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沒逼你救我
“嗯，你這個老頭問得有點多了。”
楚小昱覺得，這個老者在套話，很自然的警覺起來，掃一眼這個仙風道骨般的老爺爺，不打算再搭理他了。
語畢，非常有個性的拉過楚小沫，不讓她再與這個老頭有什麽接觸。
楚小沫水漾的眸子裏，此刻顯示出來的清澈如水，正柔柔的灑在這位老者的麵容之上。
“我看這個老爺爺也不像個壞人。”
她緩聲開口道，和善的眼神，一直盯著這位老者。
老者見到她這樣開口，立刻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忻娘，你心眼兒可真好啊。”
“哥哥，他既然也想去山頂，那我們就帶上他一起吧，你看天越來越黑了哦，這位老爺爺假如沒有人陪，萬一掉下去怎麽辦？”
楚小沫側了側身子，此刻已是半山腰，路也變得越來越難走，再往前一點，一次隻可以通過一人通行。
此山路，是繞著整個九仙山，成環形，一圈圈往上的。
“他能到這半山腰來，就不會掉下去摔成粉末。”
楚小昱皺著眉頭，很不客氣的說道：
“老頭，你裝著可憐騙得到我妹妹，可騙不到我，我妹這人善良得有點過份，可我不會，你到底什麽居心？”
老者一聽，立刻搖頭：“小娃娃，牙尖嘴利的，老頭子能有什麽居心？不就是想上山頂去看星星，兩個小娃娃長得一模一樣，怎麽心性如此南轅北轍？”
語畢，老者裝模作樣的站起來，在楚小昱身前轉了一圈：“小娃娃，你可以看看，我一沒有攻擊性強的武器，孑然一身，絕對不會有要加害兩個小娃娃之心，隻是真的看著天色晚了，想與你們一道結伴同去山頂，你意下如何？”
楚小昱眉頭仍然深鎖：“用我娘親的話說，你這分明就是不安好心的搭訕。”
楚小沫伸手，扯了扯楚小昱的衣袖：“哥哥，娘親也說過，廣結天下朋友，為何哥哥一定要認為，這個老爺爺是別有居心之人呢？”
總之，她的意思就是同意了這位老爺爺的請求。
“小沫沫，你又要違背我的意思啊？”
楚小昱簡直無語了，雙生子不是都有心靈感應麽？
可他跟小沫沫之間，往往在遇到最重要的事情關頭，就會完全相反的往兩個方向走。
“哥哥，大不了你先走，我陪著老爺爺在你後麵跟著，這總行了吧？”
楚小沫直覺哥哥對這位老爺爺有很大的意見。
不過，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位老爺爺根本不具備什麽危險性，所以不需要像哥哥這麽防備著。
其實哥哥這樣也有一個好處的，就是防患於未然，不過在此刻看來，哥哥的這個擔心有點過度了。
沉思片刻，楚小沫覺得，她自己的直覺是可信的。
楚小昱搖頭：“你會後悔的，不聽哥哥言，吃虧在眼前。”
爾後，他開始往前走，不再帶一絲留戀的看著楚小沫。
以顯示他此刻的怒氣，以及，哥哥的威嚴被妹妹給整沒了的那種沮喪。
楚小沫看著老者，細聲細氣的說道：“老爺爺，你也不要怨我哥哥，他是以為您是個壞人呢。”
“忻娘，萬一我真是個壞人怎麽辦？”
老者目光烔烔，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大了。
“即使您是壞人，我也不怕，您傷不著我的。”
楚小沫站穩身形，慢慢的開口：
“我隻是怕萬一您是真的需要幫助，而我若與哥哥一樣的心思，將您扔在這兒不管不顧了，有些過意不去。”
語畢，她粉嫩的小臉上，露出一絲天真無邪的笑意。
老者滿意的點頭：“孩子，沒有錯，在幫助別人的同時，也要懂得最大程度的保護好自己。”
爾後，這一老一幼兩個身影，也開始了緩緩上山的路途。
“老爺爺，要不要我走慢一點，等等你？”
楚小沫走至隻能單人通過的山路時，停下來，朝後看了看。
“沒事，忻娘，你隻管往前走，多快老頭子也跟得上。”
老者的聲音，自她身後，朗聲傳來。
楚小沫一聽，心下有些奇怪，這位老爺爺中氣十足，完完全全都不像一個會累在半山腰的老年人呢。
但是目前為止，也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不是有其它目的。
於是，楚小沫足尖一點，加快了速度。
隨著山路的越發狹窄，楚小沫不敢再大意往後看了。
