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蝕心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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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啊……沒有,我們找了這麽些天,也沒有見過他們的蹤影。”
程無心搖搖頭,然後斜斜地瞥了衛襄一眼:
“你確定那兩個不知道你是誰嗎?”
“那肯定知道了呀,誰讓我衛襄在長安和洛城都是大名鼎鼎呢,他們遲早會打聽出來的,不過他們也別想躲過去!”
“你有辦法?”
“當然有啊!”
衛襄從懷裏拿出那枚白玉吊墜捧到程無心麵前:
“你看,大師姐,他們在這洛城費盡心機,就是為了這個東西!如今這東西剛好就落我手裏了,我就不信我把消息散布出去,他們不來上鉤!”
“這是……”
燈光昏黃的房間裏,程無心眯著眼睛看了看那白玉吊墜,一把奪了過去,大驚失色: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你居然就這麽大大咧咧揣著懷裏!”
“啊?不就是一個吊墜嗎?最多,就是它裏麵關著一個小黑蟲罷了,我拿了這麽些天,也沒有什麽事啊。”衛襄對大師姐的反應過度不以為然。
程無心卻是臉色凝重地拿了個小盒子出來,將那白玉吊墜放進去,才恨恨地戳了衛襄一指頭:
“呆子,這可是蝕心蠱,要是這蠱蟲出來咬你一口,你可這輩子都要受製於人了!”
衛襄愣住了:
“什麽蝕心蠱?這小黑蟲還能爬出來?”
“連這個都不知道,你可真該被狠狠咬一口!”程無心氣得不想搭理衛襄。
還是沈良夜在一旁開口解釋道:
“蝕心蠱是一種魔修煉出來的蠱蟲,被它咬過的人,隻要遠離這蠱蟲,就會心痛難忍,距離越遠,痛得越厲害,如果是修仙之人被咬,更是修為逐漸消散,到最後連凡人都不如。一開始隻是上古魔修中的女子用來對待背叛的情郎的招數,後來,被有心之人利用,就變成了一件大惡的東西。”
“天哪,這麽厲害!”
衛襄陡然覺得渾身發麻,這麽可怕的小東西,自己還揣在懷裏好幾天,要是被咬一口,那可就得一輩子和這吊墜不離不棄了,那可就太造孽了!
不過……
衛襄想了想,疑惑地看著程無心:
“大師姐,那照這麽說,淩瀚和蘇沫言找的就是這個白玉吊墜裏的蝕心蠱難道他們被蝕心蠱咬過?”
程無心不說話,坐在桌旁叩了叩桌子,沉思片刻,眉間浮現一絲恍然:
“原來是這樣……難怪淩瀚與聽濤會反目成仇,帶著蘇沫言私奔。肯定是聽濤手裏也有一枚蝕心蠱,並且他一直在用蝕心蠱控製這個唯一的徒弟,所以淩瀚才要想盡辦法找到別的蝕心蠱,以擺脫他師父的控製。”
“看來我走後東海還是發生了不少事情嘛。”
衛襄笑嘻嘻地蹭到程無心身旁,搖著她的手臂賣乖:
“大師姐,蘇沫言為什麽會跟淩瀚私奔啊?她不是跟她師父糾纏不清嗎?”
程無心原本是不想再搭理衛襄的,終究耐不住衛襄這般廝纏,脫口而出:
“因為他們是官配,官配,你懂不懂?”
