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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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前世師父最後將她逐出師門,並不全因為她給蓬萊招來了大禍,而是師父一直都有這個念頭。
也是,像她這樣什麽都不會,隻知道闖禍的人,哪個師父會喜歡呢?
師父一直忍著她,也是因為,她是聖德皇帝送過來的人吧。
衛襄落寞地轉身,準備離開。
結界內,蕪青也是很吃驚,接著問道:
“師兄居然真的有過這樣的念頭?我……我以為你對衛襄那般縱容,是永遠不會苛責她的呢。”
“我是在想,若是哪一日我們她真的招來了什麽我們蓬萊都兜不住的大禍,就直接將她逐出師門,隔絕於凡塵,也算是保她一命。”
“居然是這樣……”
蕪青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答案,驚愕之餘忍不住好笑:
“師兄這般良苦用心,若非我與師兄一直在這蓬萊山從無分離,我怕是會以為,衛襄是師兄的親生女兒了!”
“這話師妹就不要再說了,你可見過我與哪個女子有過情緣?”
“所以我才覺得不可思議嘛……”
“不可思議也不能如此汙我清白啊。”
“嗬嗬,師兄身為男子也講究清白?”
“那是自然,修仙路漫漫,萬一以後我再遇見心儀的道侶呢?”
結界內的氣氛漸漸輕鬆起來,站在門外的衛襄卻忽然間淚流滿麵。
追上來的賀蘭辰一見衛襄這樣子,驚詫不已:
“小師妹你哭什麽?師父沒怪你啊,你哭什麽?”
衛襄沉默了很久,才抬手擦去了眼淚,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連一個眼神也沒得到的賀蘭辰:我做錯了什麽?
站在原地反思了片刻,賀蘭辰也顧不上鬱悶了,直接去了大殿集合。
畢竟除了衛襄,其餘人都到了履行蓬萊弟子責任的時候了。
一連幾日,蓬萊上下戒備森嚴,由德山老頭帶著萊蕪和蕪青親自在蓬萊閣坐鎮,程無心則帶著眾弟子四處巡視,免得有人趁著這個機會混進來。
被這麽一鬧,尉遲嘉入門的儀式又往後推了好些。
好在尉遲嘉並不著急,每日除了跟著程無心四處巡查,就是守在房中聽衛襄背書,到了飯點兒就做好飯給衛襄送過去。
而衛襄似乎是知恥而後勇,這些日子心無旁騖,格外用功。
尉遲嘉送來的美食,她連看都不帶看一眼的,明擺著是要開始練習辟穀。
而被衛襄這種勤奮整慘了的胖胖和狐狸精,一看見衛襄這麽用功,兩隻小妖怪一商量,一起逃之夭夭,免得再被衛襄抓來做試驗品。
日子一天天過去,無論外麵如何鬧騰,衛襄這裏都是格外安靜。
直到語凝海有長生藥這種風聲傳遍東海以後,東海各大門派才將目光從蓬萊這邊挪開,爭先恐後要前往語凝海。
蓬萊弟子們的戒備才算是稍稍鬆懈了一些,得了空的韓知非又跑過來巴結衛襄。
“小師妹這些日子讀書辛苦,來來,這是師兄給你采的果子,你嚐嚐!”
“果子留下,你可以走了。”
衛襄翻了一頁書,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沒辦法,韓知非這轉變來的太突然,衛襄一直都沒有放下對他的戒備。
見小師妹還是如此不待見自己,韓知非心裏也是有些暗暗傷神。
他將果子往衛襄麵前推了推,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
“小師妹,其實除了我想見你,雲舒師妹,也想見見你,她托我問問你,願不願意見她……”
“雲舒師妹?”
衛襄終於放下了手裏的書,轉過頭來:
“她想見我,盡可以來見我,找你傳話是個什麽意思?”
“她不是怕你生氣,不肯見她嘛……不過小師妹,你是對雲舒師妹做了什麽啊,她怕你怕成這樣?”
韓知非一想起雲舒那個可憐兮兮的樣子,雖然心裏也曾覺得雲舒做事對不起小師妹,但還是覺得小師妹可能太跋扈了些。
衛襄幾乎被這話給氣笑了:
“我什麽也沒對她做,她要怕我我有什麽辦法?看看,她一裝可憐,就連韓師兄你也以為是我對她做了什麽。既然如此,讓她來吧,我倒是要問問她,我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韓知非再蠢,也從衛襄說話這語氣裏聽出來不對勁兒了
既然小師妹沒有對雲舒師妹做什麽,那雲舒師妹那副樣子,難道是故意讓他誤會的嗎?
