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小賬房的馬腳
懷彥青笑笑,走出林錦繡的房門,腳下一點就從房上飛了出去。
這已經是懷彥青睡在店裏的第五個晚上了。
回到家裏吃個飯,再趁著夜色摸進店裏睡,雖然很累,但是懷彥青卻也沒懈怠過。
然而這一次他並沒有直接來到店裏,而是以輕功竄到了城外。
城外的小樹林中,他吹響了一聲奇異的口哨。
口哨的聲音在樹林中回響,一個呼吸間便得到了回應。
幾個黑影從樹林中竄出,落在懷彥青的身旁,十幾個蒙麵黑衣人黑壓壓地單膝跪倒一片,麵對著懷彥青,無人吱聲。
仔細一看,為首的居然是青瓷縣上林錦繡所見過的那個說書人。
懷彥青麵無表情地將林錦繡的猜測對自己的手下說了出來。
聽到這消息的眾人皆震驚地抬起了頭。
“目前還隻是猜測。”懷彥青補充一句,“順著這個猜測去查,有什麽新消息,向我匯報。”
黑衣人們齊刷刷低頭表示明白,幾個閃身之間,他們又消失在樹林中,仿佛從來都沒有來過。
懷彥青低下頭,輕輕地“嘖”了一聲,也轉身離開了。
總覺得事情變得更複雜了。
希望這是他的錯覺。
……
林錦繡已經在郡守家為小少爺做了將近五天的飯了。
從玉米汁、稍微有點嚼頭的粥,再到土豆泥,林錦繡小心翼翼地隨著小少爺的身體狀況調整著自己的食譜。
考慮到小少爺的身體狀況,林錦繡給他做的飯也都是軟食,好嚼好咽的那種。
而這一天,林錦繡因為不小心將手裏用來提食材的籃子落在了廚房,在返回去拿的時候,竟然碰到了讓她無法理解的一幕。
廚房的簾子還未拉開,林錦繡隻能隱約看到有一個人在廚房裏,而且是跪在地上。
這是在拜佛?
廚房裏似乎隻有他一個人,但是誰會在廚房裏拜佛啊?
覺得有蹊蹺的林錦繡連忙停止了進去取東西的腳步,矮下身隱藏起來,想聽聽那個人到底在說什麽。
“求求您了,保佑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這個聲音很耳熟,林錦繡眯起了眼睛。
這難道不是自從自己來這裏給小少爺做飯之後,總是在杠她的那個廚子嗎?
本以為那人隻是個純粹的杠精,林錦繡每次和他頂嘴,看著他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的情況還覺得有些舒服。
現在看來,或許這個人跟自己杠是因為心裏有鬼啊……
眼見著那人燒香拜佛了許久,嘴裏碎碎念著,林錦繡聽不清他在講什麽東西,隻是隱隱聽到了幾個詞。
小少爺,什麽的……
難道小少爺的病真的跟他有關係?
林錦繡努力豎起自己的耳朵,卻怎麽也聽不清更多的詞了,隻能蹙著眉頭來回猜,卻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看來是時候打個小報告了。
林錦繡在門旁邊蹲了許久,才看到那人站起來將自己點的香滅了,轉身想要走人。
站起身子,林錦繡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向後退了幾步,又重新往廚房走,就像是她碰巧走向這邊一樣。
果不其然,她迎麵對上了那個廚子,還將他嚇了一大跳。
“你來幹什麽?”那廚子做賊心虛,看見林錦繡後冷汗都流下來了,沒好氣地問她。
而林錦繡則是滿臉懵:“幹什麽?我東西忘在這兒了不能取嗎?”
“什麽東西?”那廚子生怕林錦繡是跟蹤他來到這裏的,滿臉都是懷疑。
“什麽東西要你管?”林錦繡對於不給自己好臉色的人也沒什麽尊重,徑直撩開了簾子往廚房裏麵走。
“咳咳,誰在廚房裏燒香啊?”
那人一直跟在林錦繡的身後,看她隻是蹙著眉在灶台上看來看去,最後找到了自己放在角落裏的籃子,拎著就走,沒有東張西望。
看著林錦繡這樣表現他才放心,將林錦繡讓了出去,還得到了她的“這人有病吧”的眼神。
然而不光是那廚子,林錦繡在走人之後也長舒了一口氣,看來那廚子是沒看到自己偷看他做事的情況。
心裏暗暗記下這件事情,明日與郡守通報一聲便好,林錦繡拎著自己的籃子出了郡守家。
“林姑娘,走了啊!”看門的家丁與林錦繡打招呼。
這幾天每天都能見到,久而久之兩人都有了互相打招呼的習慣。
“嗯,走啦,明天見~”林錦繡給了他一個溫暖的笑容。
今天一直與任大夫探討小少爺的病情,出來的稍微有一點晚,抬頭看看天都要黑了,晚飯都是在郡守家裏吃的。
林錦繡想起懷彥青這幾天一直睡在店裏,就想著直接去店裏將籃子放下再回家,順便去看看他。
一路溜達回了店鋪,還好郡城繁華。
夜晚燈火通明,集市也很熱鬧,讓林錦繡並沒有寂寞的感覺。
店門已經鎖了,林錦繡將正門鑰匙給了崔詡,隻能從後門進去了。
然而今日的後門居然是開著的。
平日裏懷彥青從來都不會過門,都是輕功一蹬直接翻牆進去,照他的話說比找鑰匙開門快多了,然而今天這是……
難道進店的不是他?
