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陳總不敢置信, 前不久才發話力挺他的兩位股東,這會兒紛紛站到了他的對立麵。


  作為公司管理人,陳總的持股比例最高, 但這麽大一家公司, 他一個人的占比絕不會太高。


  有兩位股東的支持,堪堪才能在前陣子股東們聯合起來發難的時候保住經營管理人的權利, 但如今兩位股東一反水。


  陳總就知道大勢已去了。


  如果是平時還好, 一家成熟經營的公司, 股東們不會輕易想要更換經營管理人, 畢竟掌權人位置的更迭對任何龐大的集體來說都是一次震蕩, 不是正常的經營之道。


  但今年不同,今年的紕漏太多了。


  巨額虧損, 損公肥私, 把手伸太長去跟毫無利益牽扯的行業對抗,浪費無數資源, 最重要的是還失敗了。


  老實說股東不在乎領頭人手段多陰損,可連連潰敗,那就是能力問題了。


  更不用說前陣子被上麵調查, 最終得以脫身還是靠的公司割讓利益,拔蘿卜帶出泥的調查, 也讓公司的稅務情況被質疑, 以及與藝人之間的合同問題, 這些事要抹平,填進去的代價又不計其數。


  因此陳總今年出的紕漏,幹的這一樁樁一件件, 純粹是讓公司幾乎一整年處於虧損和震蕩狀態。


  以這個理由發難,便是陳總是最高的持股人, 也有把握逼迫他引咎辭職。


  但陳總豈能甘心做個老老實實等分紅的股東?再說一旦他退下來,對方稀釋他股份的手段多的是。


  現在這些股東已經全部站到裴涼那一邊了,到時候合起夥來,一應針對排擠他的策略,肯定暢通無阻。


  陳總自然不能坐以待斃,便冷笑:“賺錢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們這麽能說?現在不過偶有虧損,你們就急成這樣?”


  “再說這個黃毛丫頭,又哪裏來的資格做管理人?”


  “她自己混娛樂圈也不過三年,就算製片投資有點天賦,但這行產業複雜,你們就能保證她一個菜鳥能做得比我好?”


  “再說了,裴小姐整日忙於電影,怕是沒有精力管理公司。”


  這話一說完,眾人就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著他。


  陳總隻覺得火大又莫名其妙,但隨即心裏一咯噔,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這個理由根本站不住腳,正是裴涼一邊拍電影,一邊還能有時間投資出一部票房收割機的超級大片,從一開始就有目的有計劃的狙擊國慶檔,就這甚至騰得出時間私下拉攏股東,不知不覺的打到了己方大本營。


  龍頭老大的椅子四條腿兒都給你抽得差不多了,最後一腳踹上來的時候才察覺。


  這才顯得對方老辣可怕,遠不是一個手腕稚嫩的人能有的手段。


  並且這種常人難及的遠見,還有對機會的把控,以及大膽的操盤風格,已經不是第一次展現給他們看了。


  之前五一檔的時候就是先例。


  也是連續兩次檔期盡被她收割囊中,所以才讓眾人相信了,這對於她根本不是運氣。


  承認五一檔的時候,這樣的對手讓他們虧損心疼,恨之入骨。可一旦這樣的人才成為自己人的時候,卻讓人歡欣鼓舞的。


  陳總捫心自門,如果這不是在挑戰他自己的權利,他也很樂意與這樣的人才強強合並。


  陳總見眾股東眼神毫無動搖,最後掙紮道:“你們又怎麽敢保證,她會以公司的利益為先?”


  “恕我直言,裴小姐自有家業,自己事業也蒸蒸日上,如今身價怕是數十億起步,你們出得了多大的籌碼讓裴小姐為我們公司效力?而不是拿公司的利益供養她自己的班底?”


  “裴小姐如今也是公司的大股東了,公司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我們自然相信自己人。”有股東道。


  “什麽?”陳總震驚,不可置信的看著裴涼。


  有幾個股東不耐煩道:“老陳,憑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們也不會做這種決定。”


  “但你現在確實得承認自己不行了,目光局限在自己的私人恩怨裏,比起爭取利益抹平損失,你更在乎的是推諉責任,並且對要緊的動向缺乏敏銳。”


  “就比如大夥兒坐這麽久了,你就沒發現有幾個股東不在?”


  誰特麽這會兒還有心思注意那幾個持股比例不高的小股東?

