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誰來煉極龍丹
“你?”
吳冰的眼裏,明顯是帶著不信任的。
白長老在獨孤一族裏的地位,是無人可及的。
而獨孤一族裏,隨便挑個人放到現在的宇天國,那都是絕對的強者。
所以,楚雲落這一舉動,在她眼裏,有一種自不量力的感覺。
“讓我試一試,對獨孤老爺子並沒有任何損失,興許還有一線希望。”
楚雲落上前,與白長老並立:
“難道夫人不覺得,現在任何事情都不及得獨孤老爺子的身子無恙來得重要?假如洛公子所言是真,你確定你不是在拿獨孤老爺子的生命開玩笑?”
她的一番話,讓吳冰頓時有些啞口無言。
“你這個妖女,妖言惑眾!依我看,你與那洛忠想必是一夥的!這是我獨孤一族內部的事情,夫人若是不相信我,難不成還來相信你一個外人不成?”
白長老見吳冰的眼裏,掠過了猶豫,自然立刻就出聲與楚雲落對峙。
他說得理直所氣壯,臉上的神色更是義憤填膺,沒有流露出一絲紕漏來。
洛忠此刻不得不佩服這個人的心理素質實在是高。
“是我妖言惑眾,還是你們內部有內鬼,讓我看一看獨孤老爺又何妨呢?白長老如此激動,難道是心裏有鬼?”
楚雲落不緊不慢的看著白長老,一字一句的說道。
她的神色,不算淩厲,卻讓白長老有一種如坐針氈之感。
這個女子,果真是不簡單。
那日在紫晶國內,他使的計策未能將其除卻,實在是個心頭大患。
吳冰被楚雲落此刻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清冷氣息所微微怔住,隻遲疑一會,便緩聲說道:“楚姑娘,你不妨一試。”
事到如今,或許這個楚雲落說的,也有她的道理在。
“哼,我倒是想看看,楚姑娘你有多大能耐,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居然敢大言不慚的說給獨孤老爺子看傷情,即使你會治愈係的法術,也不代表你能練出丹藥來治好獨孤老爺子。”
白長老對於自己的能耐相當有把握,當然也就敢說這樣的話。
在他看來,這個年紀實在很輕的楚雲落,修為可能是挺高,在同輩當中,絕對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但,論到醫術……
白長老冷冷一笑,不予置否。
楚雲落一派輕鬆的上前,將身後一眾或懷疑,或驚訝,或不屑的眼神,統統甩開。
走上前去一看,獨孤盛已處在奄奄一息的狀態,也確實如白長老所言,情形十分不容樂觀。
“怎麽樣?”
見楚雲落神色凝重,吳冰忍不住問道。
“她這是故弄玄虛,任誰都知道,老爺子現在情況很不好。”
白長老又是一聲冷哼,絲毫不將楚雲落放在眼裏。
“那白長老請問你是否告訴過所有人,獨孤老爺子身上最大的問題,是一直長期服食一種慢性毒藥?”
楚雲落美眸一轉,忽而厲聲問道。
“你在胡說八道,老爺子去奇幻大陸分明是受傷,怎麽可能會是中了慢性毒?”
白長老的眼裏,掠過一絲緊張,隨即又恢複如常。
心下暗驚,這個楚雲落確實是個厲害的角色,隻這麽上前一試,居然能看出來,但,她年紀輕輕,資曆尚淺,在獨孤一族內,又是個外人,他有自信,可以讓楚雲落的說法站不著。
吳冰也跟著起了疑:“楚姑娘,老爺子的確是從奇幻大陸受傷才回來的,這與慢性中毒,無一絲關係啊,你莫不是在胡說?”
“這其中的過程我不了解,但獨孤老爺子身中慢毒絕對沒錯。”
楚雲落篤定的說道:
“夫人若是不信,我可以試給你看。”
語畢,她掏出銀針,就要放血。
白長老卻先發製人:“夫人,莫上此妖女的當!銀針放血,她隻需在血上做點手腳,便能偽造出中毒的跡象,她根本就是對老爺子不願意讓她與絕少爺成親,對老爺子怨恨在心,然後伺機想要下手!”
他一出口,吳冰也覺得白長老說得也不無道理,當下也想製止楚雲落的動作。
但,楚雲落銀針已直接沒入獨孤盛的手腕。
看著發黑的血水開始一點一點往外滲,吳冰頓時臉色大變,楚雲落是否在銀針上動手腳,她離得很近,看得最真切,自是知道,楚雲落並沒有在銀針之上動手腳。
那麽現在流出來的黑色血水,也就能說明,獨孤盛真的中了毒。
若真是照楚雲落所言,獨孤盛的毒,難道真的是白長老下的?
