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真一的傷心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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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完全就是很簡單的事情,但自己的徒弟居然看不出來。
聽濤真人心內的怒氣連著挫敗感一起湧了上來,曾經對於徒弟的那種驕傲自豪,頃刻間蕩然無存。
他眼神陰沉地掃了淩瀚一眼,上前在蘇沫言的身上點了幾下。
“好了,其他的我們回去再說吧。”
淩瀚見此事對於師父來說輕而易舉,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感激
師父這話的意思,是暗示他可以將言兒帶回去了吧?
“多謝師父!”
淩瀚抑製住心中的激動向師父道謝。
隻要有師父出麵,向來言兒的師父也沒什麽話可說。
聽濤真人轉身繼續趕路,淩瀚欣喜地望向蘇沫言:
“言兒,你試試,看能不能說話?”
蘇沫言忐忑了一路的心終於稍稍放下,她淚中帶笑地張口:
“啊啊……”
淩瀚隻聽到了一陣刺耳的怪叫聲。
“啊!”
蘇沫言哇啦一聲就哭了,哭到一半又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唇
為什麽,為什麽她還是說不了話?
淩瀚也驚呆了,連忙又飛身追上了聽濤真人:
“師父,言兒還是不能言語!”
“什麽?”
聽濤真人心中一沉,轉身飛了回去。
將蘇沫言的狀況仔細查看一番之後,聽濤真人仰天一聲長歎: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淩瀚徹底愣住了。
他能聽得出來師父十分傷心,可這“暴殄天物”,又是什麽意思?
下一刻,淩瀚隻覺得一陣勁風掃過,一個沉重的耳光甩在了他的臉上。
“廢物,廢物!讓你去做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聽濤真人憤怒地吼道。
蘇沫言隻見過慈眉善目的聽濤真人,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凶神惡煞的聽濤真人,頃刻間也嚇得呆住了。
淩瀚卻終於從呆滯中回過神來,徹底明白了師父的意思。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言兒忽然不能說話,是尉遲嘉動的手腳,而尉遲嘉一出手,連師父都奈何不了了。
所以師父是在惋惜沒能將那個尉遲嘉收入門下,覺得尉遲嘉這樣的人物拜入蓬萊是暴殄天物。
可是,如果尉遲嘉是“天物”,他又算什麽?
他已經聽從師父的吩咐,按捺著心底的嫉妒,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在尉遲嘉入門儀式所用的香燭等物品上動了手腳。
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尉遲嘉的入門儀式那麽順利就完成了,這能怪他嗎?
而此時,師父將這一切遷怒在他的身上,又到底將他當成什麽?
勤勤懇懇服侍師父十幾年的他,算什麽?!
忠心耿耿,對師父從無二心的他,到底算什麽?
“……聽濤的那個徒弟啊,可惜了!”
蓬萊,德山老頭的房間內,真一和尚不免有些感歎,感歎完了又暗戳戳幸災樂禍:
“那小子一看就跟他的師父一樣,表麵看起來氣度不凡,實際上心胸狹窄。這一次他師父想搶你的徒弟,肯定是會寒了他這個徒弟的心,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坐在真一和尚對麵端著茶盞在手中把玩的德山隻是微微一笑,並不言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聽濤這人原本也算得上是個聰明人,但是一個人活得太久,又被東海的修仙者吹捧了幾百年,難免就會有些飄飄然,真的以為自己能淩駕於眾生之上,隨心所欲想如何就如何了。
過了一會兒,兩人手中的茶盞俱都空了,德山才慢慢地開口道:
“那這次前往語凝海,當年之仇,和尚你還打不打算報了?”
“我為什麽不報?當年我為什麽入須彌為僧?”
原本還神色淡然,滿身佛性的真一和尚,陡然間怒目圓睜,神情帶煞:
“我以身許佛,為的就是這一日!”
“好。”
德山隻回答了這一個字,又為真一和尚斟了一盞茶,同時舉起自己手中的茶盞,向真一和尚致意:
“既然如此,語凝海這一趟,我必下令讓蓬萊弟子全力相助。”
“多謝,以後蓬萊之事,就是須彌山的事,赴湯蹈火,我真一在所不辭!”
