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裴涼猜伏覺現在對於先落山...)
許是數人人頭齊齊掉落給人的視覺衝擊太大。
眾人便是見慣了打打殺殺的江湖中人, 此時在祠堂內看到這種幹脆利落的處決,尤其還是裴家自己的好幾位長老級人物。
這些人物也算是在江湖中有名有姓的,現場除了這兩年才出來, 經驗尚淺的晚輩, 幾乎算是無人不識。
當初上一代裴掌門執掌斬月山莊之時,這些人也算是顯赫一時。
說不謙虛的, 在場大部分人, 碰到那幾個人都是得客氣的。
如今這些人卻跟不知名的嘍一樣, 突然間身首分離。
裴家對他們殺得痛快, 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料到, 裴掌門居然就這般舍棄了這數位武功一流的高手。
換在任何一個門派,即便是強盛如四門八派, 同時失去這麽多高手, 也是難以估量的損失,甚至可能會導致一個門派一蹶不振。
設身處地, 他們是絕對舍不得的。
眾人先前還以為裴涼主動將事情捅出來,是為了換取對裴家的從寬處理。
畢竟作為主犯的裴家父子已經死了,這些人作為從犯, 隻是聽命於――
等等!她方才說了什麽?
她是不是說的,她殺的裴家父子?
大部分人是這麽一個腦回路, 然後猛然反應過來, 一時間居然不敢相信。
眾人的視線猛地從地上的屍體和血液上抽離出來, 落到了裴涼臉上。
但她臉上整個叫一個若無其事,仿佛剛剛說的是今兒早豆漿磨得挺醇一般。
從她臉上是休想看出任何不對勁之處,於是眾人放棄了。
跟這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糾結這些是沒有用的, 他們來過裴家兩次,與裴涼像這種類似的場麵聚在一起有三次, 哪次不是猝不及防被她灌了滿肚子不得了的事?
早該習慣了――
可這能習慣?親爹啊!殺親爹啊!!
到現在都有人以為這家夥是順嘴口誤,或者話裏出現了歧義。
便有人將視線落到了最好欺負的夏雲紗身上。
夏雲紗這會兒茫然得跟個麅子似的,雖然一開始祭祀是以她為核心,可除了最初露臉引出焚天教餘孽,後麵基本沒有她的事了。
她甚至跟著也吃了一肚子的瓜,這丫頭本來就是好動好熱鬧的性子。
這會兒居然險些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得!跟裴涼站得近了都免不了,當初韓未流背負血海深仇都忍不住吃呢。
有位掌門便問:“裴掌門方才仿佛說過,調查的最後結果是,這位夏姑娘並非是殺你父兄的仇人?”
“為何如此肯定?”
裴涼漫不經心道:“我自己殺的能不肯定嗎?”
完了!真的是她。
還他媽真的是她?
眾人嘩然,可這到底是是為了什麽啊?
這女人三年前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據之後的傳言,也是裴家父子死後才去說動裴業回來。
裴業因為憶女成狂瘋瘋癲癲,這些到現在都不是什麽秘密了,畢竟他這般的高手突然重回江湖,江湖中人便是再難也要查個底朝天。
裴業雖然近幾年表現正常,發作次數很少,可這女人當初是怎麽敢把一個瘋子當做自己的倚仗籌碼,甚至敢就此殺了父兄?
這也是為什麽從沒有人懷疑過裴涼的原因,因為即便事實擺在眼前,還是讓人不敢相信啊。
裴涼這吊兒郎當的態度讓眾人沒了脾氣。
便直接轉頭問夏雲紗:“夏姑娘,裴家父子身亡當日,你也在斬月山莊,據傳當初你被關於地牢,遭遇刑訊逼供。”
“而裴家父子死亡的地方正好也是關押你與韓公子的囚房,夏姑娘對此事的了解,想必較之外人要多幾分的。”
“夏姑娘,可否將你的發現說與我等聽聽。”
夏雲紗從一開始的心驚膽戰到現在的劫後餘生,心裏已經沒那麽怕了。
人裴涼當眾都說了,要留著她好收攏焚天門的人,再加上裴涼自己已經爆出了裴家父子的死與她無關,到此為止她小命算是保住了吧?
