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輪回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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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上的粉末無聲地落在水中,露出嵌在石壁上的一麵明光湛湛的鏡子。
鏡子三尺見方,比胖胖手裏的小鏡子大了幾十倍,鏡子裏麵空空如也,除了幾人的倒影,什麽也沒有。
如果不是先前發生的一切,他們定然會以為這隻是一麵再普通不過的鏡子。
尉遲嘉手中的金芒從他們眼前閃過,猶如利劍一般劈開了那麵鏡子,原本光滑平整的鏡麵瞬間裂成了整整齊齊的兩半,掛在石壁上搖搖欲墜,露出了後麵空空蕩蕩的通道。
什麽都不用說了,那個鏡妖定然是帶著小師妹跑了。
“找死!”
尉遲嘉唇齒間逸出咬牙切齒的兩個字,沒等賀蘭辰反應過來,就見眼前修長身影直接踹開殘破的鏡子,跳了進去,轉瞬消失在通道內。
賀蘭辰見此,也什麽都不說了,毫不遲疑地就要追上去。
就算前麵等待他們的是萬丈深淵,他們也不可能不去救小師妹。
隻是他剛邁步,衣服袖子就被人拽住了。
賀蘭辰回頭,看見的是落塵麵如死灰的臉:
“衛襄不見了……是不是和我的夢境有關?”
“你的夢境?”
賀蘭辰愣了一下,小師妹之前就是見了這個小和尚的夢境,才跑到這裏來的。
想起這個,他也有些惱火:
“落塵師弟,你到底是做了個什麽夢啊,讓小師妹氣成那樣?”
“她生氣了……她看見了?”
落塵的臉色直接從麵如死灰變成了麵色慘白,臉上所有的血色在一瞬間褪去,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見他這樣,賀蘭辰滿心的責備也再也無法說出口。
罷了罷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還是不要在這種時候考慮該怪誰的問題了。
賀蘭辰抽回自己的袖子,抬腳跳進了通道:
“看沒看見你的夢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的確是因為看見了什麽才跑進這裏來的。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咱們趕緊去追才是正事!”
落塵沒有再說什麽,一言不發地跟在了賀蘭辰身後。
賀蘭辰回頭,卻看見這小和尚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近乎於絕望的神色。
好像一個人就要被打入深淵,永遠都爬不上來了。
這種神情,跟人要倒黴的時候差不多啊。
這種時候,也沒辦法給落塵抽個簽,賀蘭辰隻得默默掐算了一瞬,驚訝地發現這小和尚的命格完全改了
原本該是短命早夭的小和尚,此刻的命格居然是壽元無盡!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賀蘭辰加快了腳步
他趕緊找到衛襄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麽的願望更加迫切了。
胖胖看見麵前的三人再次將它徹底遺忘,隻得抓緊了手裏的小鏡子,繼續敲打:
“你直接說你十八哥哥去了哪裏?這些人也真是的,再急也要問清楚啊!”
鏡子裏的小娃娃卻是抱緊了腦袋瑟瑟發抖:
“姐夫好可怕……他,他居然就這麽打碎了十八哥哥的本體……”
“這還算輕的呢,你這十八哥哥也是活該,搶誰不好搶小姐姐!當人家這個未婚夫是死的啊?你趕緊說清楚你那哥哥去了哪裏,再不說,小心姐夫把你的本體也給打碎!”
胖胖拖著圓滾滾的身子,一邊努力往通道裏麵蹦,一邊說道。
小鏡子閃了幾下,表示自己會聽話。
然後鏡麵上一陣光芒閃爍,胖胖再次聽到了小娃娃哭唧唧的聲音:
“十八哥哥……哥哥他去了,去了大哥那裏……”
“大哥?哪個大哥?”
胖胖一臉迷茫。
小鏡子沒出聲,他已經被嚇暈過去了
妄想逃跑,還亂帶路,估計,他可能會死得比十八哥哥更慘啊!
另一處更為空曠寬大的石洞中,一麵高丈餘的鏡子光芒吞吐,亮光閃爍,散發出幾乎能與石洞盡頭那尊白玉鼎相媲美的氣勢。
鏡子中耀眼的光芒中,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冷冷地瞪著鏡子外麵的人:
“我不服,你若有膽量,可再入夢境!”
鏡子外麵,藍衣飄逸的中年男子雙手負於身後,仰頭看著麵前的鏡子,神色淡然:
“我已經過了你的夢境,為何要再入?至於你服不服技不如人,服與不服又如何?”
