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酈城陸家
沈清紅著眼不認輸的想要去牽住程昱的手，結果程昱卻擋了開，下一瞬拿過沙發上的外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
沈清一個人癱軟在地，就這麽低低的哭了起來。
她第一次在男人麵前有了深深的挫敗感，不禁思考著跟程昱訂婚到底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
最終低泣變成了冷笑。
你不要是嗎？你不珍惜是嗎？那自然會有人要，會有人珍惜！
沈清去浴室洗了臉，又重新上了妝。
眉如新月，清淺的一彎，大眼睛嫵媚溫柔，挺直的鼻梁，線條柔美的唇瓣，白皙嬌嫩的鵝蛋臉。
每一樣都美，可程昱偏偏看不到。
她拿出手機翻出一個電話好嗎，打了過去，“丹尼爾，我來倫敦了，你能陪我嗎？”
……
淩晨兩點，酈城。
夜靜得可怕。
接到外公陸海病危的電話後，林婉她們一家人匆匆訂了機票趕來。
這是林婉第一次來到這個媽媽從小生長的地方。
這是一座悠然安詳的城市，寒涼刺骨的冬雪讓這座城市的寂靜祥和愈加明顯，就像是一個白發婆娑的老者，怡然安寧的靠在躺椅上，聽著落地唱書。
醫院門口的兩排香樟，像披著白衣肅穆的神父，與門口三三兩兩神色凝重的人們交相呼應，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穿過一段又一段昏暗的走廊，林婉終於在令人窒息的消毒水的味道中，透過慘白的燈光，看清了傳說中的叫做外公的人。
此時的他瘦骨嶙峋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各種管子，臉被呼吸麵罩蓋著。
“阿海，月靈來看你來了……”外婆李氏伏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他好像是聽到又好似沒有聽到，嘴巴一直在發著“啊，啊，啊”的輕顫聲。
陸月靈顫抖嘴唇，眼裏布滿了淚水。
她沒有說話。
倔強的她，仍然沒有忘記當初父親是如何絕情的指著她罵著與她斷絕關係。
曾經像巨人一般的存在，而此刻卻像個孩子一樣無助，靠著呼吸機艱難的維持生命……
她的喉嚨仿佛被堵住一樣說不出話來。
林婉安靜的站在林燁身邊，喉嚨也堵的難受。
雖然之前跟陸家人沒有打過交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血緣的牽引，在看到那位老人的那一刻，她的眼眶倏地就紅了。
病床的另一邊站著一個樣貌出眾的男人。
他身著西裝得體，白色襯衫扣子一絲不苟係到領口，幹練精明，灰色西裝，上衣敞著，沒係領帶，少了嚴肅，表情稀缺卻也難掩眼底的悲痛。
整個病房壓抑得可怕，誰也沒在說話，有的隻是克製的低泣聲和壓抑的嗚咽聲。
“滴”的長聲劃破一室寂靜。
儀器屏幕的熒光映射在陸月靈的臉上，難以置信的眼裏噙滿了淚水，四周壓抑的哭聲，她終於爬在床前，痛哭失聲，“爸……爸……”
“月靈來了，我回來了……”
林燁剛想上前，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閃過，先他一步扶起了陸月靈，“靈姐，父親最後一眼能夠看見你，他走得很安詳。”
陸月靈撲在他懷裏泣不成聲。
林婉一怔，母親什麽時候有了一個弟弟，她怎麽從未聽聞。
……
一直到淩晨五點，林婉才隨著母親一同回到陸家。
林燁依然不受陸家待見，原本想安慰陪伴妻女的他，隻能無奈在附近找個酒店先住下。
陸家的車子在一個大宅門前停下，林婉一下車還是有些微怔，雖然她早就知道陸家在酈城是大戶人家，可眼前的老宅還是讓她眼前一亮。
不知道是不是學了設計之後對這些古老的建築更為敏感。
白牆黛瓦，高宅大院，獨門獨戶，妥妥的中式庭院。古樸典雅，那鏤花的窗，古樸的桌，細致的椅，雖是“雕欄玉砌”，卻又“朱顏不改”。
將傳統中式的風格發揮得淋漓盡致。
管家將她引領到一間客房，林婉剛躺下，手機傳來短信的提示音。
她撈過手機，看了一眼。
程昱的信息。
【我回來了。】
她有些意外，他們已經一個月沒有聯係了，他回國了嗎？
林婉握著手機剛想要說自己不在雲城，手機卻沒電自動關機了。
這次出來得匆忙，她連充電器也忘了拿。想著現在天還沒亮也不好去打擾別人，隻能等睡一覺起來再說吧。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林婉這一覺睡的並不踏實。
早上七點鍾的時候，就已經聽到外麵的腳步聲了，陸月靈輕輕敲了門，提醒林婉該去靈堂了。
林婉簡單的梳洗了下就跟著母親前往靈堂。
一連幾天，林婉幾乎都沒閉眼。
林燁除了第一天堅持來給老丈人上香磕頭外，之後迫於陸家的壓力，一直在酒店等著，第二天，臨時接到緊急通知，於是他先行一步離開。
林婉這些天除了接待前來吊唁的親朋，剩下的就是認親戚，外公外婆的親戚雖然不多，但是也七七八八的全都認了一遍。
“月靈就是太單純了，怎麽能因為報恩就搭上自己的後半生。”說話的是陸海的妹妹，也就是林婉的親姑婆。
“可是現在林家那個人不是也混得挺好的麽，聽說在雲城也是一大官。”
“那哪能跟當初介紹的那個厲家小子比啊，那小子現在公司都開到國外去了……”
這是林婉這些天來最常聽見的對話。
父母相遇的這事，林婉曾經從父母的聊天中略知一二，無外乎英雄救美的劇情。
年輕時候的陸月靈模樣生得極好，家庭優渥，穿著都很洋氣，走到那裏都會吸引一票目光。
那時候大學四周沒有完全封閉，學校周圍住著一些當地的居民，他們會在學校後門擺攤賣一些水果之類的東西提供給大學生，一些社會上的混混會跟他們收保護費。
一天，陸月靈買完水果後就被壞人給盯上了，被路過的林燁給救了下來，但是林燁也因此受了重傷。
於是陸月靈白天上學，放學就會跑到醫院照顧他，慢慢的兩人就產生了感情。
後來林燁從部隊轉業分配到他的戶籍所在地，陸月靈一開始請求家裏幫忙找關係看能不能分在本地，遭到拒絕後執意要跟著一起走，甚至在家裏安排的訂婚宴上當場翻臉。
這讓要麵子的陸海氣得破口大罵，甚至提出“要走可以，隻要你願意斷絕關係”的話，結果哪成想陸月靈也是性子剛烈的女子，當晚直接跟著林燁離開了，陸海氣得住了院。
從此不再有任何往來，隻當沒生過這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