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派出所驚魂
那晚他們所有人被民警帶回了派出所。
一個年輕的民警給每個人做好了筆錄,就叫他們把家長或者學校班主任叫來簽字領人。
在等待的過程中,所有人都一言不發,除了剛剛勸架被程昱打得一臉青腫的汪越的朋友,不停叫囂著要告程昱,程昱直接無視他,一副“我等著你告”的表情。
“強奸未遂會怎麽判?”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聲音的出處,此時的林婉身上披著程昱的短袖襯衫正安靜的坐在角落裏,麵無表情的看向民警。
汪越抬頭看向那個神色淡如水的女子,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他睨眼朝那個男生冷射過去,原本還在嚷嚷的那個人瞬間止住了叫喚。
小柒不由得握緊了林婉的手,雖然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此刻從林婉口中如此平靜的說出“強奸未遂”這四個字時,她心中還是無比的震撼,她無法想象剛剛的林婉遭遇了怎樣恐怖經曆,當時的她該有多害怕啊。
而小柒身旁的陳雪從始至終一言不發,仍然無法從剛剛看到兩人相擁在一起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原來他喜歡的人是林婉。
她想起了那年平安夜,她準備了告白信和包裝精美的蘋果,在約定的地點等他。
原本擔心不會赴約的他,施施然的出現在假山後小亭子時,她的心仿佛能跳出嗓子眼。
可接下來他說的話卻成了她日後揮之不去的夢魘。
“我來隻是想告訴你,我有喜歡的人了。”清冷的聲音沒有給她留一點餘地。
麵露難色的她仿佛想做最後一絲掙紮,她從身後抱住正要離開的程昱,“我喜歡你!”
程昱用力掰開她的手,冷漠的話語一字一句,直擊心髒,“可是,我不喜歡你!”
從小就是萬人迷的她被無情拒絕後,程昱從此在她心裏已經被拉進了黑名單。自尊和驕傲不允許她再主動跟他說話,可是她卻默許了程昱身邊的好兄弟李中義的追求,仿佛這樣她就有了名正言順繼續出現在他身邊的理由。
民警看向對麵那個恬淡的女孩子。
從剛剛做筆錄開始,他就覺得這個女孩很特別,遭遇到這樣的事還能如此平靜清晰的敘述整個事件的過程,不得不讓人佩服。
加上他本就對侵犯女性的人打心眼裏瞧不起,更加看不慣這個從一進門就不停嚷嚷的小子,盡管明白強奸未遂一向很難取證,加上那個包房剛好沒有攝像頭,要是男方死咬著隻是矛盾衝突,僅憑女方一人的證詞基本上很難告的贏。
但他還是想嚇唬嚇唬他,“根據我國法律規定,針對強奸未遂的量刑標準可以參照既遂犯量刑標準進行從輕或者減輕處罰。”
說到這,民警看向汪越,隻見他麵部鐵青,一聲不吭的坐在凳子上。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奸婦女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等他說完,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再也沒有聽見那個人的聲音。
直到他們的父母出現把他們接走,即使看到自己兒子滿臉青腫,也因高考在即都心知肚的沒有鬧大。
程昱一直等到林燁出現把林婉接走,他才打電話給老班張明偉來接人。
這是程昱第二次看見林婉的爸爸,相比第一次林燁坐在車上,程昱隻看了個大概輪廓,這次近距離觀察,終於看清了他的長相——
高大魁梧的身材,剛正不阿的臉上,銳利的眉峰像把利劍,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在聞訊而來的公安局局長旁,負手而立,渾身散發著凜然浩氣,從公安局局長的反應來看,他的官銜應該不小。
程昱終於想起了為什麽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會那麽熟悉了。
最後派出所裏隻剩下程昱和李中義兩人,他們都在等著老班來撈他們出去,前者是父母常年不在國內,後者是害怕,要是李中義的老爹知道他兒子沒有在家好好學習,而跑到娛樂場所喝酒打架,以他爹的暴脾氣估計能把他踢飛到天上與太陽肩並肩。
兩人並排坐在派出所的長凳上,誰也沒吭聲。最後還是李中義沉不住氣,率先打破平靜,“阿昱,你對林婉……”
“嗯。”
李中義沒想到他承認的這麽幹脆,轉臉看向他,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低垂著頭,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麽。
李中義自知是個“戴罪之身”,於是也沒敢再開口詢問兩人怎麽“勾搭”上的具體細節,但是回想起程昱之前的種種反常,許多事情就都說得通了。
程昱把玩著手上的簽字筆,腦海裏不斷浮現出一個情景。
晃眼的太陽,八歲的他坐在咖啡廳外,透過玻璃窗看著那個對父親說要帶自己去遊樂場的母親,此刻正麵帶微笑的對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說話。
七八月的大太陽天,他一個人坐在咖啡廳外的台階上,饑渴交攻,一直等到太陽落山仍沒見母親出來。
直到那個男人匆忙跑出來,留下“等我消息”後就慌忙地朝對街那位已經站了很久的阿姨追去,這才看到母親緩緩朝他走過來。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母親除了淡漠外,還會有羞澀,欣喜,慌張,難過的情緒,那也是他第一次萌生出厭惡母親的想法。
“唉,老班來了。”李中義拿胳膊肘輕輕撞了撞在一旁發呆的程昱。
程昱抬頭,便看見張明偉默默地在前邊辦公桌上簽字,眼睛時不時瞟向坐在長凳上的他們兩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回去的路上,誰都沒有吭聲,張明偉幾次想開口最終都強壓了下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他不禁歎了口氣。
從他接到電話的那一刻起,心就一直懸著沒落下來過,程昱可是他帶過的最出色的學生,沒有之一,他不能讓他就這麽毀了。好在問了派出所的的人,說這次不會留案底,他一顆心才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