  見他臉上露出這樣的神情,周圍的人便更是失望,更認為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便道:“今年大環境不好,公司又幾次受到衝擊,有幾個股東已經有了套現離場的心思,你居然沒有察覺。”


  “裴總收購了他們手裏的股份,咱們這些老家夥,每人手裏也勻了勻。裴總現在手裏的持股比例也就僅次於你了。”


  陳總倒吸一口涼氣:“你們居然敢――,她哪兒來這麽多錢?”


  確實輝遠可不是家小公司,裴涼【失蹤新娘】雖然純利潤就有十幾億,但想收購輝遠這麽多股份還是差了點。


  更何況裴氏先前陷入危機,雖然被拯救回來了,但也得注入資金才能盤活。


  陳總敢斷定,裴涼拿去填家族企業的錢,不會少於五個億。


  但這話才問出來,陳總自己都覺得蠢了。現在【恐怖公館】和【空間站】的票房加起來已經破了五十億。


  雖然電影都沒下架,提票房分成有點扯淡,但裴涼賺到的利潤卻是已經肉眼可見的。


  以票房分賬為抵押,加上她背後裴氏越來越高的國民度,隱隱有衝出南部省會,擴散到全國的姿態,想貸多少款貸不到?


  想提前做什麽交易做不成?


  陳總是徹底慌了:“我不同意,股東不能擅自變賣股份,就算他們賣,我也有有限收購權。”


  “那你現在有錢收購?”有老股東眉毛一挑。


  陳總啞火了,他差點經曆牢獄之災,想撈出自己來,已經是把私庫刮得幹淨了,如果不是位置不穩,他自己還想變賣一點股份套現呢。


  並且在這個輝遠股價狂跌的時期,裴涼必定是花了遠比想象中小的代價,就完成了對他的狙擊。


  陳總橫肉打顫,眼睛滴血一樣瞪著裴涼。


  裴涼卻起身,來到他的麵前,居高臨下的對他道:“陳總,幫個忙――”


  “現在馬上,從我的位置上起來。”


  那是屬於公司掌權人的中央坐席。


  陳總自知大勢已去,即便是裴涼的持股在法律上還沒有走完程序,但在已經得到所有股東支持的前提下,就算進行投票表決,那也是一樣的結果。


  更何況現在她有他最緊缺的,可以隨意支配的龐大資金。


  陳總知道這一下去就是一輩子了,他失去理智一般,整個人騰的起身,想要撲向裴涼。


  但對方帶進會議室的貼身保鏢根本就不待他靠近,就將他攔了下來。


  並道:“陳總,您對我雇主裴小姐剛剛發出的攻擊意圖,會議室的攝像頭已經記錄下來了,接下來我們會追究法律責任的。”


  裴涼道:“現在陳總精神有些不穩定,不適合參加股東會議。之後的會議內容,我會讓他的助理進行轉達的。”


  “姓裴的,你這個陰損的賤人。居然敢背後搞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得陳總好像對我客氣過一樣。”裴涼嗤笑一聲。


  陳總哪裏聽得見?他恨恨的瞪過辦公室所有人:“還有你們,別以為捧這賤人上位就能一帆風順。”


  “姓裴的記仇著呢,人家有自己的公司,憑什麽替你們賣命?等到時候你們跟我一樣,被榨光了油,就等著被踢出局吧。”


  眾股東搖頭,對他的醜態不忍直視。


  以前陳總也不是沒有暴露自己理念幼稚,大局觀薄弱的一麵,隻不過他心黑手狠,又出手果斷,能給股東賺錢總歸就能堵住大家的嘴。


  但就如他一直嚷嚷的裴氏,老實說,他針對裴氏發起進攻,然後被裴涼輕鬆化解。


  不但幹掉了佳悅這等資金雄厚,打通上麵關節的強力對手,還讓自己家族企業更上一層樓,這甚至隻是人家順手的事。


  這一點本來就是股東們被裴涼說服的重要的一環,其重要性甚至高於她對電影投資眼光和製作電影的天賦。


  再者以裴涼的處事風格與野心,要說她隻局限於公司內耗,便真的是以小人之心,所見皆是小人了。


  並且對方說服他們甚至肯為了鞏固她的統治權,不惜轉讓小部分自己股權。


  眾位股東又不是集體被她下了降頭,資本一切利益至上,如果不是被她給出的未來五年實計劃給打動,誰會做出這種讓步?