前方也傳來楚小昱的聲音：“小沫沫，你悠著點，這路可是一點也不好走，稍不留意就會滑下去呢。要是你摔下去變成肉泥了，我可是會被爹爹和娘親打死的。”
“我知道啦g哥，我就在你身後不遠跟著呢。”
楚小沫甜甜的回答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輕快。
老者麵容平緩，不緊不慢的跟在二人身後。
看著這二人的交談，眉宇間的笑容，越發的擴大。
腳下的石子，不小心被楚小沫給踢到，石子頓時滾落到了山腳之下，楚小沫側身一看，好家夥，這會兒已經直接看不到山腳之下了，四處都有些灰蒙蒙的，抬頭看天際，已經隱隱有些星子正在慢慢探出頭來，一閃一閃的開始照亮著這條山路。
不知道，這正在為她照明的，會是屬於晨光師兄的那一顆嗎？
這樣分神，小小的身子頓時一歪。
隨著楚小沫一聲淒慘的叫聲，身後的老者以極快的速度，穩穩上前，輕鬆的將她的小身子至下落的地方給攬起來，再穩穩的落回山路之上，將她放到自己身前讓她站穩：“忻娘，想什麽心事呢？現在集中精力往上走，可不能分神啊。”
被嚇出一身冷汗的楚小沫這會兒才開始回過神來：“謝謝你，老爺爺，假如不是你，我估計真摔下去了。”
方才斜跨著的包包裏，小龍估計是準備我現身出來的。
她都聽到了小龍的驚呼聲了。
所以，她應該是摔不成肉泥的。
前方楚小昱的聲音又飄了過來：“小沫沫？你方才差點掉下去了？”
“哥哥，沒事了！老爺爺救了我呢。”
楚小沫揚聲答道，
“咱們加快速度吧，馬上就能到山頂了呢。”
聽她語氣裏，有著說不盡的輕快，楚小昱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
不出片刻，又聽到了楚小昱的聲音：“哇！小沫沫你快點上來，這裏可以看到好多好多數不清的星星啊，山頂之上的空氣真是好啊。”
楚小沫與老者不多時也終於抵達山頂，果然，山頂上仰望著天空，繁星點點，一顆一顆，像是會說話的眼睛一般，正衝人直眨巴著眼睛呢。
“小沫沫，你看，最亮的那顆，說不定就是晨光師兄了。”
楚小昱走了過來，拉過楚小沫，伸手，指向了天空。
聽到這二人提及晨光二字，老者愣了一下。
“嗯，爹爹也說，晨光身份尊貴，變成星星，肯定也是最亮的那一顆。”楚小沫認同的點頭。
“老頭，方才你救了我妹妹，謝謝你了。”
楚小昱見楚小沫正全身心的投入著看天上的星星去了，這才走到老者身邊，仍然不太客氣的看著他。
“不用客氣，即使是你不小心要摔下去了，老頭子也一樣會救的。”
老者並不因為楚小昱的不客氣，而感到憤怒，仍是笑意吟吟的看著他。
“笑麵虎。”
楚小昱側過臉去，又替老者安了個外號。
“你沒事別這麽對著我笑，不要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他童真的話語，再配上他此刻這張粉嫩的小臉蛋上流露出來的嚴肅認真，讓老者不由得撫著胡子，笑得越發開懷：“幸夥，你說話還真是半點也不留人情麵啊。”
“是你先圖謀不軌，我才對你不客氣的，你如此湊巧的出現在這九仙山上，又裝可憐騙我妹妹，我可不是我妹妹，我不會被你騙，你救了我妹妹，我替她對你道謝，但仍然不代表我就會對你客氣，若是發現你的陰謀，我一樣有辦法對付你的。”
楚小昱說得振振有詞，言語之中的犀利，以及此刻他目露凶光的小臉，看在老者的眼裏，隻覺得這個小男娃真的好生厲害，但，非常對他的胃口，這可比那個救回來的冷冰冰的小子好玩多了，那臭小子是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一個屁來，他無法想象，那樣的年紀，幾個時辰就是冷冷的坐著，或是躺著，當眼前的人是透明，這般冷漠的孝子，當真是少見。
而眼前這個，話好像多了點……
但，比較可愛，比較符合他老頭子的喜好，即使，這個小子說話如此的不客氣。
“好吧，你們看星星，老頭子坐這兒歇會。”
老者擺手，根本不與楚小昱計較。
楚小昱走至楚小沫的身邊，與她一道，抬頭看天。
“哥哥，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爹爹和娘親假如知道，我們對阿九哥哥做了什麽，然後再偷跑出來，還不知道會怎麽找我們呢。”