真一和尚也不多廢話,直接飲完盞中茶水,許下承諾。
隔壁,蕪青與萊蕪相視一笑:
“德山師兄真是用心良苦,如此一來,蓬萊與須彌的同盟就此結成,語凝海此行,我們蓬萊弟子的安危就無需再擔心了。”
“是啊,我們弟子眾多,需要顧及的地方也就越多,我們兩個帶著他們前去語凝海,比不得真一大師隻有一個徒弟,省心省力。”
萊蕪也點頭說道,但神色卻遠沒有蕪青那般輕鬆,眉間仍有憂慮:
“不過,這次定然會與聽濤真人對上,我們尚需謹慎行事。”
“嗯。”蕪青應了一聲,卻又有些好奇:“萊蕪師兄,你可知道當年聽濤是如何與真一大師結了梁子了?”
“這個說來話長。”
萊蕪輕歎一聲,遙遠的記憶從心底浮現出來:
“我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才入門不久。當時隻聽說聽濤真人尋到了一個十分合心意的女子做道侶,東海很多人還前去恭賀,可是過了沒多久,那女子就死了。”
“一開始大家都隻以為是意外,不過後來私下有人說,聽濤根本無心女色,他與那個女子結為道侶,隻是因為他當時修煉了一種十分霸道的功法,拿那個女子當了爐鼎而已,是以那女子才會早亡。”
爐鼎……這是身為修仙者的女子,最悲慘也最害怕的結果。
萊蕪盡量聲音平緩地敘述著,蕪青也靜靜地聽著,但是一想起自己前幾日還曾懷著一顆敬仰的心將聽濤真人迎進了蓬萊,她就一陣惡心。
蕪青好容易才將胃裏的翻騰壓製下去,有些悲哀地望著萊蕪:
“那當時,就沒有人對此提出質疑嗎?就沒有人為那個女子討個公道嗎?”
“有人質疑過,但當時聽濤真人已經成名百年之久,東海各大門派不發話,誰又能說什麽呢?再加上那女子在東海並沒什麽故舊,此事又隻是私底下的揣測,所以此事最終並沒有在東海掀起什麽風浪,一直到真一大師的出現。”
“那個女子我不曾見過,也僅僅是聽說過有這麽一個不幸的女子而已,但真一大師出家,卻是我親眼所見。在這件事情過去三年之後,那位女子的兄長才尋到了東海,並且得知了自己妹妹已經過世的消息,悲憤之下,他去找聽濤真人報仇,但是聽濤真人的修為遠在他之上,他根本就不是聽濤真人的對手,幾乎喪命,幸好後來……”
萊蕪很為當年的那個女子惋惜,但說起真一大師,他心裏更為感觸:
“須彌山的元光大師,也就是真一大師的師父,恰好路過,他從聽濤真人手裏救下了那人,帶回了須彌,為其療傷,又為他誦經洗去心中戾氣與怨恨,還替他擋去了聽濤真人的報複。”
“真一大師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就在須彌出了家,但是在剃度那一日,我隨著師父去觀禮,親耳聽到真一大師在佛前許下心願,此生定要報仇。”
想起那一日的種種,萊蕪臉上仍舊有不可思議的神色浮現:
“按說真一大師心中戾氣尚未完全放下,是不應入佛門的,但或許是佛祖慈悲,他的剃度儀式居然也順順利利完成了,想來,這也是佛祖許了他這出家之前唯一的願望吧。”
“這麽說,真一大師為了報仇,已經準備了這麽久。”
聽了這個漫長的故事,蕪青臉上的笑意已經完全消失了:
“那麽師兄,這一次咱們就好好地與聽濤這個人麵獸心的禽獸一決高下!”
萊蕪自然是知道自家師妹這表麵柔弱,實則嫉惡如仇的性子的,他點頭寬慰道:
“師妹放心,真一大師的這口氣,咱們一定是會替他出了的。”
蕪青點點頭,心內因為得知真一和尚這傷心的過往而起的波瀾才漸漸平靜下來。
不過想到去語凝海,衛襄也要去,她又開始不放心起來:
“師兄,你說為什麽真一大師對別的弟子都還好,偏偏就總是跟衛襄過不去呢?衛襄並沒有做過什麽危害須彌的事情啊。”
“這個嘛……”
說起這件事,萊蕪也覺得好笑:
“真一大師這麽多年都一心修行,誌在報仇,結果就耽誤了收徒弟,等元光大師圓寂以後,他一個人住在須彌,才忽然想起須彌傳承這回事兒,於是就去人間走了一趟,找了個徒弟回來,就是落塵了。前些年……他帶著落塵來找我卜過一卦。”
萊蕪說到這裏,蕪青就差不多能理解了。
自己的這位師兄雖然擅長占卜之術,但他是烏鴉嘴的祖師爺,隻卜凶卦,不屑於卜吉卦,所以他給落塵那小和尚算出來的,定然不是什麽好卦。
可是……
蕪青抬頭不解道:
“就算落塵結果不太好,又和衛襄有什麽關係?”