  裴涼有豐富的管理經驗,接手輝遠後,自然也適應良好,沒過多久就大刀闊斧的修剪了輝遠內部的枯枝腐根,重新注入新鮮血液,又對以往影響效率的體製做出了改變。


  進行了不少關鍵職位的任免,整個輝遠頗有些煥然一新的架勢。


  隻不過陳總不甘被廢,開頭屢次作祟,糾結那些以他為首的老班底,煽風點火。


  或是幹擾製度改革效率,或是對此散布焦慮,讓不少職工對公司最近的動蕩信心不足,更狠的就是煽動一些管理層帶著自己班底集體離職。


  可這種公司大換血時就必然麵臨的麻煩,裴涼豈會沒有早做準備。


  陳總的陰謀被一一化解不說,還幫她清走了大批她本就想踢走的人。


  但陳總如今也算是日子拮據,那些離開的人短期內根本得不到他的承諾兌現,口頭大餅消化了,才發現在外根本找不到跟輝遠相等待遇的職位。


  而這個娛樂圈,除了少數才能無法替代的,其實最不缺的就是替代品。


  但那少數的人,裴涼早已單獨約談,用更豐厚的酬勞和優質的合同留了下來,不會輕易受陳總蠱惑。


  這邊輝遠被裴涼按照理想中的樣子修剪整改。


  但輝遠龍頭換人的新聞一出來,還是讓無數網民目瞪口呆了。


  【輝遠陳總下去了?我還以為他會坐到天荒地老。畢竟上次淫.媒門那麽大醜聞,那孫子都撈了出來。】


  【哦豁!朱娘娘的靠山下去了,那些吹她必定還會東山再起的腦殘粉,怕是隻有每年冷宮去祭拜朱娘娘了。】


  【嗬嗬!朱倩有顏值有演技,新上任的老總隻會更重視她的價值。】


  【對啊,還有不要臉和一個大胖兒子呢。】


  【哈哈哈哈,腦殘粉自我感覺良好之前能不能看看新聞?】


  【哈哈哈哈哈哈,別提醒他啊,正笑得樂嗬呢。】


  【XSWL,人家新老總就是裴涼,那個因為電影檔期跟你家陳總和朱娘娘都撕過的裴涼。還看中她的價值哈哈哈。】


  【看中她三億投資撲到馬裏亞納海溝的本事?】


  【還真別說,這個大殺器,裴總完全可以扔到競爭公司啊,誰接誰破產。】


  【不是,你們都不驚訝裴涼成為輝遠新老總嗎?裴涼啊!!前女團小透明啊!!今年才二十幾歲!!去年這個時候被爆出跟崔應的緋聞,還被罵得沒有還手之力的小可憐啊!!前段時間還在跟輝遠互婊呢!!】


  【是世界太快還是我太慢?】


  【那姐們兒確實牛逼,今年國內的票房幾乎被她一個割了大半,就看春節檔有沒有能打的了。】


  【別人的一年:搞崩頂流,退團轉行,電影大爆,榮耀登基。我的一年:摳jio,存款一分沒漲,花唄越欠越多。】


  【同,別人的一年,我的一年。】


  【這姐們兒拿的爽文女主劇本吧?小說裏都不敢這麽寫。】


  【哦對了,她還簽了她的前隊友。】


  【看到了,但隻簽了卓雅。沒有簽初戀和喻文晴。初戀沒簽不意外,但喻文晴――】


  【嘻嘻嘻!看來人淡如菊,仗義心善的喻小姐跟人家關係不像粉絲說的那樣啊。】


  【當初崔應出事後,喻文晴就老暗搓搓的立仗義人設,每次采訪都大義凜然的指責初戀。後來裴氏困難的時候,代言佳悅的產品倒是毫無障礙。粉絲還拿私人交情和工作內容無關來洗地。我就笑了,真你說的那麽姐妹情深,你喻文晴是接不到代言了嗎?非要捅你姐妹一刀?】


  【我也覺得她假得要死,而且特別會摘幹淨自己。當初初戀拿裴涼擋刀,不少人罵她倆同為隊員,不可能不知道的時候,卓雅都是躺平認嘲。就喻文晴,借口一大堆,粉絲拿她專注演戲,人淡如菊,跟團成員私下君子淡如水不過問私生活來洗。】


