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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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嘉!”
“你有什麽話好好說,放開雲舒師妹!”
眾弟子見狀,紛紛出聲阻止。
雖說雲舒今日所為讓人心底頗為不齒,但雲舒到底是蓬萊弟子。
而尉遲嘉,即使能留在蓬萊,卻也尚未真正投入蓬萊門下。
此時眼見著尉遲嘉幾乎能一把將雲舒掐死,大家都急了。
賀蘭辰最先趕過去,他直接就是一掌拍在尉遲嘉肩膀,尉遲嘉的手指稍微一鬆,雲舒就被賀蘭辰從尉遲嘉手中救了下來。
“賀蘭師兄!”
雲舒捂著脖子,躲在賀蘭辰身後放聲大哭。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可怖的尉遲嘉剛剛被尉遲嘉掐著脖子拎起來的那一刻,她確定隻要自己一句話說得不對,他是真的會殺了她的!
從前她十分嫉妒師兄師姐們都護著衛襄,但她從沒想過自己第一次得到大家的相護,居然會是這種事情!
賀蘭辰雖然救下了雲舒,但也沒有多勸慰她,而是轉身將神色冰寒的尉遲嘉給拉去了一邊。
“方才小師妹已經很冷靜的將這件事情撐了過去,你這個時候一衝動,豈不是將她所做的一切全部浪費了?既然蕪青師叔選擇了私底下和小師妹談血符的事情,那就定然不會再對小師妹怎麽樣,你何必再這樣?”
尉遲嘉垂頭不語,腦中浮現的,卻是剛才衛襄一個人坐在那裏,接受所有人質疑的孤單背影。
良久,他才抬起頭,看著賀蘭辰,如墨雙眸像是兩汪寒潭,深不見底:
“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任何人欺負她更何況,她是為了我,才會被人如此為難。如果你真要與我作對,護著雲舒,可以,但我警告你們,賀蘭辰,如果襄襄因此受到任何一點傷害,我絕對會讓你們蓬萊上下,雞犬不寧!”
“嗬,尉遲嘉……”
如果是從前的那個長安貴公子,跟他說這樣的話,賀蘭辰是絕對不會放在心上的。
可此時眼前這個渾身泛著肅殺之意的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再也無法等閑視之。
賀蘭辰凝望尉遲嘉一瞬,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來:
“當日我將那秘術給你的時候,你跟我說過,你隻是為了活下去,隻是為了讓小師妹永遠都不再誤會你,可如今,我發現我似乎錯了。尉遲嘉,你猜一猜,如果小師妹知道你有這種念頭,即使她不再誤會你,她這輩子還會原諒你嗎?”
“她這輩子最在乎的是蓬萊,我當然知道。”
尉遲嘉很快答道。
越來越大的雨點落在他的身上,讓賀蘭辰恍惚間有些瞧不輕他的臉色,但賀蘭辰看得清楚,眼前人冷冽的目光並沒有因此有任何的改變:
“可你也應該清楚,我這輩子最在乎的人,隻有她。”
“你真是……雖然衛襄是我的師妹,但我真的想不明白,她怎麽就值得你這樣發瘋?”賀蘭辰有些無力。
這世上不怕一個人心狠手辣,就怕一個人執念成魔,對世上的一切再無禁忌,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對於賀蘭辰的疑問,尉遲嘉回答的很簡單:
“你不懂,當然,你這輩子也不必懂。”
被人如此鄙夷,賀蘭辰忍不住氣結,他指著尉遲嘉半晌,才無奈道:
“好好好,我是個傻子,我不用懂!”
“你放心好了,以後我們一定把小師妹當成祖宗一樣供起來,絕對不讓人再去招惹她,但你也要收斂一點,不要這樣直接跟我們蓬萊的弟子動手,否則,你以為小師妹就不會傷心嗎?”
尉遲嘉沉默了片刻,冷然道:
“你想多了,襄襄她不會為了不值得的人去傷心。”
……賀蘭辰:我特麽還能說點兒什麽?
陷入愛情的人真特麽瘋狂!
程無心和沈良夜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雲舒坐在雨中嚎啕大哭,形容狼狽,卻完全沒有師姐和師兄對師妹該有的憐惜心疼。
“這位雲舒師妹,從前隻是覺得她心眼兒多,今日看來,不僅僅是心眼兒多,人也是,一言難盡啊。”
沈良夜向來不會言語刻薄他人,此時斟酌良久,才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程無心聽了,也隻是瞥了沈良夜一眼,沒有搭腔。
雲師妹是個什麽樣的人,就擺在那裏,大家都看得見。
而現在大家看不見的,是蕪青師叔到底要怎麽對待小師妹?