良久，楚小沫拉了拉楚小昱的衣角，輕輕的說道、。
“那你現在心情好些了吧？”
楚小昱歎了口氣，
“其實我也認為，晨光師兄小小年紀就這麽快當上了星星，真是挺可憐的。”
兄妹倆的對話，實在讓坐在一邊的老者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老頭，你笑什麽？”
楚小昱清晰的聽見了，於是立刻上前質問。
他就覺得這個老頭子有古怪，這會兒他居然嘲笑他們思念晨光師兄的心境。
“你們倆當真確定，你們說的那個叫晨光的小子，真當星星去了？”
老者撫了撫胡須，慢斯條理的問道。
聽到這個人似乎話裏有話，楚小沫瞬間反應過來：“老爺爺，難道說，你知道晨光師兄在哪，而且，他還沒有死嗎？”
“忻娘反應真是迅速。”老者對於這麽小的娃娃，居然有這麽迅速的反應思維，表示震驚。“但是，老頭子也不確定，這兩個人是不是同一個，興許隻是名字相同罷了，那臭小子的名字，枉費老頭子費了好大一番口舌才問出來的。”
想到那張冷冰冰的小臉蛋，老者不由得又是一陣歎息。
“你們倆說說，你們的這個晨光師兄，是個什麽樣的人？”老者問楚小沫。
“他是我的朋友，曾經幫過我很多次呢。”
楚小沫這樣回答。
老者一聽，沉思起來：“哦？也許真不是同一個人。”
他實在看不出來，那麽薄涼的個性，能是個樂於助人的人？
“臉上寫著生人勿近，熟人也離遠點。”楚小昱兩句話做了概括總結。
“這就對了。”老者點頭，這個小男娃的形容，還是很貼切的。
那個晨光，可不是就是這麽個樣子麽？
小小年紀，深沉無比。
“晨光師兄現在在你那兒？”楚小沫聽到老者說對了，小臉上寫滿了激動不已：“能不能帶我們去見見他啊？”
楚小昱當下又開口了：“誰知道這是不是個騙子，楚小沫，你怎麽變笨了？是因為這關係到晨光師兄，所以你關心則亂？”
老者再次舉白旗投降：“兩位小娃娃，我真不是什麽大騙子，再說了，我一個一百多歲的老頭子，騙你們兩個小奶娃子，有什麽好處呢？”
“當然有好處。”楚小昱接口就說，想到什麽，又立刻止住：“我們長得這麽可愛，你抓著我們去賣給人貶子，也能賺不不少呢。”
這個老頭子真是厲害，他差一點就將自己爹娘給報出來了。
“賣給人貶子？”
老者顯然非常吃驚；
“小娃娃，原來在你心裏，是這麽看老頭子我的？”
語畢，又覺得好笑，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這兩個小娃娃，一個天真無邪，一個少年老成，一個心性善良，一個就盛氣淩人，卻偏生是一對雙生子，當真是好玩得緊。
“哥哥，你就不要插話，這位老爺爺假如要害我，此前我差點摔下去，他大可以袖手旁觀，何須救我上來？”
楚小沫替老者說話，爾後，又十分真誠的說道：
“老爺爺，你就帶我們去見見晨光吧。”
現在，她幾乎可以肯定，晨光師兄一定是在這位老爺爺那兒的。
“帶你們去也可以，那孩子幾棍子下去也打不出一句話來的，若是你們認識，將他弄走，也好。”
老者顯然認為，晨光待在他那兒，就是個大麻煩。
“真的嗎？太謝謝你了。”
楚小沫頓時一臉的感激，原來弄了半天，晨光師兄沒有變成星星呢，太好了，她難過不已的心，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已經好多了。
再也不這麽難過了。
“當然是真的，這也是緣份，你們居然就撞到這兒來了。”
老者點頭，露出一絲真誠的笑容。
“聽你的意思，你就住在附近？”
楚小昱上前來，認認真真的打量著老者：
“你不會告訴我們，你就住在九仙山上吧？這山上不是說，常有野獸出沒，咬死好多人，什麽九個神仙的山，其實是唬人的吧？你還能住在這兒？”
近百年以來，九仙山上野獸出沒，咬死人的傳聞就是常有。
但沒有聽說過誰敢住在這山上的。
“為何不能住到山上？有野獸出沒會咬死人，但你們兩個年紀小小的小娃娃，不是一樣敢上山頂來看星星，你們這種舉動，看在別人眼裏，也正如此刻你看老頭子我的眼神一樣。”
老者的反問，反而使得楚小昱頓時心裏多了一絲敬佩。
這個老頭子能住到九仙山上，斷然說明他是有些修為的。
