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生死相依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
晨光的聲音,冷漠如斯,不帶一絲情感。
從前的他,待人便是疏離冷淡的,如今,更是仿佛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我是沒空關心你的破事。”楚小昱氣極:“但你帶著我妹妹,這個事我必須擔心,你休想把她帶走。”
當楚小昱再度撲上前去之際,玉無痕揮手間,已將防護結下,楚小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楚小沫被晨光帶著,慢慢消失於這個憑空出現的巨大黑洞之內。
“小沫沫!”
楚小昱怒了,待到他終於掙開結界,奔上前去之際,黑洞已然消失,連帶著楚小沫一塊兒消失不見了。
握緊著拳頭,楚小昱心口這一團無名之火無處宣泄,隻聽見“砰砰,砰砰砰砰砰!”
數十聲沉悶的響聲過後,離他不遠的地麵,開了數十道口子,皆是因他方才出招所致。
他居然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就這樣被人給帶走了。
“小少爺,別著急,等殿下回來我們會有辦法的。”
阿九見到楚小昱露出這樣的狀態,知道這個孝子的心理,負荷著的負能量,已經到了極點,假如不宣泄出來,不知道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急忙上前輕聲勸道。
在阿九的認知裏,這個世界上,沒有殿下辦不到的事情。
自然,這個人敢擄走殿下的女兒,就要做好準備。
“嗯。”
楚小昱良久,才發出一聲輕哼,顯示出自己的無可奈何。
“小少爺,您已經很強了,隻是對手太厲害罷了。”
阿九知道,沒有能將楚小沫給救下來,楚小昱的心裏,定是不好受極了。
傲天大陸之上,從未出現過如此厲害的人物,阿九心裏也在想著,這究竟會是何方神聖?居然看上去,比起他的殿下來,絲毫也不弱?
而與此同時的,獨孤絕正低眉沉思,他的對麵,立著風華絕代的洛晶。
“我記得,你與楚姑娘去紫晶國來找我的時候,你當時便說過,算欠我一個人情,現在是你還的時候了。”
洛晶的聲音,不經不緩的開口:
“我現在既是宇文澈的妻子,自然事事都替他去著想,他想要的,是宏圖偉業,我便助他一臂之力。”
說完此話,洛晶的眉眼裏,皆是一派從容。
如今,她終於可以如此坦然的麵對獨孤絕了。
看向依然猶如立在雲端之巔的仙人那般聖潔美好,而洛晶的心裏,終於少了往日的那番悸動,變得平靜不已。
聽到她又一再強調自己的立場,獨孤絕露出一絲苦笑。
洛晶來求他之前,他已經想到了,會是這麽個事情。
宇文澈年紀輕輕便坐上皇帝之位,野心自然是有的,而南詔皇宮裏此刻這躊亂,自然也是他在背後興風作浪的成果……
那個男人……
獨孤絕的眉眼裏,露出一線遲疑。
“獨孤公子,隻此一次,今後絕對不會再麻煩你。”
洛晶輕咬下唇,低聲說道:
“亂世出英雄,眼下的形勢,自然是越亂越好。”
“宇文澈的態度也是同意你來找我麽?”獨孤絕突然出聲問道。
“他不知道。,”洛晶急忙搖頭:“此事,不可以讓皇上知道,以皇上這個人的心性脾氣,他是不會允許我來找你幫忙的。”
那麽自負的一個男人,怎麽會接受獨孤絕的幫助呢?
且不說,獨孤絕最終得到了楚雲落的心。
光這一點,便足以讓宇文澈有一萬個理由,不與獨孤絕為伍。
所以,洛晶是瞞著宇文澈出來的。
“既然知道你這樣做,他會生氣,為何還要來?”
獨孤絕更是不太理解了。
“你這是因為不了解我。”洛晶苦笑著搖頭:“愛一個人,是願意為了他去做任何事情的,且我看得通透,眼下,與你聯手,無疑是最迅速可以了結此場戰爭的方法,你應該清楚,戰事,越拖下去,對百姓來說,就要過多的去承受戰爭所帶來的痛苦。皇上心懷天下,也不願意麵對這樣的局麵,所以他自己一個人在苦撐,我身為他的妻子,自然要替他分擔,眼下,有這麽好的一個方法可以去解決,隻是需要你的協助,為什麽不能來找你,以免去眼下皇上身處險境之危呢?”
