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進入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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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給我?真的嗎?”
祝言的眼淚徹底止住了,驚喜地看著衛襄。
如果說,舍棄自己原本的軀殼,他最擔心的是什麽,無非就是自己要變成孤魂野鬼了,以後要麽就去投胎,要麽就四處遊蕩。
他根本沒敢想過衛襄能把這個“祝言”的身軀送給他,而且是永遠。
因為他很清楚小仙子做事的底線。從她一言不合就改造西海這件事,足以看出端倪。
衛襄點點頭:“我想過了,這個祝言雖然出生在西海,但他天生癡傻,如果沒有魂魄,縱然活著,也是渾渾噩噩,慘淡一生。如果你和他真正地合二為一,成為一個新生的人,那麽你不用再害怕自己灰飛煙滅,他也不用活得淒淒慘慘,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再說”
衛襄想了想,歎道:“或許,這也是天意,他也可能原本就是上天為你準備的機緣。”
“多謝小仙子,多謝。”
祝言的魂魄從霧茫茫的心海中站起來,正正經經地朝著衛襄鞠了一躬。
離開自己的軀殼幾十年了,他時刻記得,自己隻是天地間的一抹孤魂,無論何時何地,從來沒有過踏踏實實的安全感。
但是此刻,這個他曾經想要算計的女子,卻給了他重生的機會,以後,他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了。
衛襄也站了起來,笑眯眯地朝他擺擺手:
“謝我做什麽,你該感謝老天爺才對。好了,我要出去了,你好好休息。等我帶你離開這裏之後,我會贈你一滴鮮血,讓你的魂魄和這句身軀徹底融合,以後你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若說原本祝言隻是感激,那麽這一刻,祝言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一滴鮮血啊!
要知道,西泠有多麽心心念念想要咬小仙子一口,但是得到的,都是死亡威脅,現在小仙子卻主動要送自己一滴鮮血,助自己重生!
她為什麽要對自己這樣一個一直對她有所圖的人這麽好?
祝言顫抖著低下頭,隱去了眼角的淚水。
衛襄沒看到祝言的淚水,隻看到他雙肩抖動,但是霧氣太大,也看不清楚。
大概是高興得要瘋了吧。
衛襄這樣想著。
她拍了拍祝言的肩膀,以示理解,然後轉身離去。
祝言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白茫茫的霧氣中,女子翩翩的身姿已經遠去,幾乎要被心海中的白霧完全籠罩。
“小仙子!”祝言朝著她的背影大喊了一聲。
衛襄回過頭來,一張俏臉在霧氣中朦朦朧朧:“怎麽了,還有事?”
“如果,如果我剛剛,選擇回到我原本的軀殼裏,你……你會殺了我嗎?”
雖然這話問得艱難,但是祝言還是努力問出了口。
“這個嘛……”衛襄笑笑:“你說呢?”
他說……好吧,自己就不該問。
祝言咬咬牙,再次躬身行禮,算是恭送。
衛襄睜開眼睛,密室中還是昏昏暗暗的,但是原本死氣沉沉祝言,臉色已經好多了。
“看來祝言是真心選擇回到這具身軀的。”
衛襄檢查了一番,終於是徹底放心了。
靈魂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軀殼自然也會跟著做出正確的選擇,這可真是一個讓人皆大歡喜的結果。
尉遲嘉沒說話,默默地將手放在衛襄的額頭上,確定她魂魄無損,才跟著放心。
一般來說,用搜魂符,都是直接查看別人的所思所想即可,但是襄襄卻堅持要親口去問祝言的魂魄。
她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鬼魅之物,卻也不想冤枉任何一個良善之人。
“襄襄,你真是個小仙女。”
尉遲嘉拍了拍衛襄的腦袋,低聲誇讚。
衛襄沒聽清他說什麽,隻是晃了晃腦袋,避開他的手,然後指了指棺材中的僵屍:
“這玩意兒,咱們到底怎麽處置?”
“直接燒掉吧。”尉遲嘉淡淡地說道。
衛襄微怔,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沒有任何的糾結了
尉遲嘉對人命都不怎麽在意,更何況這一具僵屍?
