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說了謊
對方沉默了很久，才幽幽回道——
“他……在替一個傷者做手術，手機，也許沒電了。”
這樣的話，付西西聽了，竟然莫名覺得心間一疼。
是麽？確定，沒事麽？
仿佛隻有聽到他的聲音，她才能安心。
“你，不騙我？”
拜托，不要騙她。
“……沒有騙你。”
這四個字，戴逸臣的聲音嘶啞，帶著幾分凜然。
而付西西，咬唇不語，神色微微從緊張淡下，可不安的心，依舊未曾改變。
“那請你，告訴他，我等他的電話，無論多晚。戛”
像是昨晚那般，不管幾點，她等就是了。
隻要，他能打來，就好。
對方像是停頓了片刻，才回了一個好字，就掛斷了她的電話。
那嘀——的聲音，像是打落在付西西心間，久久無法平靜。
而此時，那廢墟之中，戴逸臣捏緊手中的手機，重重閉眸。
他，說了謊。
整整五個小時，和唐慕凡失去聯係，五個小時已久。
搜救工作的難度更大了，這次跟著唐慕凡去一個餘震點救人的人，都沒被找到。
也許，他們遇上了餘震。
也許，再次倒塌，被困了。
也許，他們還在救人，隻是還沒有能與大本營這邊取得聯係。
付西西的電話，讓戴逸臣有了負罪感。
……
一整晚，房間的燈都亮著，女人沒有睡，就是看著床邊的小夜燈，睫毛不時扇動，像在出神，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加集中。
老公，你今晚，會打給我麽？
我好想，好想此時此刻你就出現在我麵前，我在等你，你知道麽？
還有……我的秘密，你有看到麽？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劃破天際，付西西也不知道昨晚等到了什麽時候，是怎麽睡著的，隻知道，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唐慕凡，沒有給她打電話。
是戴逸臣沒告訴他還是在忙，還是……
給他打去，依舊是關機。
心慌，從未有過的心慌。
早餐沒有吃，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去的公司，渾渾噩噩的樣子，一顆心一直懸在空中，不時盯著手機發呆。
到中午，遲涵請她去外麵餐廳吃午餐時，她都一臉沉默。
遲涵自然是知道災區現在的情況，也明白小西子的擔憂。
是啊，自己的丈夫，現在都沒個消息，要是她，也會不在狀態的。
“別多想了，你早上應該沒吃吧，現在多吃點，別把自己的身子弄垮了。”
說著，一個勁往她碗裏夾菜，而付西西，放下手中的筷子，像是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咬牙說道——
“我要去找他！”
“啊？！”遲涵拿著筷子的手也僵持住了，她沒聽錯吧，去找……唐慕凡？
“你……腦子沒事吧？”
“當然沒有，我找楊主管請假，我……”
付西西隻想著，去找唐慕凡，這樣，所有的一切，都不會是問題了。
“拜托，你要去的，是災區，是發生餘震後的災區。你要怎麽去？那裏的路肯定都被封了，就算進去了，海延區那麽大的一片，你從哪裏找起？”
“我……”付西西語塞，是啊，怎麽去，如何找，這似乎，才是她最大的問題。
遲涵哼了一聲，撇嘴——
“你以為你孟薑女啊，千裏尋夫！”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麽！”付西西努嘴，模樣更是委屈。
她本來就有夠擔心的了，偏偏這死胖子還不說點好聽的，什麽孟薑女啊，哭倒長城結果發現了相公的屍首。
她才不要呢！
看著小女人快要委屈的落淚的模樣，遲涵就方了，最怕的就是這貨的眼淚了，老委屈了。
“好好好，說好聽的。唐醫生一定在救人，你去，隻會讓他分心。”
“可我，感覺很不好。就算再忙，情況再特殊，他也不會和我失去聯係。”
“你呀，就是太緊張他了。付西西，請你要明白，你現在不再是之前的小女生了。你嫁給了一位醫生，就要懂得理解他。要相信他，會完好無缺的回來的。”
遲涵雖然不知道婚姻是什麽，但依據她多年看過的狗血劇的經驗啊，說這些心靈雞湯的話，一般這個時候挺有用的。
隻見付西西垂眸，眸色顫了顫，微微點頭。
也許，遲涵說的是對的。
連遲涵都能明白的事，自己更要理解，不能兀自亂了陣腳。
那是她的丈夫，她要相信他。
看著付西西沉默了幾分鍾，重新拿起筷子，好好吃飯的樣子，遲涵也就舒了口氣，同時，也蹙了眉。
現在的小西子，真的好依賴唐慕凡，這和之前，大學期間，那個和江昊盛交往的付西西完全不是一個模樣。
是真的，深愛上了麽？
可萬一，這次唐慕凡要真的出了什麽事，那小西子怎麽辦……
唐醫生，為了我家小西子，拜托你這次不要有事。
……
沈家，沈安言難得回來一次，母親溫雁生怕何沁秋又找女兒麻煩，讓她少在沈家逗留。
而沈安言，隻是坐在沙發上，等著某人。
