雞腿給砸了過來。
噗的一聲，砸在泥巴地裏，頓時染上了一片泥土，變得很髒。
竟然沒有人嫌棄，趕緊去搶。
於是惹來那邊的一陣瘋狂大笑，一幫混蛋又扔來更多的骨頭，引起更多苦工的搶奪。
淪落到這種地步，他們已經沒有尊嚴可言，隻要能夠活著，隻要能夠填飽肚子。
隻要能夠讓肚子裏頭多點油水！
哪怕是別人嘴巴裏吐出來的骨頭渣子，都可以吃！
當然，也有一些人是不甘受到這種侮辱的，他們坐在那裏，默默地啃著有點兒硌牙齒的饅頭，喝著幾乎就隻有鹹味兒的清湯寡水。看著同伴啃骨頭，雖然也心動，但卻無法低頭。
“你們怎麽不去啃骨頭啊？”
忽然，一個年輕而中氣十足的聲音冒了出來。
一個正啃著粗麵滿頭的四五十歲的男人扭頭一看，看見一個三十出頭的青年漢子。
他隻覺得這個青年漢子的眼神熠熠生輝，有點不像是三十歲的人發出來的，倒像是少年人，充滿了好奇和童心。另外，此人也笑得很燦爛，完全看不出受苦受難的樣子。
就是顯得有些餓肚子。
看著他手裏頭的另一隻大饅頭，吞了吞口水。
來者正是夏赫然。
他穿著一件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礦工服，也把自己弄得土頭土臉灰撲撲的。
看起來，挺像是那麽一回事。
老工人沒好氣回應：“別人啃過的骨頭，跟丟給狗吃一樣，丟給你吃。你吃？你吃你去！我是不會去的。雖然被折騰到這份上的了，但骨氣還得有！那是人吃的東西嗎？”
夏赫然朝著大棚子那邊嘟嘟嘴。
“我不是說那幫白癡丟過來的骨頭，是那大棚子裏頭，看！香噴噴的紅燒肉，香噴噴烤雞腿烤雞翅膀，還有骨頭湯。哎呀！要是再來一瓶酒，大爺我可真得美死！”
這麽一聽，不單單是老工人，周圍的工人都哭笑不得了。
“我說，你這夥計，你新來的？不懂規矩啊？”
“那是那幫大老爺吃的，不是我們這些死鬼吃的！”
“就算上去討一口熱湯喝，你都會被揍死！”
……
夏赫然坦然承認自己是新來的，他接著又說：
“反正大爺我不懂了，憑什麽他們吃香的喝辣的，我們就啃饅頭喝鹽水？不像話！你們要不要跟著我過去，去跟他們要肉吃！他們不給的話，我們就揍死他們！他大爺的，要我們幹活還不給好吃的！所以，我們要揭竿而起，要起義！哪裏有壓迫，哪裏就要有反抗！翻身當家做主人，我們奏響勝利的凱歌！”
這說得麻溜麻溜的，義正詞嚴！
一邊說，一邊還顯得磨刀霍霍，就要帶領反抗大軍衝鋒陷堅。
不過事實證明他是光杆司令。
而且還是瘋子司令。
因為大家都用看瘋子的目光看他。
“兄弟，你傻缺了還是蒙圈了？這樣子的話你都敢說？”
“我看這個人不會刺激過度，變成神經病了吧？唉，可憐啊！”
“可不是！他們有槍有刀有棍子，就算沒有兵器，也有力氣。一拳頭，就能砸死我們！”
“跟他們搶吃的，我們還有命？不能去不能去！”
“兄弟啊，你清醒一點，好死不如賴活啊！”
……
大家紛紛勸告，看向夏赫然的眼神又充滿了同情。
唉！
這是多麽可怕的一個魔窟啊！
硬生生把一個大好青年給折騰成了瘋子。
夏赫然對他們的表現非常不滿意：“各位父老鄉親兄弟姐……哦，沒有姐妹。做人不能這樣的！我們做人要有奮發的精神，要有堅定的意誌，要具有反壓迫精神！你們都這樣，一蹶不振的，逆來順受的，什麽好死不如賴活？你們也賴活不了多長時間，你們看看，多少夥計死得那麽慘？”
大夥兒一聽，臉上都黯然了，但眼睛裏頭又有火焰在燃燒。
夏大爺一拍大腿：“這樣，我去跟他們要肉吃，我來開個先河！要是我去了，吃上了肉，你們就把手裏頭的大饅頭分我一個！咋樣？”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怯生生地說：“哥，這不對啊！你要去要肉吃，要不，你被打死，吃不了饅頭了。要不，你就吃上肉了，也不稀罕饅頭了。你還要饅頭幹嘛？”
“笨！”
夏赫然揚手就朝著他的後腦勺打了一下。
“第一，大爺我怎麽可能被打死？知道我是誰麽？我就是集四大天王、六大至尊、八大金剛、十二修羅、十六天將、十八羅漢為一身的——整個罪惡地帶都鼎鼎大名的罪惡克星！明白？”
大家都搖頭，並用更加同情的眼神夏赫然。
完了完了，這個青年已經瘋得不可救藥了，傻得無藥可醫了。
什麽罪惡克星？
他們都不知道。
也難怪他們不知道，沒日沒夜在這幹活，不能踏出礦場半步。甚至，連個手機都沒有，刷不了朋友圈什麽的，怎麽知道罪惡地帶最近風起雲湧？怎麽知道一個至高神正在冉冉升起？
又怎麽知道，這個至高神已經來到他們身邊，還跟他們商量著去搶肉吃。
夏赫然也明白這事兒，雖然有點失望，感覺自己裝逼裝到了大腿上，但也能理解。
他歎口氣，接著說道：“第二，大爺我光吃肉不行啊，太肥膩了！你們沒聽過麽，一口饅頭一口肉，勝過美女把你揉！行了，就這麽決定了，大爺我去了！先給個訂金！”
不由分說從剛才那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手上抓過完整的一隻大饅頭，挺起身子，就一邊啃著一邊大步朝棚子那邊走去。他走得很有氣勢！
“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雖然這個大夥子傻了，但我還是很敬佩他！”
“是啊！他說出了我們不敢說的話，更做出了我們不敢做的事！”
“等他被打死了，不管怎麽樣，我們要爭取一下，不讓他被扔進那個超級死亡坑，不然……太慘了！把他找個地方給埋了吧。”
“對，對！就得這樣，以後他就是我們的象征，他……他雖死猶榮！”
“他雖然是傻子，但會一直活在我們心裏！”
“他是先驅！”
……
看著夏赫然那《大話西遊》裏頭周星馳式的背影，大家紛紛感慨。
有的甚至已經流下熱淚。
兄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