更何況這還不是一具普通的僵屍,甚至都不是一具普通的屍魔,因為他不但生出了靈智,還被幽冥之主附了身。
除了徹底毀掉,別無他法,因為誰也不想看到人間有災難出現。
衛襄望了望密室外麵:“那,是我們來燒,還是讓他們火雲宗自己來燒?”
“我們來燒吧。”略微沉吟之後,尉遲嘉說道,“如果他們有這個能力,也不至於到如今這個地步。而且,我們既然做了火雲宗的客卿,最好還是讓他們心服口服。”
“好吧,你來,反正我是沒這個本事。”
衛襄很有自知之明地後退一步,把這件事徹底交給尉遲嘉。
尉遲嘉揮揮手,在密室裏布下結界,將自己和那具棺材籠罩起來。
“你這是做什麽?”衛襄不解的問道。
“幽冥之主很難對付,我怕傷到你,你就在外麵等我就好。”
尉遲嘉說完,就舉起手掌,掌心的金光前所未有的耀眼刺目,直直朝著棺材中的僵屍劈了下去。
原本已經陷入昏迷,毫無動靜的僵屍,在金光劈到身上的那一刹那,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一團濃重的黑氣頃刻間從僵屍身上浮現而出。
“白無瑕,白無瑕!”
慘叫過後的黑影,已經徹底從僵屍身體內分離了出來,但他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不斷的喊著這三個字。
“小心!”
衛襄在結界外麵為尉遲嘉捏了一把汗,忍不住低呼出聲。
“放心。”
尉遲嘉簡短的回了衛襄兩個字,手心裏的金光開始不斷變幻,很快就變成了一個金色的籠子,將那團黑影團團籠罩。
曾經在尉遲嘉手上吃過虧的黑影,明顯極為懼怕這金光,高大的身軀迅速縮小,很快化作小小的一團黑氣。
但這小小的一團黑氣,卻格外頑強,無論金光再怎麽縮小,他也沒有徹底消失。
“怎麽回事?他的魂魄這麽厲害?”
衛襄覺得有些想不通。
因為幽冥之主要是這麽厲害的話,在幽冥之城就不會那麽輕易被他們幹掉。
“不是,這根本就不是幽冥之主的魂魄,而是他的一縷執念。”
尉遲嘉耐心的跟衛襄解釋。
“執念?”
衛襄驚訝出聲,驚愕不已。
要說這世間的亡魂,最難對付並不是那些窮凶極惡的陰魂厲鬼,而是心懷執念的厲鬼。
凶惡的那些厲鬼,嚇唬嚇唬,打一頓就好了,但是心懷執念的魂魄,除非能將他心中的執念徹底解決,不然的話是沒有辦法讓他們魂飛魄散,徹底消失在這個世間的。
而這曾經的幽冥之主心中的執念,看來就是白無瑕了。
也就是,蛇妖小白。
衛襄從來沒見過有人會對自己的坐騎生出什麽執念,但這幽冥之主又不是人,大概是不能以常理論之的。
衛襄想了想,把纏繞在她手臂上的小白從衣袖中給拎了出來。
“小白,我知道你再也不想見到他,但你得告訴我,你和他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
女子纖細勻稱的手臂上,白色小蛇,像一根僵硬的棍子一般,緩慢的遊走而下,在落地之前化身成了一個很漂亮的白衣少女。
似乎是因為感覺到了白衣少女的出現,結界內被尉遲嘉壓製的黑影再次激烈地波動起來。
“白無瑕,白無瑕!”
呼喊聲再次從結界內傳出,聲聲入耳,帶著令人心悸的絕望和不甘。
“小仙子,能幫我把這個結界打開嗎?”
白衣少女溫柔的請求。
衛襄有些意外的看著她:
“你不害怕了嗎?”
白衣少女搖搖頭:“不管怕不怕,總歸是要麵對的,我知道,逃不掉的。”
衛襄這才發現之前一直在她衣袖中瑟瑟發抖的小白蛇,此刻化為人形,反倒格外鎮定。
衛襄轉頭看向尉遲嘉,目光中帶著詢問。
尉遲嘉點點頭:
“解鈴還需係鈴人,她敢於麵對,最好不過。”
說完,他微微抬手,密室中那層無形的結界就瞬間消失了。
白衣少女對著衛襄微微一禮,轉身朝著棺材走了過去。
尉遲嘉手心裏的金光也略微鬆動,放鬆了壓製。
那團黑影漸漸恢複原貌,逐漸化出了幽冥城主的模樣,仰頭定定地凝望著走到他麵前的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微微低頭,黑色的眸子對上了那雙血色的眸子,良久,才微微歎息:
“事已至此,何必呢?”