  【喻文晴演技也還可以吧?每一部都有成長痕跡,原本她確實是團裏最有潛力的成員,可惜裴涼受刺激過後一朝鈕祜祿化,太逆天了。】


  【卓雅小姐姐最好,她真的是個關心成員的隊長,對自己的責任也從不辯解。看裴總飛升後唯一願意帶的人是她,就知道人品高下了。】


  網上因為這一係列的八卦議論紛紛。


  喻文晴看到這些言論風向,心裏就不是滋味了。


  她雖然性子看似平和淡薄,但卻是對事業極具野心的人。她有團裏其他三人都不具備的專注和堅韌,還有為了往上爬無視一切的冷漠。


  當初裴涼被推出去頂鍋,她視而不見。為裴氏的競爭對手代言,她也毫無芥蒂。因為在她看來,裴涼根本就不適合娛樂圈,早早的退出或許對大家都是好事。


  卻沒料到對方退團之後,短短一年就造化至極。


  原本她的所作所為沒有錯,娛樂圈確實像她這樣的人才適合生存。但裴涼如今飛得太高,已經從團裏拖後腿的隊員成為了遙不可及的,掌控娛樂圈牌局的人之一。


  這樣一來,她當初的冷漠專注就顯得尷尬且愚蠢了。


  畢竟卓雅什麽都沒做,都能借著一點昔日的隊友情分攀上大腿。初戀本就與裴涼交惡不提。她喻文晴卻被剩了下來。


  當對方的地位變得遙不可及時,隨便一句話一個眼神,對她來說都是一場颶風。


  她以前精明的取舍,回頭看去反倒成了鼠目寸光。


  喻文晴心裏難受,裴涼如今的地位,她一個甚至無需明言的態度,對於生態鏈下麵無數人來說,都是得注意的鐵律。


  喻文晴明顯感覺到,之前熱情接洽自己的幾個資源,最近冷淡了不少,甚至新的經紀人打電話過去,那邊都是開始拖,或者幹脆言明不適合合作了。


  沒有辦法,喻文晴抓緊手裏的這個劇本。


  這部電影她已經簽約,不過年後才會開拍。原本是籌集不到資金,動工遙遙無期的,但最近卻突然有筆投資找上門。


  喻文晴當初極喜歡這個劇本,心裏有些預感,讓她必拿下不可,所以早早簽了約,甚至那時候拍攝資金還沒有募集成功。


  這也是她第一部出演女主角的電影,據昨晚導演興奮的告訴她。他們試著將劇本遞給謝影帝,本來沒有抱期望,但意外的,對方卻興趣很高。


  喻文晴心裏滿是期待,如果能跟謝影帝合作的話。


  那麽以他的選片眼光還有自己對這部劇的隱約預感,一定可以幫她徹底在電影圈子裏奠定地位。


  那麽現在她的處境也――


  與此同時,謝忱本人也正在輝遠的總裁辦公室內。


  他手裏拿的正是與喻文晴一樣的劇本,搖晃著問道:“你怎麽隨便一淘就是這麽好的劇本?”


  “這可不是隨便淘的。”裴涼給文件簽字道:“這個劇本本來就是為你而生的。”


  這不是假話,謝忱手裏的劇本,便是他遭遇【宇宙聯盟】辱花事件連累,沉寂兩年後,憑此重新翻紅的電影劇本。


  這部電影的導演編劇才是真正的天才,隻不過也是拿自己所有積蓄,砸鍋賣鐵的拍電影。


  苦苦拉不到投資,等兩年後才因緣巧合入了謝忱的眼,得到了投資和一個演技影帝級別的男主演。


  謝忱雖說跌落穀底,倒也是不窮的,畢竟這麽多年攢的家底夠厚,更多的是處境和心理上的負擔。


  最近忙於輝遠內部整合,見這家夥無所事事,便把這部電影的導演編劇翻了出來,好的影片何不讓其早點問世?


  不過對方已經跟喻文晴簽訂了合約是她沒想到的,按理說以喻文晴現在的身價,倒也不必苦等遷就一部連能不能開拍都不一定的電影。


  但簽了也無所謂,跟上個世界的魏映舒不同,這個世界的女主喻文晴,無非就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倒是聰明也善於衡量利弊,業務能力老實說,對方作為女主,也有這方麵一往無前的野心,在裴涼看來是不錯的。


  在商言商,導演簽的合同畢竟優惠,也沒有什麽不好,裴涼沒理由拒絕這次合作。


  反倒是謝忱,聽了裴涼所謂這劇本就是為你而生的話,還以為她專門找人替自己量身打造的。


  心裏又是得意又是不好意思,臉上有些扭捏道:“你,你就這麽想再跟我合作一次啊?”