蓬萊閣大殿之內,衛襄發下毒誓,行了禮之後,是準備告退的。
但她尚未開口,就又忽然被蕪青扣住了手腕:
“這是什麽?”
女子原本已經緩和下來的臉色,陡然間又盈滿了殺氣
衛襄手背上的印記,蕪青是認得的,那隻栩栩如生的豔麗蝴蝶,很顯然就是她的鎮魂獸幻蝶的同族!
這個膽大包天的東西,居然又惹了別的禍事?
“衛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手上的印記代表著什麽?你知不知道幻蝶一族的可怕之處?”
蕪青臉色鐵青,語氣嚴厲,如同疾風驟雨一般的斥責當頭而下,幾乎將衛襄給訓懵了。
好在衛襄很快反應過來,連忙解釋:
“師叔,我是在大周邊境遇到這隻蝴蝶的……”
“即使遇到了幻蝶,你已經有了鎮魂獸,你為何如此貪心,要將它封印在你手上?”
蕪青心中焦躁,沒等衛襄說完,就又劈頭蓋臉地訓斥道。
她接著朝著衛襄伸出手:
“快點,將幻蝶給我交出來,這件事情我來解決!”
“師叔的意思,是您要幫我解決這件事?”
衛襄剛從蕪青的訓斥中回過神來,又被蕪青的態度震驚了,一種難言的滋味瞬間彌漫在心頭
師叔是不是以為她又闖禍了,私自逮了幻蝶,所以想要幫她解決善後?
從前衛襄隻覺得蕪青嚴厲而偏執,但此刻,她居然從這嚴厲中,窺見了蕪青對於她,最大的庇護。
幻蝶一族有多可怕,衛襄當然知道。
它們天生靈力高強,幻夢就是它們的力量,一隻瀕臨垂死之境的幻蝶,都能夠在整個鎮子布下結界,令整個小鎮的人陷入昏睡長眠,那幻蝶一族強者的力量,可想而知。
但是師叔雖然誤解了她,卻依然想著要為她善後。
這樣的一個女子,前世留給她的印象,居然隻是一個淺淡疏離的影子。
前世一心尋找長生藥,最後為蓬萊招來大禍的她,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啊!
衛襄眼眶忍不住有些熱,好在蕪青的眼神十分冷厲,很快又將她這份動容壓了下去。
蕪青見衛襄遲遲不說話,以為她是不情願,再次皺眉喝道:
“你自從入了蓬萊門下,就知道闖禍,不知天高地厚,難道連害怕都不知道嗎?你再不將幻蝶交出來,一旦陷入幻蝶一族的幻境,當心睡到老死,保不住你自己的性命!”
“師叔……”
衛襄無奈地歎了口氣,從自己的發間拔下了一支精美的蝴蝶簪子,雙手捧到了蕪青麵前:
“弟子原本也是打算早課之後就跟師叔說這件事情的,剛才差點兒忘了,是我的不是,可是不是我不想將幻蝶交出來,而是,我也不知道怎麽將它弄下來啊!”
“什麽?”
蕪青愣住了,再次將衛襄的手腕扯到自己眼前細看起來。
大殿之外,德山老頭扛著鋤頭晃晃悠悠,頂著越來越大的雨從山下走上來,一眼看見大殿前麵聚集著諸位弟子,估摸了一下時辰。
然後皺眉看著紮堆兒守在大殿門外的弟子們,皺眉道:
“早課不是已經結束了嗎?你們這幹什麽呢?”
“回師父的話,是小師妹……”
韓知非向來害怕師父,此時一見師父皺眉,不由得就慫了,立刻上前回話。
不過沒等他把話說完,程無心就伸手將他扯了回去,自己跟師父回話:
“小師妹正在大殿內聽蕪青師叔論道,我們身為師兄師姐,在此等候。”
韓知非是個傻子,說話常常不經腦子,程無心實在是不放心他說話。
“論道?”
盡管程無心已經回答得很小心了,但德山老頭還是很敏銳的豎起了眉毛:
“是她又闖了什麽禍,被你蕪青師叔訓誡了吧?哼,這也值得你們在這裏等,散了散了!”
一得了師父這句話,一直雙肘抱在胸前,遠遠站著的祁連立刻就拉了韓知非一把,悄聲嘀咕道:
“走吧走吧,師父都發話了,別傻等了,反正隻有她欺負別人的份兒,就算被師叔訓兩句,也沒什麽大不了!”