別人問這事便痛快道:“當日我與韓公子潛入裴家,因韓公子說他得到消息,裴家父子便是滅他滿門的凶手。”
“隻是我二人功力不濟,還未近身便被抓住了投入地牢。”
“那裴家父子原本勝券在握,得意洋洋,自以為破解了韓家藏寶圖缺失的一部分正紋在韓公子身上,想要剝他的皮。”
眾人‘嘶’了一聲,有人便忍不住罵道:“呔!那裴家父子端的人麵獸心。”
還不等他激憤,下一秒夏雲紗便道:“接著裴掌門說她幹這種精細活兒比較擅長,便接過了她兄長手裏的刀。”
“趁二人誌得意滿放鬆警惕之際,一刀割喉,取了他們二人的性命。”
這夏雲紗表述能力還不算好,但光是這樣,已經足夠眾人腦補出當時的狀況了。
裴家父子小人得誌之時,該是萬萬不會料到,下一刻便會命喪黃泉。
而下手的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親妹妹。
眾人又將視線落在韓未流身上,試圖在他身上得到點不一樣的答案。
韓未流也一臉淡定道:“正是如此,裴家父子伏誅之時我也在場。”
“他們對滅我韓家滿門之事毫無隱瞞,且以此為傲。阿涼雖出身裴家,可與那對惡貫滿盈的父子不同,她繼承裴家先祖遺風,是真正心懷大義之人。”
“在得知自己父兄惡行之後,隻得無奈大義滅親。”
這下鐵板釘釘了,這件事絕對沒有第三個可能。
莫說江湖眾人,就是江家和曹家此時都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原來他們竟然不算最冤的?好歹他們殺人後還逍遙自在了三年,而裴家父子是尚未從興奮得意中緩過神來,便被這不孝女給宰了?
裴家父子那對狼心狗肺的,早就猜到缺失藏寶圖的下落,但絕不會跟他們分享的。
他們都能猜到當時韓未流送上門自投羅網,對於正在苦苦拚湊藏寶圖的裴家父子來說,是多麽欣喜若狂的事。
當時在地牢內,想必父子倆看著毫無抵抗之力的韓未流,手裏拿著刀,臉上獰笑,是萬萬想不到會發生別的變故的。
這人就怕對比,如今江曹兩家淒淒慘慘,有了裴家父子當初真正死因的襯托,居然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是最倒黴的那一個了。
且這件事也正好給了某些人機會。
裴家此時風頭太盛,或許今日之後,隱隱便有正道第一的威勢。
相互牽製是四門八派的本能,正好裴家又主動遞了這麽個攻訐點過來。
不少人哪怕不指望真正對裴涼傷筋動骨,也得從道義上殺一殺她如今的氣勢。
於是便有人冷笑道:“裴掌門果真厲害,斷尾求存之道玩得不錯。”
“同樣是參與滅門的三家,江家與曹家眼看大廈傾覆,裴家倒是隻用丟出幾個不痛不癢的人物,誰人不知裴家如今子弟出息,高手無數,殺那數人簡直毫無妨礙。”
這話說得是有些刻薄了,但理也是有這麽個理。
犯下那般重罪,你裴家對比江曹兩家太過輕飄飄了,甚至今日之後,還會越發高調強盛,換了誰看了不皺眉頭?
這可是滅人滿門的世家。
裴涼卻回答道:“所有凶手不是已經伏誅?甚至我父兄二人,早在三年前便下去跟韓家一門請罪了。”
“與江曹兩家不同,他們二人到頭來可是半點好處沒享用到,也算是蒼天有眼吧。”
啥蒼天有眼?那不是你殺的嗎?
但有人借此發難,自然不會這麽容易被打發,便冷笑道:“單是罪首伏誅便行了?”
“裴家父子當初作為斬月門的掌舵人,他們所犯下惡行,必須得斬月門一力承擔,休得跟他二人切割。”
裴涼點了點頭:“說得也是。”
見她仿佛是妥協,準備割讓利益的時候,有心人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下一秒卻聽對方問韓未流道:“你需要裴家補償你什麽不?”