“官配?我不懂!”衛襄搖頭。
程無心卻忽然抬手掩口。
小師妹身上有蹊蹺,這個她是知道的,但她確定小師妹肯定不是和她一般穿過來的。
所以小師妹肯定不懂。
程無心緩和了語氣,解釋道:
“官配的意思呢,就是說他們是上天注定的一對,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拆不開的那種。平日裏他們如何來往的,我們不得而知,不過就在你們走後,玄雲門忽然就放出消息來,說門下弟子蘇沫言犯下大錯,已經被逐出師門,以後再與他們玄雲門無關。”
“我們也暗地裏查了一番,具體什麽事情不得而知,隻知道蘇沫言是真的被逐出玄雲門了,而玄雲門的掌門玄風,也早已經閉關不出了,據推測,很可能是受了重傷,閉關休養了。”
“哦,玄風閉關了,難怪蘇沫言會這麽容易被逐出師門,我就想著以玄風對她的愛護,不至於讓她被淩瀚帶走,也不知道她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會被逐出師門。”
聽到“逐出師門”這四個字,上輩子和這輩子都被逐出師門的衛襄難免心有戚戚,但也隻是心有戚戚而已。
畢竟大家以前打過架,如今可是死對頭了呢。
衛襄很快調整好心態,給程無心出主意:
“大師姐,要不,我這就把這白玉吊墜拋出去,引他們來找,等他們來找的時候,你們就把他們兩個抓起來。”
程無心想了一下,允了:
“嗯,這個辦法可行。我們這次來,就是打算把這兩個人帶回東海,交給他們各自的師父發落。”
她穿到這個世界以後,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東海修煉,在東海,她如魚得水,但在這陌生的古代人間,她總歸是不熟悉。
衛襄很疑惑:
“大師姐不直接幹掉他們嗎?為何要交給他們各自的師父?”
“因為,能假手他人,何必自己手上染血。”
程無心淡淡地解釋了一句,站起身來開始給在一旁端坐喝茶的沈良夜和白翼交待任務:
“好了,這件事情越快辦越好,免得夜長夢多。你和尉遲師弟這就可以去安排,我帶著你二師兄和白師兄做準備。”
衛襄也就識趣地不再追問。
但是等他們出門離開的時候,衛襄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程無心一眼。
屋子裏影影憧憧的光影下,容顏美豔的紅衣女子站在暗處,神情凝重地看著眼前暗影裏的虛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衛襄忍不住就甩開尉遲嘉的手,走了回去:
“大師姐,其實,你是不是心軟了,不想抓他們了?”
“你……”
程無心轉頭看著麵前小心翼翼的小師妹,錯愕而震驚。
眼前的小師妹一雙圓圓的瞳仁中倒映著燈火的微光,讓她明亮的雙眼看起來就像是清澈見底的溪流,帶著一種程無心能感受到的柔軟和不忍。
“你,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程無心沒有否認,而是反問道。
衛襄認真思考了一下,答道:
“因為,我覺得,目前為止,他們兩個也不算什麽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的人……最多,就是和我們打過架,又唧唧歪歪地惡心過我們,但這,好像也罪不至死……是不是因為這樣,大師姐你才決定要把他們交給他們各自的師父,讓他們自生自滅的?”
“我,我就是不知道,憑著自己做過的夢,憑著那些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就來決定別人的生死,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燈影下,向來堅毅果決的女子眼中,矛盾猶豫,和著不知所措,傾瀉而出。
屋外,沈良夜看著門內忽然出現的結界,刹那間熱血上頭,就要往裏衝,尉遲嘉上前一步攔住了:
“二師兄放心,襄襄不會傷害大師姐的。”
“你怎麽知道她不會……”關心則亂,沈良夜根本不想聽。
“因為小師妹根本就打不過大師姐。”
兩人身後,白翼涼涼地開口。
沈良夜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下來,後退一步,慢慢地舒了一口氣。
白翼卻又開口了:
“沈師兄如果真的心悅程師姐,如此將程師姐放在心上,那何不早些和程師姐成親?”
雖然詫異於白翼此時忽然的多言,但沈良夜還是苦笑著答道:
“我也想早日成親,隻是,無心她總是不願意……”
隻是話沒說完,就又被白翼給搶白了:
“不願意那就是不喜歡你,那你就得有自知之明。不然兩個人就算天天在一起,隻要一日不成親,人就一日不是你的,或許走著走著,就走散了,也說不定。”
沈良夜:……
他怎麽覺著,這話有點兒,意味深長,意有所指啊?
再說了,他最近可沒招惹這位陰晴不定的白師弟啊,他幹什麽說這種酸溜溜的話?難道,白翼居然對無心有什麽企圖?
沈良夜瞬間怒了:
“白師弟,兩個人之間,彼此喜歡不喜歡,能不能走到最後,別人說了都是不算的,隻有兩個人自己說了才算況且,白師弟你真的懂得,什麽是喜歡嗎?”
“我不太懂,但我至少有自知之明,不會去做無恥糾纏之事。”
這話簡直就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了沈良夜臉上這是在明晃晃罵他糾纏程無心了?