她的語調,低柔婉轉,又透著一絲堅決。
此次來找獨孤絕,是抱著堅定的信念來的。
而她也相信,獨孤絕會重這個承諾。
獨孤絕的為難之處在於,從男人的角度來說,他絕對是不想插手去管這三個國家之間的任何事情的,特別是這三個相關聯之人,都對他的楚雲落虎視眈眈,心存念想。
而他也確實答應過洛晶,有朝一日,會還她一個人情,
現在洛晶便帶著這個來了。
讓他去實現當年的承諾。
“我相信,獨孤公子一定是個重承諾,守諾言之人。我的這點要求,你會答應的吧?”
洛晶麵帶著笑意,再度問道。
這一步棋,一定要先走。
獨孤絕現在人在南詔,寧泓烈隻怕也會想到這一點,變著法的都會想著,要從獨孤絕的身上來找突破口,所以,不論宇文澈如何堅定的不會跟獨孤絕合作,洛晶也一定會來這一趟。
即使最終獨孤絕不願意,但至少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不會介入三國當中的任何一方。
現在看獨孤絕,應該就是這種態度。
洛晶心裏有了底。
“倘若我不答應呢?”
獨孤絕看著她,語氣凝重的問道。
“即使你不答應,我也無可奈何。”洛晶苦笑:“畢竟,當初你是說,會還我人情,但你也並未提及,何時還這個人情,我現在來找,其實不是我要求你來還人情,而是請求你,看在那次的份上,幫我這個忙,我將沒齒難忘。”
說完這些,洛晶彎腰,對獨孤絕深深的行了一禮。
她身為紫晶國前任國主,自有她的驕傲。
不可能輕易對人低頭。
而現在,麵對獨孤絕,她放下自己所有的資態,隻為能換來眼前之人的一個點頭示意。
這個她一直傾慕了很長歲月的男子。
最終,獨孤絕無可奈何,輕輕點頭。
洛晶的眼裏,終於染上了一絲欣喜,這下好了,她與宇文澈在南詔皇宮裏不需要待太長時間了,而不久之後的將來,整個傲天大陸之上,不會再有所謂南詔,所謂北煌,那些,都將成為宇天國的一份子。
想到宇文澈與她提及這些時的那種神彩飛揚,眉宇之間流露出來的自信滿滿,洛晶便覺得,心中一片蕩漾,她最終選擇的這個男子,確實是最合適她的選擇。
“大恩不言謝。”洛晶垂眸,無法掩飾此刻內心的激動,“不僅僅是我,我相信,傲天大陸之上那些尋常的百姓們,也都將對你心存感激。”
這片大陸,即使宇文澈不心存這個心思,其它人也會動這個念頭而上。
人的貪戀,本就是永無止盡的。
而洛晶相信,由宇文澈來最終統領這方大陸,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他有勇,也有謀,最重要的,他並不是一個殘忍的暴君。
“我沒那麽偉大,所有這一切,隻是為了還你當日的人情。”
獨孤絕搖頭:
“你不用將我拉近你們皇族之中,這次過後,我們之間,便再無牽聯了。”
說完他的立場,獨孤絕轉身,消失於洛晶的眼前。
這樣,也許對他而言,是最好的吧。
洛晶扯出一抹淺笑,假如眼前這個男人,有著如同宇文澈一樣的野心,那麽,時局又將會不一樣吧?
她確實也想象不出來,這個傲天大陸之上,還有誰,能像獨孤絕一樣,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假如他也想當皇帝,早就稱帝了,不可能安安份份的隻做他的暗皇。
回到南詔皇宮之際,仍在裝病的宇文澈此刻已經坐了起來,正盯著軒窗出神。
見到洛晶回來,隻淡淡的問道:“去哪裏了?”
“出去打探一點情況。”
洛晶一臉鎮定的回答。
她知道,宇文澈一定也會懷疑,她去這麽長時間未歸,是不是見獨孤絕去了。
“真的?”
宇文澈走近她,細細的看著她的眉眼:
“皇後,你不會對我說謊吧?”
洛晶心下一顫,不明白宇文澈為何會有這般洞悉人的本事,這樣看著,似乎能一眼將自己給望穿。
垂下眼簾,洛晶咬唇不語。
這個表情,已經告訴了宇文澈一切。
“你去找他了?”
宇文澈慢斯條理的問道。
“獨孤絕。”
怕洛晶不知道似的,還特意加上了獨孤絕的名字。
她不會不知道,這個名字,對於宇文澈來說,就等於是心尖之上的一根刺,提及一次,他便要痛上一次。
“是的。”
自知也跑不了了,洛晶幹脆點頭承認。
“為什麽要找他?你應該知道,朕說過,朕不想跟他合作,更不想求他。”
宇文澈一臉平靜,重新坐回床沿,語氣平緩。
洛晶動了動嘴唇,終是說道:“我希望你贏得這場戰役,而最快速的方法,便是與他合作,讓他成為我們的盟友。”
“盟友?”宇文澈挑了挑眉,“他會是我們的盟友嗎?”
