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救被宰的小羊羔
這桌菜說足了,也不會超過八百元。【】關鍵是,這兩個蘇北人也是窮人哪,你他們,身上穿的西裝皺巴巴的,手裡拿的的皮包破舊不堪,著就讓人感到不好意思。
小蘇北手伸在屁股後頭的褲袋裡,怎麼也拔不出來,尷尬得汗珠直冒,真是太可憐了。老蘇北的手也在不住地顫抖。而且他們都是老實人,你他們那驚嚇的目光,那誠惶誠恐的神情,那顫抖不止的手,活象兩隻誤入野獸圈的小羊羔。
「咳。」老張陰著臉咳了一聲,故作生氣地對介紹人說,「喂,你朋友是怎麼回事?不要在領導面前,讓我下不了台好不好?否則,恐怕這事……」
小蘇北結結巴巴說:「我們,沒想到今晚就要……身上沒帶多少錢。」
老羅說:「你們真要做這個工程,就想想辦法,今晚趁董事長在,索性到到位,把事情敲定算了,免得夜長夢多。老林,你跟你兩個朋友商量商量去,能不能讓人送點錢過來?今晚一次性解決了算了。」
老林真的跟兩個蘇北人站起來,到旁邊商量去了。
三個人站在那兒,嘀嘀咕咕了一會,老林先讓他們把兜里的錢都湊出來,大票小票拼在一起,才八百多元錢。
他送過來,交給馬小寶親戚說:「真是不好意思,今晚他們沒帶多少錢,現在正在聯繫,讓人送錢過來。」
小蘇北真的在那裡「哇哇」地打手機:「喂,喂,你聽得清嗎?哎呀,我出你高利息不行嗎?借一萬,一個月之內,還你兩萬,這樣總行了吧?你送一萬過來,我寫給你兩萬的欠條,你怎麼不相信人呢?」
陳智深的心縮得緊緊的。平時,他每當想起自己下海后那引起被騙的事情,心就會發緊。
現在,他眼巴巴地著兩個老實的農民也象自己一樣,要被拖入泥坑,心裡實在不好受。他真想出面制止這種不人道的可恥行為,可他知道自己還沒有這個能力。馬小寶也不會聽他的,就是聽,其它人也不會服從。
但他真的不想到他們故地被拖入另一個更為殘酷的宰場。他同病相憐地想,要知道,你們這樣漿糊一搗,這麼多貪婪的嘴巴一張,再去淫猥地一人一個小妞一抱,就將給這兩個本來就貧窮的農民家庭造成怎樣的災難嗎?弄不好,他們的子女因此而上不起學,他們的父母也因此而不起病哪……
想到這裡,他見小蘇北正在廁所門外,激動地低著頭打轉,就不顧一切地站起來,裝作去上廁所的樣子,走到他面前時,輕聲說:「快走吧,別傻了。」
他將要解釋的話,用目光默默地注入小蘇北的眼,就一頭鑽進了廁所。
在這種要受騙上當的關鍵時候,往往只要有人使一個眼色,或輕輕咳一聲,就會讓人恍然大悟,迷途知返。
果真,他從廁所里出來,小蘇北就臉色灰白地站在桌邊,有些氣憤而又奈地對桌上人說:「對不起了,今晚沒人來給我們送錢了,明天再說。」
說著,就感激地了陳智深一眼,與老蘇北一起,匆匆走出了飯店。
「奇怪。」老張陰陽怪氣地說,「我剛才聽那個小蘇北給人打電話,讓人送一萬元錢過來的,怎麼突然走了呢?」說著,懷疑地瞥了陳智深一眼。
這時,送蘇北人出去的介人老林回來,苦著臉說:「媽的,他們是怎麼發現的?到外面把我罵了一通,還說要找我算賬。好在他們不知道我住在哪裡,否則就麻煩了。」
老羅罵罵咧咧起來:「這兩個蘇北人,絕對是充頭,完全可以一步步走下去,讓他們出點血的,唉,這次精力白化了……」
於是,大家就不歡而散。
第二天上午,上了班,陳智深對兩個女同事說:「昨晚,你們覺得怎麼樣?」
朱玉娟說:「不錯,很開心啊。」
陳智深嘆息一聲說:「唉,還很開心呢?真是。」
兩個女人同時回頭他:「怎麼啦?」
陳智深有些生氣地說:「不應該這樣的。」
「為什麼啊?」陸瑛不理解地說,「給他們工程干,讓他們化錢請客,是很正常的事啊。」
陳智深說:「這個工程,已經訂給一個建築公司了。」
「啊?」朱玉娟這才恍然大悟,也驚訝不已,「那,這不是在搗人家的漿糊嗎?唉,那兩小老闆,也真夠可憐的。」
