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第二場戲
“哎呦，這寧兒可是被那林錦繡騙的不輕啊！”
素來寧兒就是個討街坊鄰居喜歡的小姑娘，這一下子要去觸官府的黴頭，關心她的人紛紛從自己的店裏跑出來，試圖攔住她。
但是無論他們說什麽寧兒就是冷靜地拒絕，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一直到了衙門口，寧兒的身後已經跟著好多人了，其中有關心她而來的街坊，也有閑來無事前來湊熱鬧的人。
寧兒有點緊張，她不知道在沒有人配合的情況下，她能不能在這麽多人麵前完成這一場戲。
因為林姐姐說了，她能將自己的行蹤隱瞞，全靠寧兒的努力！
想到這裏的寧兒咬著自己的下唇，伸手整理整理自己的小辮子，從衣襟中拿出林錦繡送她的那個小兔子發簪——林姐姐，保佑我吧！
說著寧兒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往衙門口一跪，不哭不鬧，隻是非常冷靜地跪著。
她這一跪將守門的兩個小捕快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問她是為何而來。
“林姐姐絕對不是通敵賣國之輩，寧兒願以自己的性命擔保！”
寧兒的心裏不斷暗示自己林姐姐是真的被抓了，而不是在店裏帶樂樂，想著想著居然有些入戲，喉嚨口酸酸的不說，連喊出的話都顫抖著，帶了點哭腔。
那兩個小捕快哪裏見過小姑娘的這陣仗，又不敢直接上去觸碰她，隻能讓她跪著，連忙去通報趙捕頭。
趙康一聽寧兒跑到衙門口跪著，便知道是林錦繡在鞏固昨日的計策而造勢，與那兩個小捕快說了一聲自己要匯報給大人，讓他們稍等一下。
“大人，秦大人。”趙康來到書房，將縣太爺與秦樞堯的目光吸引過來，“林姑娘店裏的那位孫姑娘在衙門口跪著，要為林姑娘伸冤。”
秦樞堯失笑：“這林姑娘做事著實謹慎啊，那趙捕頭去配合她一下。”
“是。”趙康領命，手握佩刀向外走去。
縣太爺見林姑娘的計策已經開始實行，點頭哈腰地問秦樞堯：“秦大人，有什麽是需要小的辦嗎？”
秦樞堯臉上的微笑還沒有消失：“給後廚說，拿上點小點心與花茶來便好。”
縣太爺不明白在這等關頭秦大人為什麽想要吃小點心。
“不是給我吃。”秦樞堯將桌上攤著的書卷合上擺放在一邊，“昨日那林姑娘見到點心都移不開眼，這比她還小了幾歲的姑娘，會不喜歡吃點心嗎？”
原來秦樞堯拿點心是給寧兒吃的，縣太爺恍然大悟，喊過旁邊一個小廝就讓後廚準備去了。
趙康快到衙門門口，揉了揉臉換上了一副急切的表情，與那兩個小捕快一同跑出們去。
“孫姑娘何必如此，快起來！”趙康連跑了幾步，單膝跪在了寧兒的麵前，勸她起來。
寧兒搖搖頭：“趙哥，林姐姐一日不放出來，我就一日不起！”
趙康頗為痛心地歎氣：“寧兒，你林姐姐還沒定罪呢，你這麽跪著像什麽樣子！”
“趙哥！”寧兒伸手拉住趙康的衣服，癟癟嘴就想哭，“趙哥你也知道的吧！姐姐絕對不是壞人，絕對不是……”
話還沒有說完，寧兒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話都說不完整，隻是拉著他的衣服一聲接一聲哭泣著。
趙康一個鐵血男兒，碰到這樣的情況也隻能抓瞎，他隻能揉著寧兒的頭發哄著她：“那寧兒你先等等，趙哥去幫你問問能不能見林姑娘，可以嗎？”
寧兒一邊哭，一邊乖巧地點頭，仿佛能見到林錦繡她的人生就圓滿了一般。
趙康起身往衙門裏走去，走一步回一次頭，過了大門卻是沒去後堂，而是在門邊上找了個隻有寧兒才看得見的位置，暗暗地為她豎起了拇指。
他這一個拇指豎的寧兒差點笑場，咬著嘴唇忍了很久才忍住，還好她原先就因為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不然這一下子絕對出問題。
等了一陣子，趙康原路返回，滿臉正色對寧兒到：“大人有令，同意你麵見林錦繡，但是必須在大人的麵前才行。”
“沒關係的！”寧兒這一抬頭差點吹出個鼻涕泡，“隻要讓我見到林姐姐，什麽都行！”
趙康嘴角抽搐了一下，矮下身子去扶她。
寧兒被趙康托著一隻手臂，站起來的時候還趔趄了一下，一邊用衣袖穿著眼淚一邊往衙門裏走去。
圍觀群眾看到這一幕無不唏噓。
唉，好好的一個小姑娘，被一個賣國賊糟蹋成什麽樣子了！
寧兒跟著趙康一路往衙門後堂走，待到沒人會注意到的地方才恢複蹦蹦跳跳的樣子。
“孫姑娘真是有本事呀，說哭就哭，說收就收。”趙康看寧兒臉上的淚痕還沒擦幹淨，笑容就已經攀了上去，調侃道。