可他糾纏程無心,到底關他什麽事啊?
長劍鏗然出鞘,沈良夜怒而上前,劍指白翼:
“白師弟有話隻管說清楚!當然,如果你有別的想法,那就不必多說了,拔劍吧!程無心隻能是我的!”
“別的想法?”
白翼挑挑白色的眉頭,血色眼眸中泛出笑意:
“真是難得,向來穩重溫和的沈師兄居然也有這樣衝冠一怒為紅顏為紅顏的時候,不過,沈師兄想多了。”
白翼收起眼底的笑意,直直地看向一旁微笑而立的尉遲嘉:
“我對程師姐隻有尊敬,沒有別的想法我說的是某些,不顧別人意願,非要拉拉扯扯,糾纏不休的人。”
沈良夜愣住了,不是對程無心有想法?那這是罵誰呢?
還有,白翼師弟說這話,看尉遲師弟幹什麽啊?
片刻之後,沈良夜總算是醍醐灌頂了,瞬間覺得不妙:
“白師弟你不要說了……”
“無法,我與襄襄向來拉拉扯扯,糾纏不休,白師兄說幾句也沒什麽。”
尉遲嘉終於開口應聲,接下了白翼這滿滿的指責。
然後他更加溫和有禮地對著沈良夜和白翼拱拱手,笑道:
“其實今日相見,忘了跟兩位師兄和大師姐說了,大周皇帝已經為我和襄襄聖旨賜婚,我們已有夫妻之名,隻是襄襄覺得自己年紀尚小,不想這麽早成親而已當然,等到成親那一日,我定然會請師父師叔,與各位師兄師姐一同觀禮的。”
“已經,已經賜婚了啊?”
沈良夜兩邊看看,擠出一個笑容:
“恭喜恭喜,白師弟你就不必再為小師妹和尉遲師弟擔心了!”
白翼的神色也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恢複漠然,冷冷道:
“即使賜婚又如何,隻要一日沒成親,就一日都有可能走散。”
“這……”沈良夜咬牙:“白師弟你不要再說了。”
尉遲嘉倒是微微一笑,雲淡風輕: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三人之間的氣氛立刻冷到了極致。
屋內,完整目睹了這一幕的程無心和衛襄麵麵相覷。
衛襄興奮不已:
“白師兄說得真好,衝冠一怒為紅顏,二師兄是為了大師姐你衝冠一怒!他還以為白翼師兄要和他搶人,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不許笑。”
程無心努力維持住嘴角的抽搐,指了指外麵神色漠然的白翼:
“小師妹你就沒看出點兒什麽嗎?”
“什麽?”
衛襄的目光這才完完全全放在了白翼身上,看了一會兒,猛點頭:
“看出來了看出來了,白翼師兄對我可真好,居然能替我懟尉遲嘉幾句,實在是個麵冷心熱的大好人!”
“蠢貨!”
程無心氣的直接一腳將衛襄踹出了門去。
“啊!”
門外傳來衛襄的驚叫,沈良夜下意識地躲開,尉遲嘉飛身上前接住,唯有白翼,仍舊是冷冷地站在原地。
程無心:……白翼你為什麽不上?
這就,有點兒看不懂了。
黎明時分,淩瀚捂著胸口從睡夢中醒來,怔怔出神。
就在剛剛,那種若有若無的疼痛忽然之間就沒有了。
雖然隻是一瞬間的舒適,但對於一個被折磨了太久的人來說,就是一道救命的亮光!
白玉吊墜已經丟了這麽多天了,衛襄和尉遲嘉再也沒有出現過,那現在這片刻的安寧,是不是說明他們回來了?白玉吊墜就越來越近了?
淩瀚心頭清晰地冒出這個想法,翻身就坐了起來。
一旁的蘇沫言也被驚醒,惶惶然地看著淩瀚:
“淩瀚哥哥你要去哪裏?”
“我出去一趟,你再睡會兒。”淩瀚回頭抱了抱蘇沫言,“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
“我也要去!”
蘇沫言大大的眸子閃了閃,立刻也起身穿衣。
淩瀚無奈,隻得帶著她一起出門。
然後淩瀚就憑著自己的感覺,滿洛城地走,最後站在了城中一家當鋪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