  “是想跟之前拍電影一樣,天天看到我嗎?”


  說著一副你意圖已經被我看穿了的樣子:“你就這麽不想跟我分開啊。”


  裴涼翻開一份文件,眼睛都沒往他那瞟:“這部電影不是由我來製作。”


  “什麽?那你接下來幹嘛?”謝忱懵了。


  裴涼用下巴點了點眼前的文件山:“剛剛登基,有的是事情呢。”


  “再說我一個人,一年最多能製作多少部電影啊?要想重振花國電影,光靠我一個人肯定沒用,得給更多專注作品的電影人機會。良幣多了,觀眾的胃口被養刁了,自然對劣幣的忍耐度更低。”


  謝忱點點頭,理是這個理,他的理想也是重新看到以前那種,國產電影百花齊放,年年優秀作品無數的時光。


  但心裏就是不得勁,尤其拍電影少說又是幾個月見不著麵。


  以裴涼沉迷工作就六親不認的狗德行,肯定是不怎麽想得起聯絡他的。


  難道要他天天跟那些沒用的男人一樣【在嗎?吃了嗎?睡了嗎?】【早安!午安!晚安!】來這兩組三件套?


  正心裏悶悶,就看到幾個二十出頭,發型穿著都是時下最流行的俊秀小鮮肉走了進來。


  “裴總!”幾人眼裏臉上都帶著笑。


  裴涼也衝他們笑了笑:“來了?坐!想喝什麽,讓助理給你們倒。”


  幾人在一旁的會客沙發上坐下,坐姿並不端正,肆意又自由,加上他們的顏值和蓬勃朝氣,並不會顯得沒有修養,反而看著賞心悅目。


  謝忱眉頭就皺緊了,這幾個玩意兒啥意思?

  一個個坐沒坐相,跟待選嬪妃似的。


  看似隨意而已,別當他看不出來。可都是可勁展示自己優點。


  比如有個頭發挑染冰藍色的家夥,一雙腿長,還穿著彰顯優點的短靴,那二郎腿翹著,橫在裴涼的視線正前方。


  恨不得用手把她眼睛抓到自己腿上了,渾身散發著‘姐姐,快看弟弟大長腿’的騷勁。


  還有個鉛筆灰發色,氣質有些妖孽病嬌的中二傻逼,一進來眼神就沒從裴涼臉上錯開過,眼裏不停的放勾子,毫不掩飾挑逗之意。


  那個長得白白嫩嫩走奶狗戲的白癡更不要臉,開口就道:“我們一會兒還要練舞,不好喝飲料,我們的身體可是涼總的資產。為了維持身材,給涼總創收,我們可是很努力的。”


  裴涼對一屋子的美少年當然和顏悅色了。


  聞言便道:“知道你們最乖啦,不過偶爾放鬆一下也是可以的。”


  “上次你們提的事,公司已經弄清楚前因後果了,很抱歉你們的勞動成果被他人占據,還遭受不公正的待遇。”


  “不不,這不是涼總的責任。”幾人忙道:“涼總上任以來提升了我們的合同待遇,也對我們的反饋積極調查,您不需要為之前公司的不公道歉的。”


  裴涼笑了笑:“當然也感謝你們選擇相信我。”


  “你們的作品我已經通過法律途徑拿回來了,昨天試聽了一下,發現很不錯,你們有興趣出張專輯嗎?”


  幾人本就是抱著音樂夢想進娛樂圈的,但先前公司卻將他們打造成性.符號,一味包裝外表人設,參加選秀綜藝或者出演偶像劇圈粉,真正的音樂作品確實寥寥。


  如今聽到夢想成真,幾個人興奮得差點跳起來。


  其中那個腿長的帥哥趁機跑到裴涼辦公桌麵前,雙手撐著桌子,眼睛亮晶晶的問道:“真的嗎涼總?我們真的可以出專輯?整張專輯?”


  如今花語樂壇沒落,這對於歌手來說是多難以想象的好事?