陸瑛回頭著他:「你還很有正義感的嘛,那昨晚,你為什麼不制止啊?」
陳智深說:「怎麼沒有?我把馬小寶和劉林峰叫出去,就是跟他們說這個的。劉林峰是支持我的,可馬小寶卻兇巴巴地說,這不是你的事,你不要管。唉,作為蒙麗集團的員工,這樣騙人家,宰人家,你們說,應該不應該?」
朱玉娟這才有些氣憤地說:「當然不應該嘍。現在,我也經常出去談工程,所以最恨搗漿糊人。見這種漿糊臉,碰到這種漿糊人,我就討厭,就馬上離開。」
陸瑛陷入了深思,然後獃獃地說:「這個馬小寶,真是太可怕了,居然這樣搗漿糊。開始,我還以為,他怎麼突然變得能幹起來了?是故意在我們面前表現吧?原來這樣!哼,我不起這樣的人。」
朱玉娟疑惑地問:「嚴總知道不知道這件事啊?他怎麼也開隻眼閉隻眼呢?」
陳智深心直口快地說:「豈止開隻眼閉隻眼?哼,你昨晚,沒見他跟馬小寶配合得很默契嗎?」
朱玉娟獃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言自語地說:「什麼時候,跟他一起出去談工程,我要跟他說一說,象這樣搗下去,還怎麼得了?那就是在拆蒙麗集團的台啊。儘管蒙麗集團是他私人的公司,可現在也關係著我們每個人的切身利益,所以,我們不能眼巴巴地,著它走下坡路。」
「這是真的。」陳智深贊同,「我們只要在這裡一天,就要對它負責一天。」
朱玉娟說:「陳智深,要是蒙麗讓你來管理,就有希望了。」
陳智深帶著笑說:「這種話,只能在我們辦公室里說說,千萬不能對外人說。要是被嚴總聽到,我們都會倒霉的。」
後來,馬小寶又以工程保證金為名,收取一個施工單位的五百萬現金,但這個工程已經訂給別人了。劉林峰知道后,堅決反對馬小寶這樣做。馬小寶不聽,劉林峰就來告訴陳智深,於是,他們就一起到工程部辦公室,去勸馬小寶。馬小寶不僅不聽,還兇巴巴地責怪他們多管閑事。
陳智深氣呼呼地回到經營部辦公室,跟陸瑛一說,
陸瑛就有些生氣地說:「馬小寶越來越不象話了。這已經不是一般的搗漿糊了,而是一種詐騙行為,難道嚴總也同意他這樣做?」
陳智深說:「嚴總不同意,他敢這樣做嗎?這肯定是嚴總讓他乾的。從嚴格意義上說,這就是騙。據我所知,嚴總在資金周轉困難的時候,常常就是用這種辦法,來籌聚資金的。」
「這也太過份了吧?他就不怕他們告他嗎?」陸瑛不解地搖著頭說,「蒙麗集團怎麼會是這樣一個公司?真的讓人越來越失望了。我也來了三年多了,但就最近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接工程,請客送禮塞紅包,是可以理解的事。但投標的時候,用假證件矇騙有關部門,現在又這樣搗施工隊的漿糊,就不正常了。我真的為自己在這樣的公司工作,而感到羞恥。一個人也好,一個公司也好,沒有起碼的善良和正直,原則性和規章制度,還有什麼希望啊?」
陳智深有些擔心地說:「可他們不僅聽不進別人的勸,還可能會打擊報復正直的人。」
陸瑛旗幟鮮明地說:「我支持你。要是嚴總知道了這件事,打擊報復你,我就跟你一起辭職,離開這裡,好不好?」
陳智深心生感激:「謝謝你,但願嚴總不知道,否則就麻煩了。」
他的擔心還是有依據的,第二天上班后,朱玉娟臉色有些神秘,也有些嚴肅,陳智深沒有在意她的變化,陸瑛發現了:「朱工,你好象有什麼心事?」
朱玉娟沉默了一會,才輕聲說:「昨天下午,我跟嚴總出去談工程,正在甲方辦公室里說著話,嚴總接到了馬小寶的一個電話,馬小寶不知跟他說了什麼,一臉的不高興。後來我們請甲方老總出去吃飯,走在路上,嚴總就對我說,來,我們公司里真的有內鬼。我懷疑,不是陳智深,就是劉林峰。」
陳智深驚訝地說:「啊?馬小寶昨天下午,就把這事告訴了嚴總?」
朱玉娟又說:「我聽后,嚇了一跳,就趕緊對嚴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