鏡子裏的男子冷笑:
“嗬,都說修仙之人鐵石心腸,果然是名不虛傳,你當真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的同門慘死於麵前而無動於衷,你就沒有覺得愧對他們嗎?”
鏡外的萊蕪想起夢中慘狀,低頭沉默許久,才道:
“隻是個夢境而已,我又何必當真?如果前世我的同門全都死了,那我定然也是沒有活下來的,我又何愧之有?”
他從容地說完,才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鏡子,臉上露出笑意:
“不過,有生之年我能親眼看到傳說中的輪回鏡,也算不虛此行。”
“你知道我的名字?”
被人一語道破名字,鏡中的白衣男子驟然一驚,脫口而出。
萊蕪點點頭,神色間浮現淡淡的懷念:
“多年以前,聽我的一位師兄說起過,這世間有一麵輪回鏡,能照亮人的前世今生,名為輪回,而輪回鏡所織夢境,令人難以分辨真假,若是沉溺其中,必死無疑……所以今日我能得見,並窺破這等奧妙,心中頗為喜悅。”
“你師兄?”
鏡中男子皺眉思索,將方才的夢境翻來覆去察看了一番,似乎從那夢境中窺見了一絲影子,他恍然間明白過來:
“原來你與那小子是同門可憐我那十八弟……”
話說到一半,鏡中男子的臉色忽然大變,他轉身朝著空茫茫的境內喝道:
“妄念!”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空茫茫的鏡內忽然又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是個五官豔麗的男子,一眼望去雌雄莫辨,帶著天地間最為震懾人心的俊美。
他踉蹌著撲倒在白衣男子的麵前,唇齒間鮮血噴湧而出,居然有神魂將散的跡象。
“大哥……他,他回來了……幫我留住他,留住他……”
他麵色慘白,但手中還是牢牢抓著一個雙目緊閉的少女,用力之大,幾乎要將那少女的手臂捏碎。
“他?”白衣男子瞥一眼那少女,完全陌生的容顏讓他有刹那的不知所措。
他們身為鏡妖,幻化出人形,原本就容顏絕色,十八弟更是眼高於頂,對凡人的容貌根本看不上眼,唯一入了他眼的,不過是百年前那小子而已
他回來了……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個小子是個男的吧?
而眼前這少女什麽時候,人類的性別居然可以隨意更換了?
鏡子外麵,神色一直淡淡的萊蕪在看清楚那少女的容顏之時,也終於不淡定了:
“衛襄?”
她怎麽會落入這個人手中?尉遲嘉呢?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此刻也容不得他再多想,萊蕪立刻上前,一劍劈在了高大的鏡麵上:
“將人給我交出來!”
伏在白衣男子腳下的妖怪男一聽有人要來跟他搶人,他立刻掙紮著往後退去:
“不,這一次我絕不可能再放他走!大哥,求求你,一定幫我留住他,不然,我,我寧可死……”
“你身為鏡靈,居然要為了一個人類去死?”
白衣男子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隻是麵對他這沒出息的弟弟,他很是生氣:
“你的本體已經被人打碎,你的死活也隻是在須臾之間罷了,你說這話給誰聽?你給我滾進白玉鼎中修養好本體,再來說這女子的事情!”
說完,他廣袖一揮,妖怪男瞬間就沒有了蹤跡,隻剩下衛襄還留在原地。
“這是你們的人?”白衣男子望著麵如寒冰的萊蕪,有些為難。
鏡子外麵的這個男人並不好對付,可若是將這女子交出去,日後他在這語凝海的萬千鏡靈之中,必將顏麵無存。
萊蕪方才那一劍劈下去之時,因為忌憚衛襄還在這鏡靈的手上,所以並沒有用盡全力,隻在高大的鏡子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印痕。
此時見眼前這鏡靈並沒有將衛襄一並送走,就知道這鏡靈必然也是心存忌憚。
萊蕪稍稍鎮定下來,沉聲道:
“這是我門下弟子,若你不肯將她交出來,我必定讓你鏡碎靈散!”
“可你也聽見了,她是我弟弟要的人,她從前定然是有負於我十八弟,他們之間的恩怨若是不能了解,我斷然不能將她交給你!”
“那就別怪我動手了!”
萊蕪也不再多言,即刻持劍向前。
鏡子裏卻忽然白霧一閃,那鏡靈連同衛襄一起沒了蹤影
“待我先去問問十八弟,再確定人要不要還給你們,我們白玉鼎前見!”
白玉鼎?