  對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短袖,外麵套了件馬甲。


  這個撐在辦公桌上的動作,在裴涼的視角,就徹底顯出了他的臂肌緊繃時的美妙線條,還有那種仿佛將人擁抱的錯位感。


  再加上對方一個帥哥滿臉喜悅,眼睛亮晶晶的,把你當神一樣看著你,估計是個女人都遭不住。


  裴涼心裏吹了聲口哨,混娛樂圈也就這好處了。


  其他幾人見冰藍頭發的帥哥率先一步,紛紛心裏翻白眼。


  呸!倒是快。


  自從之前鼓起勇氣找涼總伸冤,被她的美貌氣質,公正關懷,擔當操守所折服。


  幾個大男孩夜裏在宿舍討論最多的就是涼總了。


  得出的一致結論是涼總太好,我等不配。結果全是說給別人聽的,到見麵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會騷。


  幾人正憤憤,就聽到旁邊傳來水潑的聲音。


  眾人看過去,是一開始打過招呼就忽略過去的謝影帝。


  隻見對方手裏拿著個空了的水杯,整個人上半身卻**的。


  這會兒沒有任何人撞到他,而且不小心打翻也不可能從頭淋下,明顯是自己幹的。


  關鍵是謝影帝這是幹嘛?優秀的電影演員行為都無法讓人理解嗎?

  但很快他們發現,不是無法理解,是他們太嫩了。


  隻見謝忱對自己淋自己這種傻逼事毫無羞恥,漫不經心的將杯子放回茶幾上,動作從容自然得好像人沒事潑潑自己是正常行為一樣。


  接著他伸出自己骨節分明,修長幹淨的手,插入額前的濕發裏,緩緩的往後一捋。


  那雙深邃的眼睛便透出體軟窒息的誘惑,本就完美俊秀的五官因為被水流淌過,顯出了幾分難言的色.氣。


  水流又淌過脖子,鎖骨,像隻無形的炫耀的手,在引導他們的視線一般。


  被水打濕的上衣,將他胸膛腹部的肌肉輪廓全部顯現出來。


  饒是電影裏已經有過他全.裸的表演,但此時若隱若現的張揚,依舊讓人目眩神迷。


  他視線落在裴涼和撐在她桌麵上的藍發少年身上,聲音低沉性感:“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打斷了你們說話。”


  接著又看向藍發少年:“你接著說。”


  “啊,就,就謝謝涼總。”藍發少年訕訕的收回心機手,頗有些自慚形穢。


  原本他們對自己的長相身材還挺有信心的,並不覺得自己比任何人差。


  但這會兒,媽的顯得他們的氣質和體魄都有些淡薄啊,果然還沒完全長開嗎?

  經謝忱這一出,幾人也沒那信心賣弄了,聽了幾句交代便灰溜溜的離開。


  謝忱這時候才意識到,狀況遠比他想的要麻煩。


  裴涼這哪裏是個公司?簡直就是個妖精窩。雖然但凡她有點眼光,都會知道這些沒法和自己相比,但頂不住誘惑多啊。


  可這會兒兩人的關係又沒挑明,謝忱覺得是不是自己姿態放得有點高了?以至於她有些擔心會被拒絕,所以不敢輕易挑破。


  所以要不要稍微再暗示她一下?

  這家夥也是,平時那麽精明大膽,怎麽這會兒就小心翼翼呢?可急死他了。


  正要說話,就聽裴涼道:“你沒事潑自己幹嘛?也不小了還拿身體開玩笑。”


  “裏麵的休息室有吹風機,快去吹幹吧。你的身體可是我最鍾愛的寶貝,別粗魯的對待它。”


  謝忱嘭的一下,臉就脹紅了。


  剛剛還在想裴涼是不是太膽小,對方就來這麽大直球調戲。


  他眼神躲閃,心裏雀躍,嘴上還得端著架子道:“你有病吧?我的身體怎麽就關你的事了?”


  說完就心裏發酥的躲進了休息室裏。


  辦公司和休息室因為以前是陳總在用的,裴涼嫌棄,所以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總裁辦公室牆皮地皮天花板全刮一遍,重新裝修了的。


  休息室相當於她在公司的臥室,有時候時間太緊不方便,就直接睡在這裏了。


  謝忱找吹風機的時候,看到洗手台上裴涼的一些慣用的日用品,還有一支剛剛用沒多久的電動牙刷,放在杯子裏麵。


  吹著頭發衣服的他突然暗搓搓的想到,一支牙刷好像太單調了,放兩支才正正好。


  比如他家裏那支和這同牌子,深藍色的,就跟杯子子裏這把很配。


  但等謝忱整理好從休息室出來,卻看到裴涼在接電話,臉色卻不是很好看。


  掛掉電話便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上:“我出去一趟,電影的事我讓導演直接聯係你吧。”


  謝忱皺眉:“怎麽了?”


