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東西烤好了，過來吃吧。”
轉眼這倆人已是在山洞中度過了兩天兩夜，趁著白天雨後初晴，江少雲跑到山裏打來幾隻野味，對於他這種擅用針法的妙手醫仙來說，打幾隻野怪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嗯……不錯不錯，聞起來還算可以，就是不知道吃著口感如何。”
歐陽自打坐狀態中恢複過來，一臉興奮的湊到火堆旁滿心期待的樣子。
“嘿我說！丫能有吃的就不錯了好嗎？這荒山野嶺的好容易才碰到這麽兩隻兔子，居然還敢要求味道！”
“嗯！好吃好吃，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看不出你這小色鬼除了會治病，烹飪的手法也很不錯啊！”
江少雲登時臉黑：“好吧……你就抓著我的小辮子不放吧，指不定什麽時候老子獸性大發，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歐陽也不反駁什麽，傻乎乎的隻顧一個勁往嘴裏塞這鮮美的烤兔肉，看著她這幅可愛的模樣，江少雲竟是忍不住恍惚了一瞬，一度懷疑這尼瑪還是不是原來那個冷若冰霜的歐陽！
“咳咳……我說，你現在這幅樣子也蠻可愛的啊，以前為什麽整天繃著個臉，像是誰欠了你一百萬一樣！”
江少雲這話一出口，歐陽似是聯想到了什麽，生龍活虎的盡頭一下子泄了下去，頓了頓手上動作也沒了胃口，隻顧一個人湊到山洞口那邊眼神空茫的眺著遠空。
“你雖然有一點道行，但終究也隻是個醫生，同我這樣從小就接受嚴酷訓練的刺客完全不同。你有所不知，炎龍作為華夏最神秘的宗道巨擘，遠沒有外人眼中那般神聖莊嚴。相反，我們所麵對的，該是這世上最血腥殘酷的過往。”
江少雲見歐陽又沉溺在了過去的昏暗記憶當中，本想開口安撫她一番，卻生生止住了動作，反而湊到她身邊，選擇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忽然間他發現自己十分渴望了解這個女孩的過去，走進隻屬於她的世界當中。
“我出生在一個平凡普通的農民家庭，兒時原本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直到有一天被幾個黑衣人強行帶走，被那些人以神聖的口吻強製賦予了本不該屬於我的使命——炎龍使徒！”
江少雲心下一驚，龍這個字眼，幾乎曾貫穿了他在天庭亙長仙道生涯的絕大部分，龍族是極少數敢於對抗天道的種族存在，隻是在他仙道生涯末期，這一種族傳承的氣焰幾乎被天庭完全鎮壓，有關它們的傳說事跡也幾乎泯滅了，眼下聽到歐陽提及自己的過往，江少雲隱隱覺得，這個華夏最神秘的炎龍一脈，定然和龍族有著不可分割的關聯。
“炎龍使徒？難不成，就是對這些背負著龍魂的人的一種統稱？”
“是的。炎龍每年都會在華夏幾大特定的龍脈祖地，選取擁有龍裔血脈的天賦少年，將他們強製帶到宗門內接受訓練，最終再選出一部分出類拔萃的優勝者，賦予承載龍魂之力的資格，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們，則都是在用神靈的名義，不斷賦予我們各種使命。對外，炎龍就像是華夏最神秘莫測的保護傘，而我們這些人，卻永遠沒有享受榮耀的資格，或許隻是他們眼中的工具罷了。”
“那你……就沒有想過要離開嗎？”
歐陽突然用一種帶著幽怨卻又十分驚詫的目光看向江少雲：“你覺得可能嗎？擺脫炎龍使徒身份的方法隻有兩種，要麽死，要麽找到一個同樣擁有龍裔血脈的繼任者，將龍魂轉賦到他的身上，但與此同時，也將意味著會喪失自己體內全部的修為，並減損相當一部分命源，這已是我們最好的結局了。”
隱隱間，江少雲竟莫名的開始憎惡起這個叫炎龍的組織來，當一種看似神聖的使命建立在泯滅人性的罪惡的基礎上時，它的存在便已經悖逆了道的本質，這在江少雲這個仙道眼中看來，是不允許存在的！
“想不到……被外麵傳的神乎其神的炎龍，居然會有著如此不堪的真麵目。不過照你這麽說，我豈不成了你的再生父母？你那狗屁龍魂都已經被我吞掉了，再也不用受炎龍的威脅了啊！”
江少雲果斷迷之興奮一波，卻是遭到歐陽鄙夷的白眼。
“沒用的，龍魂寄存在我體內早已同我的生命融為一體，它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隻是暫時被你轉移到別處而已，隻要它還存在一天，我作為使徒的命運就無法被更改。”
江少雲並未搭話，隻沒來由的嗬嗬笑了兩聲。
“你笑什麽？是在嘲弄我？還是在可憐我？”
歐陽的眼神似乎又恢複了從前那般冷漠與淩厲。
“我隻是在笑，那些和你一樣的炎龍使徒，或許也都是如你這般愚昧怯懦的想法，才會讓炎龍這樣本就不該存在下去的罪惡之源繁衍到今天這個地步！
其實世上本無命運這一定義，有的隻是懲戒和抉擇！每個人都無法決定自己的起點，但同一個悲劇的故事中，總會有尋找到希望的那個角色。相信我，世界還是公平的，能否尋得到光明，在於你敢不敢邁出抗爭的一步。”
江少雲的話字字珠璣聲聲入耳，帶給了歐陽沐雪前所未有的震撼，恍惚間，她仿佛又聽到了曾經那個人，用染滿鮮血的雙手撫摸自己的臉，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
“把手伸出來！”
歐陽神緒恍然，略顯遲滯的打量著江少雲的輪廓，這才緩緩探出手去，試著觸摸向他遞過來的火龍玉佩，奇怪的是，那上麵炙熱的溫度卻並帶給歐陽沐雪任何負麵的影響，反倒像是蘊藏著一股極為親切的特殊的力量！
“我既已收押了你的龍魂，就有責任幫助你選擇自己的命運！既然上天讓我得到它，那麽在你掙脫命運的枷鎖之前，接下來的這段路，我來陪你走下去！”
一瞬間，歐陽沐雪潸然淚目，早已哽咽的她再難說出一個謝字，唯有揣著江少雲的這一句承諾，滿含幸福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