萊蕪已經是第二次從鏡靈口中聽說這個東西了。
來語凝海之前,衛襄也曾說過,這語凝海底的石洞盡頭,有一尊白玉鼎,其內所養紫珠,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長生藥。
看來這白玉鼎對這些鏡靈來說,也是至關重要的東西。
萊蕪左右環顧了一圈,隻見原本一片白霧的石洞出口已然洞開,想來這就是通往那石洞盡頭白玉鼎之處的路。
萊蕪再無遲疑,快步走出石洞,順著蜿蜒的石洞朝著最盡頭的地方摸了過去。
等到尉遲嘉與賀蘭辰一行人終於尋到此處之時,光芒閃爍的鏡子已經再次隱藏了起來,空曠的石洞除了比別的石洞更為寬闊,並沒有現出任何的異樣。
而他們中唯一的異樣,就是那小鏡子裏的鏡童剛剛醒過來,就又要暈過去了。
這一次,尉遲嘉眼疾手快地從胖胖手中將那小鏡子奪了過來,手心金芒直接逼到了鏡童的臉上:
“說,他們去了哪裏?”
“白玉鼎!他們回了白玉鼎那裏!”
一聲尖叫過後,鏡童利索地招了。
但想一想後果,鏡童哆嗦得更厲害了,苦苦哀求道:
“一會兒見了大哥,你們能不能不要告訴他是我帶的路?就說是……是我被你們挾持了,我暈過去了,你們自己找到的路?!”
“這個簡單。”
為了讓這小妖怪放心帶路,賀蘭辰直接從懷裏拿出一張搜魂符,“啪”地一下拍在了小鏡子的鏡麵上:
“這符對你沒用,做做樣子吧。”
對於狐狸精那樣的精怪來說,搜魂符是很可怕的東西,但對於鏡靈這種魂魄與本體徹底分離的妖精來說,搜魂的確是沒用的,但這也僅限於畫符的人知道罷了。
“多謝多謝!”
小鏡子一聽說自己可以逃避“叛徒”的嫌疑,立刻千恩萬謝地向賀蘭辰道謝,然後就盡職盡責地帶起了路,一行人就像是在原地畫了一個大圈一般,又再次向著白玉鼎的方向而去。
衛襄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周圍全都是白霧。
上下左右前後,都是大團大團的白霧,像軟綿綿的棉花一般包圍著她,舒展了一下身體,她居然還有些神清氣爽。
這一瞬間的感覺,就好像是她睡了很長的一覺,身體得到了徹底休養之後的那種心滿意足。
“你醒了?”
衛襄剛剛活動了一下,就聽到耳邊有個男子的聲音傳來,下一刻,眼前就出現了妖怪男放大的臉。
衛襄被嚇了個半死,手腳並用地往後退:
“死妖怪,你到底是要幹什麽?我跟你說,我不是莫離前輩的轉世,我也不是你要等的人,你認錯人了!”
“我可能認錯人,但我不會認錯這把劍。”
妖怪男一雙桃花眼固執地望著衛襄,手掌一伸,就抓住了她纖細的腳腕,不由分說地將她拽了回去,重新禁錮在了自己身邊。
衛襄欲哭無淚:
“這把劍真的是師父給我的,又不是天生就是我的!而且……我跟你說實話吧,莫離前輩已經殞身東海百年之久了,而我今年才芳齡十八你想想,我怎麽可能是莫離前輩的轉世?難不成中間那八十年,莫離前輩都浪費了麽?”
原本因為回到了本源之地,妖怪男的本體慢慢在恢複,臉色已經沒那麽難看了,但一聽衛襄這話,他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
他揚起袖子,一抹唇角的血跡,倔強地梗起脖頸:
“中間那八十年,肯定是他在猶豫要不要回來找我,所以才浪費了這麽久的時光,哼,我知道他就是個別扭的性子,明明就是喜歡我,偏偏要找各種理由!如今你也一樣!”
天哪,她哪裏和莫離前輩一樣了?
天地良心,她衛襄前後兩輩子加起來,不都是愛憎分明,性情如火的麽?
衛襄垂頭喪氣地掙了掙自己的腳腕,再度試圖跟妖怪男講道理:
“好好好,就算我真的是他的轉世,可我根本不喜歡你,對你沒有一丁點兒的感情,你留我下來做什麽?日日看著你,對你恨之入骨嗎?”
“愛也好,恨也行,這我不管,反正我要的是人不是心。”
妖怪男很是任性:
“你再要走的話,我就殺了你。”
呦嗬,又是這種死態度?當她怕啊?
衛襄摸了一把,龍泉劍還在身邊。
她二話不說抽劍遞了過去:
“來來來,殺了我,趕快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