可憐的韓知非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又被人當槍給使了。
從衛襄這裏回去以後,韓知非就直接去找了雲舒。
“雲舒師妹,你以後有什麽想法大可直說,你老實告訴我,自從那日早課你提起血符一事之後,小師妹有沒有找過你麻煩?”
雲舒猛然間被韓知非這樣直接地逼問,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眼神躲躲閃閃,支支吾吾說不明白:
“她,她……”
從前雲舒這幅樣子,看在韓知非眼裏就像一隻無辜的小兔子一般嬌柔可愛。
但此刻看她這個樣子,韓知非心裏的感覺,卻有些像是吃了蒼蠅這不是明擺著誘導他往不好的地方去想小師妹嗎?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你直說!”韓知非覺得自己非要弄個清楚不可。
雲舒幾乎要哭了出來:
“那日的事情,是我對不住衛師姐,她並沒有對我如何,是我覺得對不住她……所以,所以我才想要去跟她道歉……”
韓知非一聽這話,心都涼了半截,這麽說來,他的誤會一定讓小師妹很傷心吧?
他看向雲舒的目光徹底涼了下來:
“既然你想跟她道歉,那你現在就去,我已經跟小師妹提過了,你這就去吧,她不至於將你拒之門外。”
“韓師兄你……”
雲舒愕然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卻是紅了眼眶。
這副樣子看得韓知非心中越發厭煩:
“怎麽,你不是要去嗎?”
“是,我這就去。”
雲舒紅著眼眶轉身,朝著衛襄屋子所在的方向走去,心中的恨意卻像是霧霾一樣籠罩上來,再也無法散去。
明明就是衛襄用邪魔歪道的手段在先啊,憑什麽賀蘭辰來找她的麻煩,如今連韓知非都對她這個態度?
這些日子,整個蓬萊上下,都在為衛襄闖下的禍端善後,而衛襄卻能清清靜靜一個人避開風頭。
這到底是憑什麽啊?
滿腹埋怨與不甘的雲舒來到衛襄房門外,隻輕輕敲了兩下,就聽見一聲漠然的應答:
“進。”
這麽簡短的一個字,聽在雲舒耳朵裏,卻是帶著毫不在意和高高在上。
雲舒推門的力氣就大了些,結果門沒鎖,是虛掩著的,雲舒幾乎是跌進門去的。
而光線明亮的屋子裏,唯一的那個身影見她狼狽地跌進來,並沒有伸手來扶,仍舊坐在原地,冷冷的看著她:
“雲舒師妹今日來找我,有什麽事?”
直截了當,一點兒客氣和寒暄都沒有。
這樣冷冰冰的態度,很顯然,衛襄心裏還是記恨她的。
雲舒低眉順眼地站好,依舊是眼睛紅紅的道:
“衛師姐,那天我不該向師父問那個問題讓你難堪的,我隻是聽人提起過血符這種東西,心裏有些好奇罷了,並不是故意要針對你,你能不能,原諒我?”
雲舒原本就是個十分美麗的少女,此時這麽眼圈紅紅可憐兮兮的望著衛襄,越發顯得楚楚動人,纖弱可憐。
衛襄覺得自己如果是個男人,這個時候應該早就奔過去扶住她,好好憐惜一番了。
可偏偏她是個女人啊。
衛襄連動都沒有動一下,隻是朝著雲舒搖了搖手指:
“不好意思,我不能原諒你因為這件事情我並不需要你的道歉。”
“你是蓬萊弟子,向自己的師父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何錯之有?至於血符一事,別想多了,和我沒關係。”
“衛師姐這麽說,還是不肯原諒我了?”
聽衛襄拒絕得這麽幹脆,否認的這麽決然,雲舒又要哭了。
要是衛襄一口咬死,不肯原諒她,那賀蘭辰是不是就會一直找她的麻煩?
雲舒上前一步哀求道:
“衛師姐,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
眼看著雲舒就要抓住自己的手,衛襄連忙偏了偏身子躲開了,直接指向了門外:
“如果你是來我麵前哭的,那你可以走了,而且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你沒有錯,不必跟我道歉,也不必想這麽多。”
“衛師姐!”雲舒不甘心。
“出去!”