吳冰陷入片刻的沉思當中。
一直以來,獨孤盛的身子都是由白長老在照顧,她依鍁得,十年前開始,白長老便經常煉製一種什麽丹,獨孤盛還曾經稱讚過,吃了白長老送來的丹藥,覺得自己好像年輕了不少、。
倘若說,楚雲落的話屬實。
老爺子豈不是十年前就開始中毒了?如此長久的計劃,白長老的心……
想到此,吳冰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白長老,這個眼神,飽含著一種質疑,為什麽他要傷害她身邊最親近之人呢?
“即使老爺子身上的血有異,難道就一定是我下的手嗎?要知道,洛公子可是在此之前來到此處的,他對老爺子動了手腳,也不一定。”
白長老仍是一臉坦然,絲毫也不將這些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假如是急性毒藥自然不可以賴在你頭上,隻不過,這是慢性毒。”
楚雲落看一眼白長老,
“大家隻需要現在牽製住白長老,再派人去白長老的往處,找一找,是否他房裏存放著許多餘桂。”
“餘桂又是何解?”吳冰越發覺得,這個楚雲落是真的厲害。
“餘桂是他研製慢性毒藥的一個必備品,即使他的房裏現在沒有餘桂,也一定還殘存著餘桂的清香,因為長達十年的下毒過程,可非一日之寒,”
楚雲落說完,看一眼白長老:
“敢問白長老,我所言是否正確?”
而此時,獨孤夜聽到之後已經推開門出去了。
白長老見狀,仍然嘴硬:“我房裏有餘桂,是因為我喜歡這種清香味,所以,房中常常備著,難不成這就是我下毒的證據?”
“餘桂清香,確實可以讓人安睡,白長老的房裏有餘桂確實不足為奇。”
楚雲落略一點頭,
“隻不過,白長老身上的餘桂,與獨孤老爺子身上戴著的這個蘭枝,以及你特意替他研製的增強玄氣的丹藥混在一起,便會變成一種慢性毒藥,這一點,你不會不知道吧?”
她已經準確的摸清楚了白長老所下之毒是怎麽研製而成的,這一下,白長老即使想要再反駁,也會惹來眾多疑雲了。
獨孤夜推開門,衝眾人道:“白長老的房裏,確實有餘桂。”
吳冰已經有些臉色鐵青:“白長老,老爺子也確實是十年前就開始吃你特製的丹藥,長達十年的過程裏,原來一直都是在吃你專門替他準備的毒藥!”
“因為藥性極淺,除非是煉丹師,否則不可能察覺得出來,所以,白長老才可以如此毫無顧忌的一下就是這麽多年,而獨孤老爺子的身子,並非去奇幻大陸受傷才導致如此之虛弱,那隻是個引子,真正的病源便是這慢性的毒藥所至。”
楚雲落見吳冰終於開竅,長舒口氣。
“這隻是你的判斷,請拿出事實說話。”
白長老仍然麵不改色,直視著楚雲落:
“不過是個略懂皮毛的黃毛丫頭罷了,在我跟前裝煉丹師不成?”
“我的確是個初出茅廬的煉丹師,不及白長老你功底深厚。”楚雲落麵帶著笑意:“不過依我看,白長老你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的修為似乎不知不覺之中,就好像被削減了一大半似的……”
接下來的話,她沒有再說了。
洛忠是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的,想必是狠狠吸了不少。
否則這白長老這會兒也不會額頭開始冒細密的汗,而據她觀察,這並非緊張或是害怕所致,房間裏即使站了這麽多人,但由於通風性極佳,並不存在過熱這一說。
所以,十之**這白長老的修為被洛忠給成功的吸收到了。
這白長老的主要特質是煉丹,不知道洛忠吸收之後,是否能能直接一躍成為煉丹師?
“你在胡說什麽……”
那個疑問的表情還沒有表達出來,白長老察覺到體內的玄氣確實是流失了不少,這才驚慌起來。
“怎麽回事?”
他詫異的轉身,見到洛忠突然間就明白了:
“是不是你趁機對我做了什麽手腳?”
“你按著我不讓我動,我能對你做什麽手腳?”洛忠說的一臉無辜之極,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這種事情,他自然是不會承認的。
“白長老,你為何不正麵回答我,為什麽要對老爺子做這種事情?”
吳冰突然衝到了白長老的麵前,大聲質問道:
“他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你?”