“什麽她欺負別人?明明她今兒誰也沒欺負,反倒是雲師妹……”
韓知非看了一眼遠處還在垂淚的那個狼狽的少女,到底沒將難聽話說出來。
畢竟那也是他曾經心儀過的女子,他並不願意這種時候落井下石。
祁連一眼看穿了韓知非的心思,心裏哇涼。
這家夥,是真的化身衛襄的狗腿兒了?連雲師妹都能拋到腦後了!
“算了算了,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以後咱倆也分道揚鑣!”
祁連憤憤地撒了手,自己轉身走了。
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白發男子,卻是轉身,對著尚且抽泣不止的雲舒伸出手去。
“白,白師兄?”
雲舒淚眼朦朧地抬起頭,望著眼前白衣白膚白發,唯有瞳仁血色,如同妖鬼一般的男子,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才勉強喚了一聲。
白翼點點頭:
“起來吧,先跟我回去。”
說完也不管雲舒願意不願意,就拖著她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動作甚至帶著幾分粗魯,與他溫和的嗓音完全不相符。
淅淅瀝瀝的雨水帶著幾分汙跡從雲舒原本潔淨如同百合花一般的裙裾上淌下來,雲舒手足無措地被白翼拽著,好像明白了點兒什麽。
她紅著眼睛望著白翼:
“白師兄也覺得今日的事情,是我做錯了?是我心裏有疑問,不該問嗎?”
白翼笑了笑,眼睛比她的紅多了:
“你做錯了沒有,自有師父論斷,輪不到我。我隻是覺得,你再待在這裏,師父一會兒出來看見,難免會不悅。”
師父會不悅……說到底,還是覺得她錯了。
雲舒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又湧了出來,甩開了白翼的手,轉身跑遠。
白翼望著她的背影,仍舊是那副笑起來也很嚇人的鬼樣子,踏著雨滴濺在地上的小水花,慢慢地跟了上去。
有這麽個蠢師妹,也是個令人頭疼的事情。
如果是衛襄……衛襄的蠢還是有限度的。
蓬萊閣大殿的門再次打開的時候,雨勢已經越來越大了。
蕪青與衛襄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蕪青風風火火走在前麵,雨滴到了她的身周,就自動散開,她在雨中疾走,卻潔淨如初。
德山老頭連忙喊住她:
“師妹做什麽去?”
“我去召喚我的幻蝶,師兄你看著衛襄,讓她別亂跑!”
蕪青隻撇下這麽一句,就飄飄如仙地飛走了。
衛襄滿眼豔羨地望著蕪青遠去的身影,老老實實地站在了廊簷下,哪裏也不敢去。
快兩個月沒見自己的小徒弟了,德山老頭心裏其實也是挺惦念的,尤其是看她乍然間瘦了好幾圈兒,也是心疼的。
但一想到這不爭氣的徒弟不知道又幹了什麽好事兒,居然要動用師妹的鎮魂獸,德山老頭就十分生氣。
“去去去,雨裏站著去!”
德山老頭吹胡子瞪眼地將衛襄趕到雨地裏,才背著手走入了大殿中。
“哎呀,小師妹怎麽能淋雨呢,我去給她布個陣法,反正師父又沒說不許用法器!”
韓知非連忙就要狗腿兒地過去給衛襄擋雨。
沈良夜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你是不是欠揍?小師妹是誰,用得著你瞎獻殷勤?”
“二師兄你什麽意思?”
韓知非呆呆地反問了一句,然後就看見遠處撐著傘走過來的絕美男子,瞬間反應過來:
“哦,醋缸子又來了……真是討厭。”
衛襄看著走到麵前的人,的確也覺得很討厭。
她仰頭看了看頭頂替她遮去雨滴的傘,然後往旁邊挪了挪,甚是無情地打發尉遲嘉走開:
“我是蓬萊弟子,不需要雨傘這種玩意兒,你走吧。”
尉遲嘉卻像是沒聽見一般,也跟著衛襄挪了挪。
大雨漸漸如同瓢潑,水氣騰騰中,尉遲嘉的眼底閃過瀲灩的朦朧之色:
“你不需要雨傘,可我需要為你撐傘,襄襄,別忘了你發過的誓。”
啥?發過的誓?就是皇陵墓道裏那狗屁誓言?
衛襄冷哼:
“老娘就是不遵守誓言了,怎麽滴,雷還劈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