寧兒還是第一次來衙門，好奇地睜著大眼睛左右看：“因為姐姐說絕對不能暴露，所以寧兒也要努力呀！”
“孫姑娘很厲害，若不是知道真相，怕是我都要被你騙過去。”趙康失笑。
“我就當找哥哥在誇我啦！”寧兒嘻嘻一笑，甜的很。
趙康將寧兒帶到了衙門的書房，抬手敲門，在聽到縣太爺的“進”字才推門走進去，向二位大人行禮。
寧兒伸著小腦袋往房間裏探，看到了坐在書桌後麵的秦樞堯，小姑娘的兩眼亮了起來。
她乖巧地將手放在腰間，矮身行禮：“州牧大人好！縣令大人好！”
寧兒矮身的幅度有一點大，起來的又快，整個人就像是她頭上的小辮子一樣彈動著，配上那張嬌憨的小臉兒，著實可愛的很。
秦樞堯好奇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州牧啊？”
“因為林姐姐說了，衙門裏最帥的就是州牧大人，懷哥哥聽了還不樂意呢。”寧兒睜著大眼睛回答他。
噗。
秦樞堯笑場了：“謝謝。”
“然後林姐姐說，如果懷哥哥簽了她三十年的賣身契，她就說懷哥哥最帥！”寧兒說。
“那你懷哥哥簽了沒呀？”秦樞堯好奇道。
“當然沒有，懷哥哥又不傻。”寧兒瞪大了眼睛，“他說姐姐的賣身契不合律法，要舉報她。”
秦樞堯樂不可支，轉移了話題：“林姑娘有沒有說什麽最新消息？”
“林姐姐說，由我來給官府傳遞消息。”寧兒拍拍自己的胸口，“州牧大人放心！寧兒很能幹的！”
秦樞堯點點頭：“我相信你一定很靠得住。那其他人呢？”
“林姐姐說，懷哥哥負責在劉生金那邊找線索。”寧兒老實回答，“而林姐姐自己要找追蹤藥的方法！”
秦樞堯表示了解了。
他們三個人根據形勢與個人的能力迅速分工，配合行動，這林錦繡的組織能力也不可小覷啊，況且她身邊的人還真的願意去聽她的話，去配合她的計劃，並且完成得很出色。
就是苦了懷彥青這個跑腿的。
“來，坐這兒。”秦樞堯指了指旁邊的座位，“你的林姐姐不在這裏，我們也得走個形式，你就在這裏歇息一下吧。”
“好。”寧兒應著，坐在那把椅子上，不停地晃著自己的小腳。
“大人，點心做好了。”正在這時，衙門裏的小廝前來稟告。
秦樞堯將手裏拿著的書也收了起來：“端上來吧。”
點心？！
寧兒一聽有點心，睜著大眼睛，耳朵都豎起來了，假裝自己不在意，實則動不動就瞥向那小廝來的方向，就等著那點心上來一飽眼福。
這可是林姐姐說過的超好吃的衙門後廚做的點心哎！
要是能蹭上一塊就再好不過啦！
幾個小廝端著四五個盤子走上來，放在了秦樞堯麵前的桌子上。
寧兒的視線完完全全被這精致的點心吸引了。
那個焦黃色的餅幹是什麽呀？這個白色的圓餅上還帶著一點紅，好好看呀。
縣太爺知道這點心就是秦樞堯拿來給寧兒吃的，正想對寧兒說，被秦樞堯暗地裏攔住了。
隻見這長了一雙桃目的秦樞堯眼睛笑得眯縫了起來，看著寧兒對點心好奇，口水都快從要流出來的樣子微笑著。
縣太爺還從沒見過州牧大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想吃嗎？”秦樞堯左手扶袖，右手拿起盤子裏的一塊桃酥，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
寧兒看著他將那桃酥送進口中，暗暗地咽了一口唾沫，兩隻小手不斷地搓著衣襟，蠢蠢欲動，卻又被她自己按下。
不行，不行，奶奶說過，不經別人同意不能拿別人的東西吃！
要忍住！
“不，不想！”寧兒嘴硬道。
看秦樞堯這般惡趣味，趙康笑著搖了搖頭。
這孫姑娘的一舉一動實在是討人喜歡，不逗逗她都對不起她那小饞貓一樣的表情。
秦樞堯看寧兒望眼欲穿，也不再忍心，將幾盤點心放在了她能夠夠著的地方：“吃吧，就是給你做的。”
“真的嗎？”寧兒聽秦樞堯這麽說，臉上都快笑出花來了。
“來，嚐嚐這個桂花酥。”秦樞堯將一盤淡黃色的酥皮點心放在寧兒的麵前。
寧兒拿起一個桂花酥，想都不想就填進口中，那酥皮內裏的桂花香味與軟糯的香米讓她開心得四肢揮舞著。
“好吃吧。”秦樞堯依舊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
寧兒用力點頭。
“是你林姐姐做的東西好吃還是我這衙門後廚做的東西好吃呀？”秦樞堯問她。
寧兒聽了秦樞堯這個問題，嘴裏的東西還未吃完，歪著頭想這個問題的答案。
蹙著眉，皺著小鼻子，想了好半晌，她才用力咽下口中的桂花酥：“對比之下還是林姐姐的玉米燒餅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