“他對不起我的地方多著呢。”白長老冷哼一聲:“現在沒有極龍丹,他的命鐵定保不住了。”
他是族裏品階最高的煉丹師,假如沒有他,所有東西都湊齊了,一樣煉不出極龍丹。
這也是白長老現在為何絲毫也不慌亂的原因。
他的能力,除卻獨孤盛,已經無人能及。
而現在獨孤盛躺在那兒,奄奄一息,整個獨孤一族,他早已不放在眼裏。
“你的意思是,隻有你能煉出極龍丹是嗎?”
獨孤絕突然冷冷的開口,目光掃到白長老的身上,白長老頓時有一種被刺穿身體的感覺,這個幾年未見的絕少爺,當真猶如外界所傳聞那般,深不可測麽?
白長老一直隻當那是宇天國的人,不曾見過真正的獨孤一族的人的厲害,所以才會將絕少爺吹得如此之神。
而現在,這個眼神,讓他猶如看到了年輕時的獨孤盛一般,不由自主的開始渾身打顫。
“這是自然,整個獨孤一族,隻有我能煉出極龍丹,或者說,整個傲天大陸,隻有能。”
白長老微微抬了抬眸,此刻,一臉的驕傲:
“你們若是覺得,我說的話不可信,大可以現在就了結我。”
他眼裏的神色,皆為傲氣。
吳冰看了一眼楚雲落:“是否真的除了極龍丹,沒有辦法了?”
楚雲落點頭,算是默認。
白長老此刻越發得意了。
其他人不清楚,吳冰卻是清楚不過的,這世間,除卻白長老,應該不會有人懂得如何研製極龍丹。
皆因,一千年以前,白長老的先祖曾成功研製出來過,也將方法一代一代相傳下來。
所以,白長老說除了他沒有人能研製出來極龍丹,也確實如此。
“你想怎麽樣?”
吳冰看向他,神色頗為複雜,她無法理解,為何一夕之間,事情竟然會有這樣的驚天逆轉。
“冰兒,我對你的心,從年輕時便沒有變過,直至現在也是如此,我做這所有的一切,隻是為了替你鳴不平你難道不知道嗎?獨孤盛他霸道自私,從來不將你放在眼裏,對身邊所有的人都是任意支使,為所欲為,稍有不從,便會被他趕出族去,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是如此,就更不用說旁人了,這樣一個極度自私的男人,你跟了他這麽多年,我就痛了這麽多年,如今,我終於可以說深埋在心裏這麽多年的話說出來了。”
白長老的一番表白,直惹得吳冰的臉色越發尷尬起來。
“白長老,我一直敬你如兄長。”
她大驚失色之下,遲疑片刻之後方才說道。
“兄長?難道你真的愛獨孤盛嗎?當年他不是強娶的你嗎?”
白長老顯然沒有料到吳冰會這樣說,轉念一想,這麽多人看著,其中還有她的兩個兒子,她會這樣,也是情理之中。
“他是我的夫君,我不愛他愛誰?”
吳冰說此話的時候,眼神平靜,一臉的坦然。
因此,白長老也不難看出,她的真情流露。
她居然是真的愛上了獨孤盛,這麽多年以來,他一直看著她在獨孤盛的身邊忍氣吞聲的過著日子,他覺得,他的冰兒一定在等著這麽一天,等著他親自將她從獨孤盛的身邊救出來,讓她不再過這種水深火熱的生活。
卻從不曾想過,這個一直被獨孤盛當成丫環似的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吳冰,卻是實實在在在愛上了獨孤盛。
“倘若不愛,這兩個孩子又是從何而來的?很多時候其實你們都誤解了老爺子,他就是性子太以自我為中心了點,也急了點,可是身為獨孤一族的大家長,他若不這樣,又如何壓製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力量?他看上去對我是粗暴,從來不曾溫言軟語過,可是他這一生,就我一個女人,我替他生了兩個兒子,這也一直是他的驕傲,即使他也錯誤的對待過這兩個孩子,但從內心裏來說,他仍是愛著自己的家人的,其實也比任何人都渴望兩個孩子可以理解他的做法,心甘情願的回到他的身邊來。”
吳冰接下來又緩緩說道:
“白長老,想必這其中,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麽,老爺子若是做了什麽讓你覺得過份窩火的事情,我在這裏替他跟你道歉。”
白長老的臉色已經變得黑得不能再黑:“我不聽什麽道歉,我愛了你這麽多年,當年若不是他從中作梗,你是會嫁給我的,怎麽會是嫁給他?”