韓未流搖搖頭:“不需要,從滅我滿門的主犯從犯還有背後策劃一些的焚天門,全是裴家一力找出。”
“我韓家的功法秘籍,無名劍,還有被裴家父子盜回來的至寶三年前便已盡數歸還,隻不過我韓某孑然一身,那些東西帶在身上反倒妨礙,因此留存於裴家,讓阿涼暫代我保管而已。”
“阿涼大義滅親,誅滅參與凶案的所有人,此後數年,裴家的發展並無一絲沾我韓家遺物之光,反倒是耗費人力物力幫我追查真凶,搜集證據,伸我韓家冤屈。”
“斬月門如今已不欠我韓家了。”
裴涼聞言點了點頭:“那行!”
兩人的對話太過平淡,就跟在討論中午吃不吃肉一般。
看得人瞠目結舌,那韓未流好歹還細數自己這般選擇的原因,裴涼就整個一若無其事。
韓未流自己的態度很明顯,但有人反倒被此激怒了――
“荒唐!滅門之家,豈有毫無虧欠之理?韓公子,你莫要耽於美色,被這狡詐女子給糊弄了。”
“一家之主犯錯,自然是全族承擔,否則那些朝廷貪官,為何除了殺頭還得抄家滅門?”
“便是身為一家成員,雖則對罪行無知,但卻享受了一家之主惡行帶來的便宜。”
“這裴家的人,上上下下骨子裏流的血,都是從你韓家榨的好處供養出來的,韓公子若是不追究,豈非讓你父祖死不瞑目?”
韓未流臉色變得冷漠:“我父祖沒有資格死不瞑目。”
真正死不瞑目的是對他們的貪念和計劃毫不知情的家人。
幸虧他父祖已經死了,若此時二人出現在他麵前,怕是韓未流自己就會學裴涼一樣,大義滅親爹。
經曆過滅族之痛,知道了最終的原因,韓未流此刻最痛恨的便是禍及家人。
於是便冷冷一笑:“幾位許是沒有聽清楚?當日裴家父子還未來得及享受我韓家遺產帶來之好處便已伏誅,此後阿涼便將心法武器財物悉數歸還。”
“裴家父子以前所犯惡行我韓某不清楚,但至少對於我韓家,那些凶手盡去後,裴家人除了阿涼之外,便對滅門之事一無所知,也從未享受過此事帶來的好處。”
“我韓未流不會將仇恨傾注於茫然無辜之人。”
“幾位身為名門正道,嘴裏卻盡是斬草除根之念,便是在場的司徒教主都不如幾位這般殺伐果決,甚至妄圖逼迫我韓某,這是何意?”
幾人被韓未流噎得臉色通紅。
這話若是裴涼嘴裏說出來,便是嘴上說出花來,以她的立場或許都有些狡辯的意味。
但韓未流作為苦主,人家都一再強調對裴家不再追究了,外人苦苦緊逼倒越發顯得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可仔細品這裏麵的話,那就不得了了。
作為凶手之女,如今受苦主全麵維護,隻要把態度端直了,竟是拿她毫無辦法。
再聽韓未流所說,裴家本該還給他的寶物,他韓未流覺得自己如今一個人不便攜帶,於是就這麽放在裴家了――
放在裴家了!
以你倆現在人盡皆知的關係,這跟送給她有何分別?
如今江家傾覆,裴家與江家的婚約自會取消的,到時候若是你倆順勢恢複婚約,那這些寶貝不就是明著歸你,實際還是處於裴家囊中嗎?
甚至裴家不用跟江曹兩家似的遮遮掩掩,人光明正大的霸占被自己滅門之家的遺產。
牛逼啊!!!
就結果來說,誰人此時不感歎一句裴掌門牛逼?