“因為我占卜的結果,是落塵雖進佛門,卻命犯桃花,最終會因一女子殞身東海。”
這……好吧。
蕪青表示無話可說了。
落塵那小和尚雖說性子算不上沉悶,但整日裏被真一和尚拘在須彌念經,小小少年並不喜多說話,偏偏後來跟衛襄好得不得了,聽說還送了一件萬佛衣給衛襄。
這麽說來,算來算去,衛襄可算得上落塵小和尚唯一接近的女色了,難怪真一和尚防衛襄像防賊一樣。
這也是可憐天下師父心了。
蕪青想了想,叮囑萊蕪:
“那這次咱們去語凝海,就將衛襄牢牢看住吧,別讓她去招惹落塵,免得真一大師再為此分心。”
“那是自然。”萊蕪想起還被困在尉遲嘉身邊老實待著的衛襄,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這件事情,就交給尉遲嘉吧,以後也算是有個人能管得了她了。”
蓬萊閣大殿裏,衛襄已經要氣哭了。
她千盼萬盼,望眼欲穿,總算是將胖胖給盼了過來,但她卻悲劇地發現,胖胖的詛咒,對尉遲嘉來說,什麽作用都沒有,沒有!
“胖胖,你這個廢柴!”
衛襄被尉遲嘉安置在椅子上,擺成一個很舒服的姿勢,但她還是僅憑眼神和言語就表達出了自己的憤怒和恨鐵不成鋼。
胖胖怯怯地躲在程無心身後,委屈巴巴地皺著一張包子臉,大氣兒都不敢出。
嗚嗚嗚,小姐姐嫌棄它廢柴了!
可它,它又沒說過它不是廢柴啊……
程無心向來喜歡胖胖,這兩日又看衛襄格外不順眼,眼見著胖胖要哭了,連忙抱在懷裏安撫了一陣,才走過去,睥睨著衛襄:
“說誰廢柴呢?鎮魂獸廢柴是為什麽你不知道嗎?還不是因為你這個主人廢柴!你今日就好好待著,反省一下你自己!”
反省?
“大師姐,我已經很努力在奮發上進了,我還有什麽要反省的啊?”衛襄實在是不服氣。
“不是這件事。”
程無心環視了一圈四周,尉遲嘉已經暫時跟著白翼和賀蘭辰離去了,祁連和韓知非也被她趕了出去,程無心是打算好好和衛襄單獨算賬的。
她在衛襄身邊坐下來,長長的睫毛在大殿的光影中帶著些許哀傷的光暈,遮蔽著她眼底的悲哀。
良久,她才抬起眼眸,再度開口,似歎息,似解脫:
“小師妹,我知道,你是想要在我和沈良夜之間推波助瀾,了卻我的心願。可是,我已經想明白了,我已經不需要他的喜歡了。”
“大師姐!”
衛襄像是聽到了什麽最可怕的事情,焦急地喊道:
“大師姐,二師兄其實很喜歡你的,他是可以拿命來喜歡你的!”
“你知道?”
程無心輕笑一聲,像是看著一個幼稚的孩子一般睇著衛襄:
“你親眼見過他拿命來喜歡我了?一個連一句‘喜歡’都不敢對我說的人,你說他會拿命來喜歡我……小師妹,這種話會信?”
“可是……”
衛襄深吸一口氣,咬牙忍住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她多想說,她真的親眼見過啊。
前世蓬萊風雨飄搖的時候,大師姐被人重傷,當時同樣也是身負重傷的二師兄就拎著劍去殺了那個人,最後半條命都沒了。
可她怎麽說得出來?
衛襄遲疑了一下,眼巴巴地看著程無心:
“大師姐,我要是說,這些都是我占卜算出來的,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