林錦繡輕輕地推開了後院的門,伸了一個頭往裏看。
院子裏靜悄悄的,但是越過店鋪的後門,可以看見吧台那裏有亮光。
……小偷?
林錦繡剛剛走進院子裏,就被一個黑影捂著嘴拎到了一邊。
還沒來得及發出驚叫,林錦繡便聞見了那人衣服上熟悉的香味。
家裏的衣服都是她與寧兒在洗,而家裏能有這等身手的也隻有懷彥青一個。
這人原來在啊?
“噓……”果然,懷彥青的聲音從林錦繡的耳旁傳來,“進去的是謙祿。”
說完之後他便將林錦繡的嘴放開了。
謙祿大半夜跑到吧台去做什麽?
林錦繡蹙眉。
懷彥青說謙祿有問題,難道謙祿真的是為了什麽目的才靠近她的?
她還挺喜歡這個男孩子的,若謙祿真的不懷好心,那讓她如何是好?
“你確定?”心裏總覺得有遺憾的林錦繡又問了懷彥青一聲。
“騙你作甚。”懷彥青將林錦繡按在牆角,從她腦袋頂上找準角度往外看,眼裏的情緒倒是輕鬆。
兩人還沒說幾句話,就見到謙祿跌跌撞撞地從房間裏跑了出來。
林錦繡瞥見他手裏拿著自己的錢袋,頓時一陣無語。
感情這孩子是來偷錢的嗎?
自己找來的賬房偷錢,是不是聽著有點太諷刺了!
但是仔細一看,謙祿的臉上居然沒有偷錢應該有的那種害怕被發現的心虛。
隻有滿滿的急切與絕望、擔憂,甚至眼淚都在眼角含著。
“彥青,這是不是有蹊蹺啊?”林錦繡悄悄地問懷彥青。
“我也這麽覺得,所以我現在在牆角而不是在把那個小子按在地上錘。”懷彥青看著謙祿離開的方向,向林錦繡伸出了手。
林錦繡沒理解他啥意思:“幹嘛?”
“難道你要自己追不成?”懷彥青看著謙祿離開的方向,還在確認他逃跑的方向。
“哦。”林錦繡應了一聲,過去抓住了懷彥青的衣服。
懷彥青帶著林錦繡直接上天,遠遠地跟著謙祿。
“他學過輕功。”懷彥青看著謙祿跑步的姿勢,“但是看上去沒學好。”
哎?林錦繡聽到這一點倒是驚訝。
一個在勾欄之中打工的小孩子居然有學到輕功的機會。
無論他有沒有學好,這聽起來都有點不可思議啊。
加上懷彥青之前所發現的他曾受到過軍事化訓練……
一步又一步證明了這個孩子的身世估計不是他講的那樣,而是更為複雜,背後也一定藏著什麽秘密。
謙祿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掌櫃就跟在自己的身後,一路跌撞卻飛快地向著城外走去。
林錦繡記得謙祿和自己的妹妹就住在城外,難道是妹妹那邊出什麽事情了?
城外的貧民聚集區,一個能引起林錦繡無限回憶的簡陋小茅屋,謙祿喘著粗氣停在了小茅屋前麵,在門口哭了好一會兒才擦幹眼淚打開了門。
懷彥青悄無聲息地落在了茅屋的門口,與林錦繡兩個人就站在門口聽裏麵的動靜。
“妹妹,哥把錢拿……偷來了,你再堅持一下,哥立刻帶你去看病!”
聽到這裏,站在門外的林錦繡便懂了。
她二話不說,推開了門,與懷彥青一起走了進去。
謙祿發現有人進來,竟是伸手便從自己與妹妹睡的稻草下抽出一把小刀。
那雙眼裏瞬間冒出毫無憐憫之心的殘忍,衝著來人的方向就刺了過來。
林錦繡並沒有躲,那小刀還未靠近林錦繡半分便被懷彥青兩指夾住,不得動彈。
謙祿看到來的人居然是林錦繡與懷彥青,眼中的殘忍與冰冷瞬間消失,留下的隻有事情敗露的尷尬與恐懼。
“我……”他的手鬆開了,小刀留在了懷彥青的指間,被他拿在手裏把玩。
這小刀的刀柄幾乎被磨平了,想必跟這個小男孩已經有很久的時間了,隻是不知道一個孩子一直帶著一把刀是要做什麽。
“掌櫃的……”謙祿看著林錦繡的表情就像是天塌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抗,他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林錦繡沒有看他,而是將目光放在了他身後的房間裏。
她曾經給謙祿兄妹倆買了很多東西,但是他們沒有用任何一樣。
林錦繡在櫃子的門縫裏看到了露出一點點熟悉的花色。
在謙祿背後的稻草堆裏,平躺著一個似乎已經失去意識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