“白無瑕。”
幽冥之主仍舊隻有這三個字。
就好像在他千年的生命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忘記了,隻剩下這三個字。
但是這樣的固執卻在瞬間激怒了原本麵容平靜的白衣少女,她的手穿過那層淡淡的金光,扼住了幽冥之主的脖頸,整個人都憤怒起來:
“事到如今,你還想怎麽樣?你到底想怎麽樣?!為何就不能塵歸塵,土歸土?!”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樣子。”
幽冥之主隻是一道幻影,少女的憤怒並沒有把他怎麽樣,卻讓他終於開口說出了別的話。
“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
白衣少女眼眸漸漸闔上,低聲說道。
伴隨著她的低語,成串的淚珠從她眼角滑落。
幽冥之主猙獰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但他的聲音卻驟然間變得柔和飄忽:
“你或許不記得了,但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北海茫茫,你像是落入凡塵的仙子,昂著頭顱,對那人說,你就是死,也絕不肯與人為奴。”
“那樣驕傲又美麗,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魂魄都要奪人心魄。不管你信不信,在那一刻,我真的是想要救你的。”
“可惜我是幽冥之主,而非凡間的主宰,等我能夠脫離黑暗,沐浴陽光的時候,你已經死了。”
說到這裏,幽冥之主朝著白衣少女咧嘴一笑,雖然比世間最可怕的惡鬼還要醜陋,卻無端多了無限溫柔的意味:
“那一刻,我也說不清我是悲傷難過,還是竊喜萬分我終究沒能救得了你,但我卻可以順理成章,永遠地將你留在身邊了。”
“後來,我們一同征戰,一通遨遊北海,一同在幽冥之城度過無盡的歲月……隻是我從來不知道,你居然,一刻都不想與我在一起。你說,我能甘心嗎?”
“我為什麽要想和你在一起?我為什麽要想和一個將我製成兵器的惡鬼在一起?”
白衣少女沒有再像先前那般激動,但她的質問裏帶著無可言說的悲哀和冷漠:
“你知道在暗無天日的幽冥之城,被鎖在暗室中,日複一日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是什麽樣的感覺嗎?”
“縱然我已經死了,縱然那時我的魂魄零零散散,但我真的恨不得親手殺了你所以,不要把你的自私和殘忍說的那般理所當然,說的那般情深意重,這樣會讓我惡心。”
“嗬嗬,親手殺了我,原來你一直都是這樣想得啊。可你知不知道,當我偷窺你的靈魂,當我知道你的心底住著另外一個人的時候,我有多麽憤怒?”
幽冥之主轉了轉脖子,眼神執拗地盯住了麵前的白衣少女:
“我對你的用心,你真的就從來不曾察覺到一絲一毫嗎?”
“用心?”白衣少女不屑一顧:“一個自始至終都在利用我,欺壓我的人,有心嗎?”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幽冥之主發出了幾聲自嘲的笑聲,點點頭:
“好,很好,這也是你的願望了,那麽今日我就最後一次成全你,你來殺我吧隻有你能殺了我,也隻有你能讓我徹底魂飛魄散,因為你,就是我最大的執念。”
“你以為我不敢嗎?”
白衣少女從衛襄手邊搶過長劍,直指幽冥之主,朝著他狠狠刺了下去。
但即使長劍穿心而過,幽冥之主的神色也沒有任何的變動,因為他已經不是人了,他隻是一縷執念,尋常的刀劍對他來說又能起什麽作用呢?
“這樣不行的。”
衛襄歎息,然後從白衣少女手裏拿回了自己的劍。
順帶著給了幽冥城主一個鄙夷的眼神:
“所以說來說去,你的執念也就是再見她一麵,然後讓她親手結果了你?你也真是太無聊了吧?!”
“不,不是的。”
幽冥之主看向白衣少女的眼神重新變得柔和,他再度開口:
“其實,我隻是想問一句,白無瑕,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隻有一丁點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