徹底洗去黑曆史上岸不說,好處還全留在手裏,到時候江曹兩家抄出來的屬於韓家的寶物,估計又是源源不斷的運到斬月門的。
可不說裴家父子死得冤嗎,他倆辛辛苦苦提心吊膽滅人滿門,一天好處沒享到,最後以他們的死為契機,讓裴涼直接光明正大的,事實上吞並了韓家。
簡直叫做人財兩得。
當初單純把二人奸情當做熱鬧看的人,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真傻逼。
這裴涼簡直就是吃絕戶人財兩得啊!而且這戶還是她家幫人絕的。
這韓未流還不是個無力獨自生存的女子呢,被裴涼照吃不誤,方才還想著江遜可憐,這會兒看來韓未流也不遑多讓。
當然這般念頭自然是太過陰暗,不好說出口的,但看著真頗有點那個味兒了。
一時間眾人看韓未流的眼神,頗有了幾分憐惜。
吃瓜群眾這般,但好不容易有這機會,某些人自然不可能因為韓未流不配合便放過。
此事之後,以裴涼的手腕,怕是再無疏漏之處了。
但幾人還未開口,六扇門的逐花捕頭便不耐道:“諸位還是省省心吧。”
“裴掌門對裴家父子惡行從未有過隱瞞之意,早在三年前便已經向六扇門投案自首,將裴家父子所犯之事交代清楚。”
“隻礙於影響,且作為幕後黑手的焚天門還隱於暗處,不便宣揚,因此屬於六扇門當時最高機密案件,如今不過是焚天門餘孽盡數揪出,才到了時機公之於眾罷了。”
“皇上知道此事之後,也對裴掌門大義滅親之舉頗感欣慰,如若朝堂之中每個貪官背後都有如此明白事理的家人,何至於最後落得舉家被牽連?休得拿此作比較。”
“以裴掌門之坦蕩,根本非是你等小人之心能想,還不速速閉嘴?”
眾人都傻了,三年前就已經投案自首了?
當然,當初六扇門也是這般懵然的。
武林名門一向注重權威和影響力,從沒有借助朝廷斷事的習慣,當初裴涼找上來,張口就是她爹就是殺韓家滿門的凶手。
當時四位六扇門名捕還有他們的師傅也是這般表情。
密談了整整一日之後,雙方達成共識,也是那個時候裴涼與六扇門建立私交,並通過他們入了皇帝的眼的。
能把自首當成敲門磚擴大人脈甚至打通天家關節的,裴涼這也算是頭一份。
在場就有老狐狸品出來了,裴家以往跟朝廷無甚交集,如今的人脈優勢肯定是裴涼自己挖掘的。
怪道她經營得這般快,不會就是靠賣爹賣兄吧?
可憐的裴家父子,死了還得被敲骨吸髓,簡直是全方位的被榨取幹淨利用價值了。
一時間眾人又覺得自己錯了,非是與裴涼有私情的年輕男子而已,隻要是她身邊的男人,那遭遇處境都是不能細品的。
但凡細品,那都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
不過逐花一席話,也讓那些人再是不甘,也不得不偃旗息鼓了。
沒辦法,苦主都不追究了,朝廷也不追究了,你說人隱瞞罪行,人早八百年就自首了,隻是為長遠之計,沒有公布而已。
現在的情況就是,所有人都知道裴家占了天大的便宜,在犯下滅門大罪之後,不但沒有因此遭受影響,還利用其中種種劣勢轉為優勢,占盡便宜。
看得出卻挑不出理,你便是再嘀咕,人今後興盛之勢你是擋不住的。
就說氣不氣?
周圍的人還隻是羨慕嫉妒,甚至暗恨為何自家門派就沒有裴涼這般的掌舵人?
但江曹兩家就是真的氣得吐血了,兩個掌門真氣逆流,其中曹掌門直接昏厥了過去。
處理完了這邊,裴涼視線又落在了汪掌門身上。
汪掌門心裏咯噔一聲,到現在他都已經怕了裴涼了。
這到底是個多可怕的女人?
他這會兒就想安安靜靜的死不行嗎?
顯然是不行的,裴涼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落到了焚天門其他人身上。
發問道:“門主一係血脈在此,聖女也在此,爾等如今效忠何人?”