衛襄的耐心也已經被耗盡了。
她眉眼間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雲舒師妹,我說了不怪罪你,就是不怪罪你,你若再要這樣糾纏下去,那我說不定就會真的怪到你頭上,你要不要試試?”
“我……”
雲舒的哽咽聲刹那間就被掐在了嗓子裏。
她抬起頭看著衛襄:
“那衛師姐你能不能去跟賀蘭師兄說清楚,不然,他心裏也總是怪我的……”
“哦,原來如此。”
衛襄總算明白了,為什麽都這麽多天過去了,雲舒會忽然想起來要跟她道歉。
看來是賀蘭辰去找了雲舒的麻煩,那照這麽說來,血符的事情倒不是賀蘭辰透露給雲舒的,不然賀蘭辰大概也不好意思去找雲舒吧?
想起自己那天對賀蘭辰撂過的狠話,衛襄心口有點抽抽。
得,這不是雲舒給她道歉來了,這簡直就是賀蘭辰要自證清白,等著她去給他道歉啊!
不過,休想!
衛襄朝著雲舒擺擺手:
“好了好了,你去吧,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和賀蘭辰說的。”
得了衛襄這句話,雲舒這才如同被人赦免了罪過一般,擦了擦眼淚,轉身出去了。
其實衛襄想跟賀蘭辰說不說都沒有關係,隻要大家都知道,她今日來找衛襄道過歉了。
而今日所受的這些羞辱,她會永遠銘記在心。
雲舒站在蓬萊綠意盎然的山間,回頭看了一眼衛襄房間的窗戶。
窗前,衛襄正在專心的讀書,仿佛自己的一切悲喜,都與她半點不相幹。
這樣的清高和傲慢總有一日,她會將它們通通打碎!
雲舒攥緊了手指,轉身腳步匆匆地離去。
雲舒回到蕪青峰的時候,恰好遇到負責外門事宜的沈良夜前來蕪青峰送信。
沈良夜一看見她,就站住了腳。
“雲舒師妹,有南離國給你的書信,我給你送過來。”
“南離國?”
乍然聽到自己的故國送信給自己,雲舒也顧不得看沈良夜對自己是什麽態度了。
她連忙接了信,道過謝之後就立刻回了自己的屋子。
信箋所用的材質,依舊是南璃貴族慣用的印花箋,隻是其上的內容,讓一眼掃過去的雲舒,刹那間變了臉色!
“南離內亂,長公主速歸!”
長公主……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稱她為長公主!
雲舒手裏捏著信紙,呆呆地坐在了椅子上,似喜似悲。
從出生起,她就是南離最尊貴的公主,因為她的生母是南離的皇後,而她的母族,也是南離一等一的門閥大族。
所以在父皇駕崩之後,她才能夠順順利利坐上長公主之位。
隻可惜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她曾經有能力坐上去,卻沒有能力守得住。
如果,如果現在再次回到那個位置上……是不是除了這虛無縹緲的修仙之路,她還能再次握住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
雲舒眼睛閉上,靜思片刻,然後霍然睜開,再也沒有遲疑的向外走去。
難得歇下來的蕪青,正準備打坐清心,就見小徒弟紅著眼眶過來了。
“你這又是怎麽了?”
蕪青的疑問中,透著微微的不喜。
遇到一點事情就哭鼻子掉眼淚,這不是蕪青身為師父希望看到的。
雲舒卻是跪在她麵前驟然大哭起來:
“師父,徒兒剛剛收到消息,我的胞弟病重,想要在臨死前再見我一麵……徒兒知道,不該再沾惹凡塵,但那是我的胞弟啊……”
“所以呢,你想怎麽樣?”
蕪青直覺自己的徒弟應該是是要跟自己求什麽靈丹妙藥。
但雲舒卻是滿麵淚痕地道:
“徒兒不敢奢求師父出手相救,徒兒隻求師父允準,讓我回去見一見我的胞弟!”
“這個時候回南離去……”
蕪青蹙眉:
“你知不知道現在東海有多危險?”
“徒兒知道,但骨肉親情,並不是徒兒想割舍就能割舍下的啊……”
雲舒哀戚地哭道。
蕪青思索一瞬,隻得揮手準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速去速回。”
人啊,都是這樣,百年前她入蓬萊門下,也曾舍不得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