“白長老,你真的誤會了,假如我不願意,我是不可能出嫁的,年輕時的性子倔,因為愛上了老爺子,也慢慢的被磨圓了。”
吳冰此刻心裏一陣七上八下,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眼前這個男人。
隻有他,才可以研製出極龍丹。
可是這個男人現在一定會以種種條件為威脅。
“原來一切是我一廂情願?”
白長老顯得受到了相當大的刺激:
“我做的這一切,原來都是自作多情,我低估了自己的魅力,我錯誤的理解了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原來我在你的心裏,不過就是個替獨孤盛煉丹的煉丹師罷了。”
他的眼裏,變得混濁一片。
長此以來的堅持,似乎到了今天,全部瓦解。
“白長老,你聽我說……”
吳冰也有些急了,白長老這種情形,他還會研製極龍丹嗎?若是他一怒之下不肯研製,那獨孤盛的命,豈不是就保不住了?
“冰兒……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白長老露出一絲苦笑:
“可是如今看來,我是做錯了。”
他的神情此刻,已顯得格外恍惚,當所有的堅持在這一刻崩塌,白長老的世界,已陷入漆黑一片。
“錯了……一切都錯了。”
他搖椅晃的開始往外走。
獨孤絕自是伸手攔住他:“去哪?”
“去我該去的地方。”
白長老喃喃的低語,吳冰的態度,已經完完全全的讓他知道,在這場戰役裏,不用開打,他已經完完全全的敗了,此刻的白長老,已經完完全全像個鬥敗的公雞,聳拉著腦袋,沒精打采。
獨孤絕還想說些什麽,吳冰上前來輕輕拉住獨孤絕:“讓他走吧。”
白長老的性格她清楚,他若是打定了主意,不肯研製極龍丹,那麽誰勸都沒有用。
更何況,他是一心要讓獨孤盛死的人,怎麽可能真的就肯研製極龍丹出來呢?
所以,此刻的吳冰異常冷靜。
族裏還有其它煉丹師,她就信,少了一個白長老,極龍丹就研製不出來了,其中不少是白長老親自高考出來的,難道就不會有青出於藍勝於藍的?
腦海裏赫然掠過一張臉,吳冰立刻傳令下去:“立刻召喚秦令來見我。”
秦令?
獨孤絕眉頭抬了抬,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
是白長老最為得意的門生,不過心性清淡,一直以雲遊四海為樂,並不常在族中見到,再加上六年前他被轟出去之後,也就見得更少了。
如今聽到母親提到這個人,獨孤絕倒是想起來了,秦令的煉丹術,倒確實是得了白長老的真傳的。
獨孤一族發出的緊急召喚令,秦令見到之後,倒也沒有耽誤,立刻就馬不停蹄的朝楊城別院趕了過來。
“娘,極龍丹可以順利的煉出來嗎?”
楚小昱走到楚雲落的身邊:
“小沫沫還在等著我們呢,要是煉不好,小沫沫是不是都不會醒了?”
“你放心,一定煉得出來的。”
楚雲落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腦袋。
此刻的吳冰,早已陷入一團亂麻當中,而此前楚雲落的表現,也使得她對楚雲落的本事刮目相看起來,假如不是楚雲落及時製止白長老的接近,興許老爺子這會兒可能就真的被白長老給殺了。
對白長老而言,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不是嗎?
“楚姑娘,你隻需替老爺子診脈,便知道老爺子中了慢性毒,你也是個煉丹師對嗎?不知道楚姑娘修煉到了哪個品階?”
吳冰突然問道,眼裏,也充斥著希望的光芒。
現在,哪怕隻有一絲希望,她也要緊緊抓住,絕不可以放棄。
“母親大人,你不需要了解雲落的品階如何,現在將所有的煉丹師全部召集到此來。”
獨孤絕沉聲下令。
楚雲落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將所有的煉丹師召集到此,所有人一起來討論一下如何煉極龍丹,這才是正事、。
“絕少爺的吩咐,都聽到了嗎?”
吳冰此刻終於像看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吩咐道。
不一會兒,此刻在楊城別院裏的煉丹師都匯集到了此。
一聽到說要煉極龍丹,個個都隻是搖頭,麵露無奈之色。
要知道,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白長老的先祖也就成功研製出來了那麽一顆,至於方法,白長老不知道有沒有傳給他最中意的弟子秦令?他這一生,並未娶妻生子,因此,倘若不想研製極龍丹的方法失傳,他應該會找個人來傳承衣缽的。
而此刻,又傳來了白長老已在自己的住所自殺了。
就在眾人一陣唏噓之際,房門被人再度推開來,一個白衫男子,仿佛踏月而來,俊朗如玉的出現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