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也起不來了
第二天杜容芷醒過來的時候,床上已經隻剩她一個人了。
這一覺好像睡了很久……她迷迷糊糊想著,坐起身掀開簾子。
春天的早晨依然很冷,帳外的空氣冷不丁灌進簾子裏,凍得杜容芷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詫異地低頭看去,卻見寢衣的帶子竟不知何時開了,就這麽大敞著,裏頭的肚兜也鬆鬆垮垮,隻聊勝於無地勉強遮擋住胸前的春光。
杜容芷整個人猛地清醒過來——昨晚他該不會……
那也不對,如果真的……她又不是未經人事的懵懂少女,總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心裏正胡亂想著,青荷已經走過來,“少夫人您醒了?”
“嗯。”杜容芷悶悶應了一聲,伸手掩上衣裳,見宋子循已經梳洗好了,正由紫蘇服侍著更衣,遂問,“什麽時辰了?”
“卯正了。”
今天回門,也該起來準備了。
杜容芷點點頭,就著青荷的手下來,任由丫頭們伺候她洗漱穿衣。
宋子循聽著身後的窸窣聲,頭轉都沒轉一下。
少年英俊的臉上神色淡漠,眼底下還有一層淡淡的青烏。
她倒是好眠!
難為自己昨晚上疼得死去活來,待不疼了又疑心那處是不是撞壞了,怎忽然半點想法也沒有了……就這般提心吊膽,輾轉反側,竟是大半夜都不曾睡著。
還好今早上瞧著一切如常……宋子循餘光掃了眼正對鏡梳妝的杜容芷。
隻是再叫她這麽折騰兩回,隻怕自己這輩子都別再想起得來了!
宋子循憤憤想著,全然沒留意身旁紫蘇情纖纖意綿綿的愛慕眼神。
待夫妻倆終於收拾妥當,又去給長輩們請過安,用了早膳,便聽丫頭稟報,大舅爺來接大少爺大少夫人了。
杜容芷微垂著眼,輕輕攥了攥手裏的錦帕。
即將見到醒來後第一個娘家人,她一時心裏卻是百感交集。
說起來,大哥跟自己雖不是一母同胞,但因從小養在母親膝下,未出閣時,兩人感情還是十分親厚的。可想到上一世若不是他識人不清,父親也不會慘遭陷害,最後落得個流放邊陲客死他鄉的下場,心裏說不怨恨卻也是假的……
萬千滋味正不斷翻湧,卻見丫頭帶進來個身材挺拔的溫雅少年,正是杜容芷之兄杜昀廷。
這杜昀廷長得斯文清秀,又被父母教得極好,談吐有度,舉止得宜,一直頗得老夫人喜歡,此時少不得又和氣地留他說了好一會子話,這才讓宋子循並杜容芷跟著他回府。
馬車一路顛簸著往杜家行駛,杜容芷端坐在車廂裏,有些心不在焉。
前世種種如走馬燈般在眼前一一浮現——母親的突然病故,父兄的鋃鐺入獄,百年世家從此覆滅……
杜容芷用力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眼眶卻仍不自覺紅了。
隻可惜前世杜家出事時自己已嫁做人婦,除了從宋子循那裏聽來的隻字片語,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根本一無所知。
杜容芷不覺苦笑怕也是他覺著自己太過蠢笨,根本沒有說與她知曉的必要……
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濃濃的無助——許多事她明明已知道結局,可說到如何應對,卻實在毫無頭緒。
正無限悵然迷茫之際,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
杜容芷見等了一會兒仍沒有動靜,遂隔著簾子道,“紫蘇,你去前頭看看,是怎麽回事。”
紫蘇連忙應了。
過了片刻,才聽她回稟道,“少夫人,是大爺遇到了一位朋友。”
這倒也不是什麽稀奇事……杜昀廷雖在讀書上沒什麽天賦,但為人熱誠爽朗,很是結交了些人。
可因為前世的事情作祟,杜容芷對他那些狐朋狗友少不得有些膈應,遂隨口問,“知道是什麽人麽?”
“奴婢也不認得,”紫蘇道,“隻知道是位姓周的公子,聽口音不像京城人士,大爺喚他仲霖。”
周仲霖。
杜容芷臉色登時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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