焚天門能讓這麽多教眾維持數十年的狂熱忠誠,無非是靠神化門主血統為主。
此時門主血脈現身,莫說現在,其實方才汪幫主開口說明之時,就有不少人看著韓未流,眼神狂熱了。
如今聞言,自然鏗鏘有力的回答:“焚天門弟子由始至終,效忠的都是門主及其血脈。”
說白了汪幫主哪怕掌權數十年,也無法挑戰這一點,一旦他敢,麵臨的就是焚天門信仰的分崩離析。
說白了他沒那本事,從驚才絕豔的門主手裏搶奪教眾的信仰。
裴涼聞言,臉上露出滿意之色,對逐花道:“先前我還擔心僅僅是夏姑娘聖女身份,雖則足以服眾,但夏姑娘生性單純,不擅經營。”
“焚天門諸多人才,由誰統領都不合適,更不會有幾個人能讓這麽多桀驁不馴之人聽命,很是為今後狀況擔憂。”
“但如今得知韓公子為門主血脈,一切難題倒是迎刃而解。”
逐花也笑著點了點頭:“裴掌門所言甚是,如今南方水災已經讓朝廷焦頭爛額,能夠節省人力自是好事。”
裴涼又笑著看向汪掌門道:“這自然還得感謝汪掌門,若非汪掌門高義,公布韓公子身世真相,我們哪有如今坐享其成之便?”
殺人誅心了。
以這娘們兒對韓未流的掌控,焚天門落到韓未流手裏,跟落到她手裏有什麽兩樣?
關鍵是人汪掌門的心思傻子都清楚,原本就是為了死前拉一個墊背的,就算打不著裴涼,也得讓她撕心裂肺痛一番,所以才道出這個秘密。
沒想到不但沒有打擊到所恨之人,反倒將焚天門這份大禮打包,直接給送了過去。
一時間眾人看向汪掌門,眼神再度充滿了憐惜。
咋想的啊?果然年紀大了腦子容易糊塗,也難怪這幾年屢屢碰壁。
昔日讓人聞風喪膽的焚天門,此時竟然讓人憐愛起來。
汪掌門哪裏受得了這等結果?再加上周圍人的眼神是最讓他無法接受的同情。
這讓汪掌門怒極攻心,一口老血直接噴了出來,整個人暈過去,出氣多進氣少了。
“唉~可憐呐!”有人忍不住道。
至此今日之事算是告一段落,真算起來其實他們也沒有來多久。
從一開始引誘焚天門餘孽到牽扯當年滅門慘案到現在塵埃落定,加起來也不過兩個時辰而已。
但眾人卻是意猶未盡,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甚至不少人對開場之前搶奪了好的位置的舉動,大感英明無比。
尤其那些有錢的,覺得花區區錢財拿到的特等席位那是千值萬值,今日的消息又夠消化吹噓好久了。
反倒是為了區區黃白之物,把最佳吃瓜位讓出去的,事後頗為後悔。
“坐後邊我都沒看清楚姓汪的表情,脖子都伸長了,定是精彩無比。”
“那是,你們沒看到,這裴家的事,還是得細細品味,全神貫注,一不小心樂子就減半,讓人扼腕不已了。”
“知足吧,咱們在現場,不管哪個角落,好歹是身臨其境。那些有事不能來,托咱轉達的,此次怕是又要悔青場子了。”
“下次若是裴家辦事,我定提前一天過來排隊搶位置。”
“嗬!天真,我已在裴家山下買了房產。”
“咦?裴家山下有房產?”
“有,據說是裴掌門修建的,樣式有些奇怪,非是獨門獨院,而是那堅固如鐵之混泥土建造而成,地基打得深厚無比,還鑲嵌了那鋼――哦對,那玩意兒叫鋼筋。”
“一棟樓足足十層,實乃世間罕見,一層十幾戶,就是每戶方寸不大,但內部裝潢幹淨整潔,便於打理,且生活集中,方便管理,本是修來安置裴家子弟及其家人的。”
“我等上次拜訪,見之稀罕,又聽售房小廝細說,覺得有趣,便順手買了一套,如若下次裴家辦事,先來一步倒是方便。”
“售房小廝?不說修來安置門中子弟及其家人嗎?怎的還外售?”