洛晶搖頭:“他的本意,不會加入到任何一方爭鬥中來。”
宇文澈點頭,獨孤絕那個怪人,不加入進來,更好。
他正好跟獨孤絕那個人是相看兩生厭的。
“這麽說你碰壁了?無妨。”
宇文澈此刻,心情還頗為愉悅。
“沒有碰壁,他答應了臣妾的要求,說是還臣妾一個人情,這之後,再不會牽扯進來。”
洛晶抬眸,認真的看著宇文澈。
我的皇上,我想走進你的心裏,我想讓你知道,你對我而言,有多重要,為了你,我願意去做任何事情,隻是,你何時才可以真正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宇文澈眸子微沉:“知道朕不樂意與他合作,你還去找他,真是朕的好皇後。”
屋子裏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待到洛晶抬眸之際,宇文澈已經躺了下去,閉著雙眼。
看他麵容很是平靜。
但,他方才所說的話,洛晶明白,他這是真的動怒了。
“皇上,您不要生氣,”
她起身,坐至床側,靜靜的看著這張完美無瑕的臉龐:
“臣妾所做這一切,都是因為太在乎你,不想你受到傷害,害怕你有任何閃失,才會自作主張去找的獨孤公子,臣妾知道,您不愛與他來往,臣妾也知道,這一切,是因為你心尖之上的那個人,我不期望我能取代那個位置,隻希望,你可以空出一點地方,讓我進來。”
不管此刻的宇文澈是真的睡著了,還是隻是在閉目養神,洛晶如此輕柔的一番細語,說出來,總是能讓自己心裏好受些的。
她既已看明白,無法取代楚雲落的位置。
便也死了這個心,要去與楚雲落爭什麽。
假如楚雲落在宇文澈的身邊,爭一爭還好。
人都不屬於宇文澈,她已嫁為他人婦,麵對這樣一個強勢進駐在宇文澈腦海裏的女人,她拿什麽去爭呢?
想到了這一層,洛晶也就釋然了。
所以,此刻吐出的,全是她的真心話。
她真的願意為了宇文澈,去做很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比如對人低頭。
她說完這些,宇文澈仍是沒有反應,隻是長長的睫毛,幾不可聞的輕顫了幾下。
洛晶見他始終不給予回應,起身,退了出去。
太子宮內,寧泓烈正愁眉不展。
夢珂正緊緊貼著他:“太子哥哥,有我父王在,你根本不需要擔心眼下的形勢,父王都會替你擺平的。”
寧泓烈歎了口氣,仍然不語。
這種時候,他隻希望,夢珂那天要是沒有被找到就好了。
讓她一直被關在獨孤絕特製的時空裏……
隻是,她若不出來,那麽封正天也不會幫他。
這是一種因果循環。
“太子哥哥,你怎麽不理我啊?現在因為洛國皇子死了,弄得皇宮大亂,我們的婚事都不得不被迫推後了,是不是要開戰了啊?”
夢珂見寧泓烈仍在走神,不由得又貼近了些。
“夢珂,你要不先回戰王府?”
寧泓烈伸出手,輕輕的搭上了她的肩膀:
“現在皇宮不安全,我擔心你的安危,覺得你還是回戰王府比較好。”
他的神情,看上去比較溫和,此刻,正帶著一絲柔情,緩緩的看向了夢珂。
“太子哥哥,你會保護我的,跟在你身邊,我什麽也不怕。”
夢珂嬌柔的低下了頭,並順勢小鳥依人的偎進了寧泓烈的懷裏,
“雖然我們還未正式大婚,但在我的心裏,我早就是你的妻子了。”
寧泓烈滿頭黑線:“夢珂,現在情況特殊,我們南詔,正處於危難當中,這些兒女私情,可否容後再議?”
“危難當中?有皇上與父王啊,他們二人在,你還怕那北煌國能怎麽樣?現在那個宇天皇帝正病歪歪的在宮裏養著,依我之見,該早點差人將其送走。”
夢珂一道出她的想法,寧泓烈越發無奈的長歎。
為什麽,他這一生就要跟個這麽蠢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父皇?
父皇若是知道,他最疼愛的十三殿下,現在已經隻剩下了一堆白骨,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而當父皇知道,這一切都是出自於他之手時,不知道會不會恨得立刻衝過來要殺了自己?