  “是高浚,他出事了。”


  嚴格來說不是他出事,而是他爸媽出事。


  自從在劇組裏被敲打後,兩人至少在裴涼麵前倒是安分了不少。


  之後陳總他們接連倒黴,跟他爸媽開價的戀.童.癖被送進監獄,整個圈子這段時間都收斂不少,他爹媽自然也暫時隻能按下走捷徑的念頭。


  宣傳時期過後,裴涼就沒怎麽見到高浚。隻不過在她入主輝遠之後,新簽的第一批藝人裏,其中就有高浚。


  高浚當時剛剛滿了16歲,可以在監護人的認可下自主簽合同。


  裴涼雖然敲打過他們,但輝遠畢竟是大公司,給的條件也優厚,高浚父母沒有理由阻攔。


  之後裴涼因為忙就把高浚交給了一個靠譜的經紀人,沒有急著安排工作,而是讓他先學習文化知識和係統的表演。


  最近過問藝人們的情況,得到的反饋,高浚的表現都是最優秀的。據各科的老師說這孩子是個天才,無論從哪方麵,對他的未來也很看好。


  因為公司管理嚴格,裴涼考慮到高浚父母那種貨色,刻意安排了他住公司宿舍,高浚父母輕易接觸不到,避免他年幼對父母的孺慕信任而遭遇麻煩。


  結果剛剛對方撥通了她的私人號碼,說是他住公司集訓這段時間,他母親出軌,父親連日賭博,數月時間甚至把家裏的房子都輸出去了。


  二人今天為了錢和出軌的事大打出手,他父親將他母親殺了。


  現在他已經回到家,父親已經被控製,裏裏外外都是警察。


  要其他小事,裴涼直接讓助手過去處理也就罷了。


  但如今高浚家破人亡,唯一想到求助的人是她,裴涼再忙也得去一趟。


  聽到這事謝忱不怎麽放心裴涼一個人去那麽血腥的現場,便堅持一同前往。


  高浚從小為家裏賺錢,他家的房子地段倒也不錯。


  但此時樓下停了好幾輛警車,裴涼到的時候,屍體正好被搬運出來。


  周圍看熱鬧的住戶不少。


  高浚坐在警車旁邊,有熱心的警察給了他一張毯子,裹著小臉蒼白神色茫然的他,顯得可憐極了。


  裴涼走過去,輕聲的喚了他一下:“高浚?”


  高浚小動物受驚一樣,猛地抬起頭,眼睛裏還帶著無助的霧氣。


  怔怔的看了裴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樣,一把撲過來抱住她。


  哽咽道:“涼姐姐,我沒有家了。”


  裴涼要說也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但高浚給他的感覺,雖然成天陽光開朗,卻總籠罩著一股化不開的悲傷。


  甚至在他說笑打諢,看似無憂無慮,天晴氣好的時候,裴涼偶爾會覺得,對方或許根本就不在乎。


  因為某種意義上來說裴涼也是這樣,所以她能感覺到。


  哪怕這個世界突然末日,高浚臉上的笑容也不會因此驚慌失措,因為她讓她感覺到了,對方對生命的無所謂。


  這種相似的心境便讓裴涼對高浚比別人多了幾分耐心,關注,甚至理解。


  雖然不知道這小孩兒為什麽會如此。


  對方又有那樣一對爸媽,知道他至親之人便是時刻存在的危險,難免想到他時就會有一絲擔憂。


  所以在聽到高浚猶如被拋棄的泣血幼獸一樣,裴涼到底心軟了。


  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道:“沒事,以後你就是我弟弟了。”


  高浚抬頭,臉上的淚珠欲掉不掉,然後鼻頭紅紅的流著淚,咬著嘴唇,抓住浮木一般點頭――


  “嗯!”


  說著又重新抱住裴涼,裴涼看不見的地方,眼裏迸發出一股快意的喜悅。


  兩輩子都是父母利用他牟利,這是他第一次利用父母換取自己所需。


  他很滿意!


  但站在裴涼身後的謝忱眉頭卻皺了皺,雖然在人家家破人亡的時候這麽說不好。


  可他就是有股直覺――


  這小子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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