且一定不低。
楚小沫聽得一臉向往：“住在這山上，終日鳥語花香的，老爺爺，怪不得您看上去仙風道骨的，好像神仙爺爺一樣呢。”
她的話，直聽得楚小昱皺眉頭：“你別亂用詞語行不行？神仙一詞，能亂用嗎？能住九仙山，就一定是神仙了？”
楚小昱皺著小眉頭，看著老者。
不管怎麽說，老頭子的來曆，還是有些奇怪的。
住在這九仙山上，興許是什麽隱世高人罷了。
“小娃娃，聽你這語氣，你見過神仙？”
老者也不理會楚小昱，而是徑直問著楚小沫。
“沒見過。”
楚小沫老實搖頭：
“但娘親和我說的故事裏，神仙一般就是老爺爺您這樣的，穿著白色的衣服，頭發胡須白白的，長得慈眉善目的。”
她的一番描述，使得老者頓時眉開眼笑：“你娘親真是個不錯的娘親，估計你娘親見過神仙嘍？”
“老頭，你別在這兒和我們廢話這麽多，你家在哪啊？快領我們去啊。”
楚小昱覺得，他跟楚小沫的對話，一定就是在拖時間。
興許，完完全全就是一場騙局。
老者見楚小昱已經流露出不耐煩了，於是，拍拍身上的塵土，起身，月華之下，老者端的是清風道骨，委實有著飄然若仙之感。
“兩位，這邊請。”
老者一甩衣袖，伸手，朝山下指了指。
“原來你住在山腳下？還騙我們你住在山中。”
楚小昱頓時又抓著了話柄，開始奚落。
老者摸摸胡須，也不吭聲，徑直走至左側：“兩位小娃娃，看準我的步伐，跟著走，一步也不要記錯哦，否則就到不了我家了。”
楚小昱與楚小沫立刻跟在了他的身後，聽他這樣說，立刻就明白了，山頂之上，看著空曠，實則是有陣法的原因，所以，要走對陣法當中的步伐，才可以見到那個房子。
老者見二人都跟了上來，這才開始注意腳下的步伐。
雖然他的步伐很快，又很奇特，但楚小昱與楚小沫二人，仍然很穩的跟了上去。
果然，在七轉八回之後，赫然見到了一座精巧的閣樓。
山頂之上，居然有一座精巧的閣樓，且看得出來，異常精巧，定是能工巧匠才可以建造得出來的。
這一下，楚小昱看老者的眼神，多了一絲敬畏。
能在這九仙山頂之上，將這個建築隱藏得如此之巧妙，這個老頭真不是一般人。
“兩個小娃娃，請進吧。”
楚小昱仍在愣神的空檔，老者已站至閣樓正門口，笑意吟吟的看著二人。
楚小沫忽閃著長長的睫毛：“老爺爺，你真的住在這兒啊？每天都要從山腳下上山來？”
她當然是指體力問題，這麽一位年邁的老者，這可是一件相當費體力的事情啊。
“老頭子心情好了才下山，一般就在這兒不出去。”
老者衝她擠了擠眼睛，笑得好不熱情。
三人說話的聲音，裏麵此刻有個人，正豎著耳朵傾聽呢。
楚小沫的話音才一落下，便有個人影，旋風似的衝了出來，直直的瞪著她：“真的是你？”
起初，他還以為是在做夢，出現幻聽了呢。
當他清醒過來之際，隻覺得身上的傷似乎好得差不多了，一身輕鬆，卻有個古怪的老頭，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這幾年以來，形成的冷漠氣場，使得他除卻告訴了老者自己的名字之外，再不願意開口多說一個字。
不曾想，他卻聽到了楚小沫的聲音。
“晨光師兄……太好了，你沒有變成星星。”
楚小沫上前，親切的拉過他的衣袖，一臉的喜極而泣。
“什麽星星？”
晨光一頭霧水，自然也沒有人跟他說過，人死後，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他一直都明白，人死了，便等同於永遠在這個世間消失。
待聽到楚小沫一本正經的解釋之後，晨光一直冷冷的臉上，緩和出了一絲暖意：“你在替我擔心？還為我哭鼻子了？”
此刻，他的心裏，有一種暖意四起的感覺。
遇見楚小沫之後，他的人生，似乎真的與從前不同了。
他的生命裏，多了一些歡樂的東西，不再像從前那般，永遠隻有灰暗一片，他的生活永遠是死氣沉沉。
如同一湖死水，永遠也不會泛起任何漣漪。
“臭小子原來你不是有開口障礙，隻是因為對著我這個老頭子不願意說是不是？”
待到晨光問完這些之後，老者辟頭蓋臉就是一頓罵，看上去精氣神十足。
晨光冷冷的掃老者一眼：“我沒求你救我，是你自己救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