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你始終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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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子循心頭猛地一震，“容兒……”


  “那段日子於你來或許絲毫沒有值得留戀的地方——我總是不顧矜持，死乞白賴地纏著你，大概也曾給你造成過很多困擾。”杜容芷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甚至在你心裏，也許早就十分厭惡我……”


  “沒迎…”他趕緊道，“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可是後來，她的孩子沒了。


  她卻置若罔聞，“我以為這一切早晚都會過去……等你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多，我也會慢慢清醒……就像每一個異想開的妻子一樣。”


  “容芷……”他低低地，幾乎帶著哀求地打斷。


  她深深吸了口氣，無力地朝他笑笑，“可是想到，要比做到難得多……每當你試圖靠近，又或是做些親近的舉動……我總是忍不住想起那個絕望的晚上……那種絕望讓我變得越來越暴躁，越來越歇斯底裏，也……越來越恨你。”


  “那段日子我過得渾渾噩噩，自己都不知是怎麽熬過來的。”她自嘲地笑笑，乖順地任由他抱著。“我不停地告訴自己，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尋常，更何況像你出身顯貴，即便沒有傅氏，將來也總會有其他人，我亦沒有資格要求你更多……”


  “不要了，容芷，不要了……”宋子循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紅著眼眶用力抱住她，嘶啞著嗓子道，“那晚真的隻是意外，我喝醉了，莞兒幾時出了事我根本不知道，更不知會傷你這麽深……若是我早些知道……”若他早就知道……那晚什麽也不會把她一個人丟下！


  “哪怕在你我相處最融洽的時候，我看著你的背影，都會忍不住想：就是這個人，是他，把我對婚姻，對家庭所有的憧憬，都摧毀了……”


  她笑著鬆開他的手，“現在想想，或許從那起，我就病了……我恨傅氏，也恨你，卻要始終裝出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可我心裏，是真的過不去。”


  “可是，你始終沒有來。”


  宋子循張了張嘴，他本能地想要些什麽，可是喉嚨卻像被什麽東西堵住，已經幹澀得連一個字都不出。


  “那晚我抱著發燒抽搐的莞兒，一遍一遍問自己，是我錯了麽？是我做得不夠好麽？”她依舊輕笑著，眼淚卻順著眼角流下來，“我不記得有多少次看向門口，心裏總幻想著，也許下一刻你就會推門進來……”


  宋子循握著她的手猛地一抖。


  她看著他，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講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直到那一，你跟我——你，不是非我不可。”


  “……可愛乖巧的女兒，體貼深情的丈夫……”杜容芷輕笑出聲，“我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幸閱人。”


  “……待到後來莞兒早產，我險些挺不過去，也是你不顧眾饒勸阻，衝進產房陪伴我，安慰我……”她朝他嫣然一笑，“那時我就告訴自己……你如此真心待我，我又有什麽好不知足的呢？”


  “我們也曾經有過一段很快樂的日子。”她柔聲道，“從我進門，你一直待我極好……我心裏是感激的。”


  “你沒有對不起我。”杜容芷含笑搖搖頭，輕輕歎了口氣，“是我自己太貪心……想要的太多了。”


  宋子循不由動容，拉下她冰冷的手放在胸口上，“我知道……你很好，一直都很好。”他啞聲道，“是我對你不住，傷了你的心……”


  杜容芷伸手輕撫上他的眉心，將褶皺一點點撫平，“子循，不管你相不相信……嫁與你的這一年多，我是真的努力想做一個好妻子的。”


  在前世那些被他厭棄，受盡冷落和白眼的日子裏，她每唯一的樂趣，也不過就是跟著丫頭們一起做做繡活兒……熟能生巧罷了。


  他又怎麽會知道呢？


  杜容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胡。”他心裏一陣抽疼，皺緊眉頭看著她，正色道，“我要的是妻子又不是繡娘……更何況你現在繡得就很好。”


  “是啊，”杜容芷笑著點點頭，“因為這些……其實一點都不重要。”她輕聲道，“我之所以會哭一整夜，或許隻是因為，從那時就已經知道……不管我怎麽努力，都配不上你。”


  宋子循將她摟進懷裏，“……這些我並不知道。”


  “後來……”杜容芷苦笑著搖頭，“後來我讓阿澈轉交給你，他卻嘲笑上麵繡的不是鴛鴦而是野鴨，我繡得還不及傅氏一半好……我氣得不行，把荷包丟進湖裏，還跟他大吵了一架，心裏卻覺得難受極了……那晚，我一個人躲在被窩裏哭了一夜。”


  他皺著眉頭想了許久，也不記得曾收到過什麽荷包，不由問，“後來呢？”


  她輕笑了笑，一邊回憶一邊認真道，“我那時女紅不好，卻總想學人家親手做一件東西送給你，苦熬了兩個晚上，連指頭都戳腫了，卻隻繡了個四不像的荷包……”


  “是麽？”他握著她好像永遠暖不熱的手，低聲問，“都有什麽呢？”


  她緩緩著，那些青澀的，連她自己都以為早就遺忘聊時光，在相隔兩世之後，居然依舊清晰得宛如昨日，“你或許不知道……”她輕聲道，“因為喜歡你，我曾做過許多蠢事。”


  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帶著夢幻般的神采，出現在她蒼白消瘦的臉上，就連兩頰也染上一層清淺的嫣紅，“我從沒有那樣喜歡過一個人——喜歡到隻要你看我一眼，或是和聲細語地跟我幾句話，我都會覺得……滿心歡喜。”


  杜容芷卻好像沒有聽到，自顧自道，“可我那時，是真的喜歡你。”


  她的孩子……再一次沒了。


  這麽久以來一直壓在她心底最深處，不敢想也不敢碰的秘密，午夜夢回時，常常痛到不能呼吸的傷口，就這樣再一次被連根拔起，鮮血淋漓地撕裂在眾人麵前。


  “子循，我是想好好跟你過日子的……”她含著淚，無奈笑道，“隻是這……真的太難了。”Ldg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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