“這就不懂了吧?”那人得意道:“人家說了,裴家如今門下子弟眾多,加上其家人,足有數萬。”
“這般多的人集中居住,周邊店鋪學堂娛樂配套便越完善,我等買房前參觀過,實在便利無比,不輸城裏且更為集中方便。”
“裴家供門中子弟子女免費入學,文武手藝皆修,十二歲之後按天賦選擇專業,並不如其他門派,隻重武學修習,你們沒見裴家近年產業管理人才數不勝數?便是善於挖掘門眾長處。”
“且聘請的先生均是各大領域之大拿,還有裴業前輩時不時現身指導,對頂級功法毫不藏私,且歡迎其他門派交流。隻要擁有裴家學區房,便可享受此福利。”
“便是不為看熱鬧,單為此也得買幾套,弄幾個名額讓門中子弟過來一試。”
江湖中人哪裏見過房產銷售的可怕之處?當時就被描繪的畫麵弄得心花怒放,恨不得明天就交房。
此時有人聽了也心動:“那房還有嗎?”
“現房倒是沒了,不過裴家計劃修第三期,如今其他門派湧入,怕是價格要漲,你們若是心動,便早點下手。”
“多少錢來著?”
“百兩一平!”
“啥?那不是比京城房價還貴?裴家這是搶錢呢?”
那人搖頭道:“貴則貴,但這架構是獨一份呐,舉世罕見的高樓你哪裏找?這般熱鬧方便的商圈你哪裏找?買房就自動有了入學名額,聽名儒及頂級高手授予文武你哪裏找?便是都不為這些,難道裴家的熱鬧不好看嗎?”
“這,這倒是!聽你這麽一說,竟然不算貴了。”
大門大派哪裏缺這點錢?
於是這些人還沒下山,便被領到了售房部,為那都還沒影兒的三期房爭得頭破血流。
最後所有人散盡之後,裴家連一頓飯都沒管,還多了好幾十萬兩入賬,搶劫都沒她快的。
有人估摸了一番裴家的收入,隻更覺得裴家父子死得冤了。
你看,區區數十萬兩而已,你閨女半天就能搞到的錢,你非得冒著提心吊膽的風險滅人滿門,何苦來哉?
便是那藏寶圖的念想,以你女兒的功力,這輩子怕是十個寶庫都能賺回來。
結果這還不算最過分的,之後裴家還宣布,因為在場江湖眾門派搶座現象嚴重,有失體統。
裴家決定今後每次辦事之前,先以搖號製度,隨機抽取前排吃瓜――哦不,前排座位的名額。
不論門派地位,抽到誰就是誰,絕對公平公正。
等賓客到達之際,直接由裴家引領便是了,任何人不得對座位有異議,若是有,大可離開。
也就如今的裴家敢這麽張狂了,要是別的門派,那必定是四門八派為先的。
可這一表態,倒是讓其他二三流門派頗有些受到同等敬重之感,覺得裴家簡直是一股清流了。
這麽想的當然是純粹傻逼,那抽號又不是當著眾人的麵抽,當然是裴家說誰就是誰。
有些實在想坐前排的,自然得跟裴家談談私交,這談事嘛,當然得走走禮了。
厲害了,絕不讓中間商賺差價,連自家辦席的吃瓜位都能拿來做敲詐之用。
眾人深切懷疑,裴掌門將這場事搞得如此有戲劇性,是不是就是有脫銷座位之嫌?
不得不說太無恥了,奸商!
但話是這麽說,下次裴家辦事的時候,托關係花錢的卻一個不見不配合的。
當然這都是後話。
此時江湖中人散去,裴家收拾清理。
因著隻提供了茶點,並且因為疑似有毒,那些還沒人沾一口,倒是沒有大辦宴席之後的麻煩。
裴家上下井井有條,裴涼及韓未流還有魔教幾位護法回到了院子裏。
景護法摘下麵紗,撕掉自己臉上的偽裝,見裴涼盯著他,連忙伸手遮住自己的腹部。
老護法他們看了牙酸,這家夥真把自己當清白人家的閨女了?