“夢珂,北煌國現在虎視眈眈,就在邊境駐守,而這宇天國皇帝,他這一病,可真是病的時候,依本太子之見,最應該擔心的,反倒不是北煌國,因為開戰已是箭在弦上的事情,而這宇天國才是真正的可怕,誰知道他會什麽時候想起來撲上來咬一口再走?”
寧泓烈喃喃的說著,他真正的對手,將會是宇文澈啊。
隻是,這個宇文澈,現在有北煌國在外盯著,他不能動。
一動,而牽全身。
這種後果,不是他所能承擔得住的。
“你在說什麽,我反正聽不太懂,你放心,有父王在,一切都不用怕。父王早上跟我說的,他會幫太子哥哥找來一個極其可怕的幫手。有這個幫手在,傲天大陸之上的一切,都不用放在眼裏,你就等著吞並二國吧。”
夢珂揚了揚眉,一臉的無所謂,父王的話,她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
父王身為戰王,他都這樣說了,那麽一定是有了十分的把握才會這樣說的。
“師傅當真這樣說的?”
寧泓烈倒是頗顯意外,就是不知道這封正天,會請來什麽樣的幫手?
難道是獨孤絕嗎?
看這語氣,倒是不太像。
獨孤絕可以俯視這傲天大陸,隻是,封正天卻是不能將其請來的。
請動獨孤絕,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老夫當然是這樣說的,否則又怎麽會如此放心的將珂兒放在這皇宮裏呢?”
封正天的聲音,突然自門外響起,緊接著,不待寧泓烈去開門,房門被一股無形之力道,全力衝開來,封正天緩步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黑袍加身的高大身形,過長的風帽將其麵容一大半給遮住,隻露出光潔的下巴來。
寧泓烈立刻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氣場。
這個人,來頭必定不小。
“玉公子,請。”
封正天客客氣氣的伸手,讓那個黑色身影先行。
如此待遇,自然使得寧泓烈深知,此人能得封正天如此待遇,當真不是一般人了。
“晨光師兄,這是哪裏?”
楚小沫的聲音,帶著一絲小小的慌亂,她現在所處的地方,與她所熟悉的環境,實在是有著極大的不同。
漫天飄灑著雪花,正紛紛揚揚的往下落。
她所走過的地麵,似乎都凝結成冰一般,處處透著刺骨的寒冷。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現在不是夏末秋初麽?
怎麽可能會下雪?
但此刻這種冰冷的感覺,卻又是如此真實。
“晨光師兄,你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
見晨光隻是慢慢走著,根本對於她的回答不給予回應,楚小沫繼續追問道。
“晨光師兄,你是不是被那個奇怪的大叔給協迫了,所以你才會做這種事情的?”楚小沫突然提起腳步,一轉身站到了晨光的跟前,認認真的看著他的臉龐,直盯住他的眼。
晨光黑衣黑褲,任由雪花灑落在他的肩頭,這張俊美如玉的小臉蛋,始終帶著冷漠二字。
聽到楚小沫的話,晨光看她一眼,仍然沉默,繼續往前。
楚小沫想了想,扭頭就跑。
既然現在的晨光師兄已經變了,那麽她就要自己想辦法離開這兒。
那個奇怪的大叔不在這兒,趁著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了……
“這是奇幻大陸,我們要去的地方,是邪仙門,你除了跟著我,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去,奇幻大陸之上,人人都是魔法師,另外一部分則是修仙者,你這樣的水準,一個人單獨跑出去,分分鍾就會被人給打死。”
晨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楚小沫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奇幻大陸?
這裏的魔法師們修煉的,皆為聖魔法。
這個她是知道的。
隻是,為什麽晨光要帶她到奇幻大陸來?且還有什麽邪仙門,這個一聽就不是什麽好地方,她才不要在這裏待著。
想了想,楚小沫不再理會晨光,徑直往前,此刻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她要離開這兒。
晨光身形一移,轉瞬之間,已經站到了她的跟前:“你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嗎?”
“聽清楚了。”
楚小沫點頭:
“但我不喜歡這兒,我要回家。”
“今後我在哪,你就在哪。”晨光淡淡的說著,手掌輕撫上了她粉嫩的小臉,他的指尖,冰涼的寒意,讓楚小沫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你不是我所認識的晨光師兄了,他雖然也和你一樣冷,但不會強迫我去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
楚小沫搖了搖頭:
“我要回家。”
聽到她的話,晨光的眼裏,似乎掠過一絲動容,隻是很快,又恢複如常:“你想回家?我再說一次,以後,有我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