直到半小時後，傭人開門的聲音——
“先生回來了。”
沈安言冷笑一聲，先生，他算哪門子的先生？
沈牧衍才進來，就看到了一臉冷默的女人。勾唇笑得慵懶輕浮——
“姐，什麽時候來的？”
“我剛給公司打了電話，你沒有去公司，現在這個時候才回來，不需要解釋一下麽？”
沈安言聲音中染著冷硬，幾乎是夾雜著幾分憤怒。
而一旁的溫雁，自然是心疼兒子，丈夫離開的那年，正好是沈安言嫁入唐家的第二年，沈氏差點不保，也是因為沈安言在唐家的地位，才能讓沈氏起死回生。
沈牧衍繼承了沈氏的一切，可卻是個放浪不羈的公子哥，沒有多少心思在打理公司的事上。
“哦，需要解釋麽？”
卻是男人不以為然的一句反問，讓沈安言眼神冷凜，站起身子，紅唇之間，透著冷意——
“沈牧衍，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管你想做什麽，想怎麽玩，但林家的女兒，你必須娶！沈氏和林氏必須要有這門聯姻穩定地位，我要你立刻去約林柔出來，承認之前是你的錯，婚禮會照常舉行。”
必須娶……沈牧衍倒了杯酒，啖了一口，神色輕佻。
“像你一樣，把婚姻和人生都葬送麽？”
一句像你一樣，足以讓沈安言紅了眼。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當初自己選擇嫁給唐遠寒，就是所有人眼中，最不堪的一次選擇。
就連她的弟弟，都不屑。
“我是你姐，爸爸死了，沈氏就隻能靠我們。難道，你要讓沈氏毀在你手裏麽？！”
“姐，你要的太多，沈氏不會毀，但也做不到AK那樣強大。”
沈牧衍太清楚，以沈家和唐家目前的關係，沈氏不會倒。但沈安言要的，是沈氏有朝一日，能夠取代AK集團的地位。
“我要娶的女人，不會沾染上任何的利益交易。”
哪怕他不愛，也會娶一個，與這些利益之爭無關的女人。因為這樣，沈牧衍才覺得，自己和他的姐姐，不一樣。
“沈牧衍你……”
“好了別說他了，安言，你出來好一陣子了，快回唐家吧。”
溫雁知道姐弟兩的感情，在幾年前就破裂了。但這段時間以來，越來越嚴重，她這個母親也不好做。
“媽，何沁秋今天不在，我可以留在這裏吃了晚飯再回去。”
溫雁一聽，自然是欣然的。女兒能陪自己吃一頓晚餐，是一直希望的。也不說什麽，親自去了廚房弄晚餐。
偌大的客廳，隻剩下姐弟兩。
“有話就說吧。”
支開母親，不就是想和他說一些，隻有彼此才能知道的事麽。
沈安言抿了抿紅唇，才微微掀開，說道——
“幫我去查一個人的下落。”
“嗯？”
“唐慕凡。”
唐慕凡……這個名字，倒是久違了。
沈牧衍眸光一蹙，眉梢多了幾分冷凜，聲音未改，依舊帶著幾分嘲諷——
“找一個沒用的私生子做什麽？”
“你！”
沈安言咬唇，這樣的字眼，太熟悉了。
當年，她就是這樣說的，沒用的私生子，永遠也無法給她想要的一切。
她知道男人是在用當初自己說過的話，來嘲諷她。但都無所謂了，反正現在的她，已經不在乎這些。
“他回來了，我要知道他在哪兒。”
“這種事，陸深難道不是第一個應該知道的麽？”
他隻是那個複雜的家的一個局外人，可從不想插手，那家人的事。
“你明知道，陸深不會幫我。”
“那我又為什麽要幫你？”
“你是我弟弟！”
沈安言低聲喝著，而沈牧衍隻是勾著菲薄的冷笑，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並沒有答應。
女人捏緊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間。
要是她有能力，自然是不會求任何人幫忙。可何沁秋那個女人，這麽多年，也從未相信過自己。
她稍有一點動靜，何沁秋都能知道。
在唐家，她根本不是什麽少奶奶，而是一隻困在籠子裏的鳥，受盡屈辱。
“你幫，還是不幫？”
“找到了之後呢？你還指望，那個男人會來帶你走？姐，我記憶中的靳淮
南，可不是什麽君子。”
不是君子，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人。
唐慕凡，如今的唐慕凡，會是什麽樣子？
沈牧衍淡笑出聲，那個男人，從他第一次見到，就知道，他一定是贏家。
隻是，時間而已。
“我會讓他原諒我，他會明白我的苦，會知道我對他……”
就在沈安言說著自己的肺腑之言時，男人已經冷聲打斷——
“不，以前的唐慕凡不會，現在的他也不會。”
雖然不知道那家夥，現在生活的是什麽樣子，但無論到哪裏，他都是無法忽略的一個存在。
唐慕凡，我們還是不要見麵的好。
……
下午五點半的時候，終於下了班。
遲涵化了妝，拿起包包要走時，還不忘拍了拍付西西的肩膀——
“安啦，好好回去睡一覺，我去約會了！”
“哦。”
女人點了點頭，隨即眼睛一亮，想到了什麽，抓住遲涵的手，生生給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