不過此時重點不在這邊,幾人都頗有些興奮:“如今聖教已然被教主盡數統領,再加上一個焚天門。”
“教主,兩相合並,我聖焰門便是武林第一,到時候便是――”
說著幾人看了裴涼一眼,未盡之意很明顯,到時候你便不用委身於這妖女了。
就是要在一起,那腰板也能挺直了。
韓未流卻搖頭道:“江湖和朝廷都不會容忍一個昔日焚天門一般的龐然大物存在。”
也就是說,以前韓未流的身世還未暴露還好,如今這般,司徒k倒是隻有以司徒k的名義做一輩子聖焰教主了。
二人絕對不能夠是一個人。
“那她――”老護法看向裴涼。
裴涼笑了笑:“我不同,我足夠大方,足夠舍得分享利益,也足夠知情識趣。”
斬月門再怎麽擴大影響力,也不是如當日焚天門一般好處盡占。
而是全方位的為朝堂還有經濟做貢獻,旗下產業要用到朝廷的便利,自然也是有皇帝入股的。
且都是有錢一起賺,很少擠占別人的空間,而是選擇擴大市場。
誰不樂意跟裴家合作?
再說這種形勢下的自保手腕,裴涼多的是,自然不會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幾位護法聽完多少有些失望,不過麵子和裏子如果隻能選其一,倒是也明白該作何選擇。
裴涼見狀便道:“你們幾人也累了,便回房休息一會兒吧。”
四個護法聞言便目露鄙夷的看著裴涼,這色中餓鬼怕是又想折騰他們教主了。
再看向教主,果然他臉上的神色有異,那眼神裏分明寫著讓他們別走。
四人頓時渾身充滿使命感,堅決立在原地:“就不回去。”
裴涼挑了挑眉,對韓未流道:“你的下屬,你吩咐吧,我倒是不好逾越。”
韓未流心都涼了,隻能艱難道:“你,你們還是回去吧。”
那叫一個受人脅迫又不得不從啊。
老護法見狀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教主啊!你武功蓋世,坐擁兩大勢力,為何還要被這妖女搓圓捏扁啊?
裴涼站在一邊,就這麽看著韓未流。
韓未流是自己咬著牙把護法們推出院子的,被綁架了連眼睛都不能眨的典型了。
關上門後回來,韓未流罕見的主動道:“說起來我以前途經江南之時,見過一個花魁。”
“竟是位男的,據說還是位富家子弟,因好事貪玩,混入各大花樓的花魁選拔之中,最後拔得頭籌。”
“當日我有幸一見,雖為男子,卻端的風情萬種,傾國傾城。你要不要看看他長何樣?”
裴涼差點就心動被他轉移開話題了,但花魁雖美,自己是否一直在多人運動的真相也同樣重要。
便一把將人壓在假山上,似笑非笑的問道:“一體雙魂,嗯?”
“都是汙蔑,那姓汪的不過是想借此讓江湖人對我心生警惕,暗示我身為那一係的血脈,必定藏著殺戮之心。”
“可你瞧我,何時有過殘暴之舉?”
裴涼點了點頭:“倒也是,你到底內心溫柔的。”
韓未流一笑,心裏鬆了口氣。
卻又聽裴涼問:“不過你確實平日裏性子轉換有點異常,一趟一趟的,仿佛判若兩人。”
一開始裴涼還以為因為他是雙子座的原因呢,韓未流的生辰算起來,還真就是。
又道:“且老是喜歡否定自己說過的話,並且好幾次床榻上還讓我不要逮著一個人欺負。”
“能說說這事何緣故嗎?你自個兒仿佛經常與自個兒較勁的樣子,莫不是――”
韓未流冷汗都下來了,連忙道:“不過是時而狂妄說錯話,等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收回狂言罷了。”
“至於說不要讓我逮著一個人欺負,那,那是因為――”
韓未流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編,便責怪副人格:“都你多嘴逞強,現在多說多錯了吧?”
副人格也心虛:“那也是姓汪的那蠢貨幹的好事。”
兩人正拚命想借口,卻聽裴涼笑了笑:“其實一體雙魂也沒什麽不好。”
說著湊近韓未流:“不過我隻是覺得,比起幼稚狂妄那個,到底還是你比較妥帖,床上也表現更好。”
話才說完,韓未流就知道完了。
副人格已然前所未有的震怒,強占了身體的控製權,一把抓住裴涼,翻了個身,將她按在假山上。
眼神可怕道:“你方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