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周二郎小心髒一緊，緊跟著走去，“爹，娘跟大哥他們呢？”
“回家了。”周青鬆的聲音沒有什麽起伏。
沒有馬車，他跟爹是要走路回去嗎？
心想著平時坐馬車也很快，走路應該也不用很久吧。
雖然心裏頗有微詞，但看著他爹平靜的臉，他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加之又心虛，周二郎都不敢說話，安安靜靜地抱著禿毛雞跟在他身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青鬆腿長步子大，感覺到周二郎跟得有些吃力，他還特意放慢了腳步。
父子兩一前一後走了一段路，周二郎就覺得自己的小短腿開始酸脹了。
悄咪咪地抬頭瞟了一眼他爹的臉，清冷的月光下，他爹的麵容有些嚴肅冷峻，周二郎默默地把準備好的話吞回肚子裏。
走夜路的人很少，所以除了剛出鎮上遇到零星幾個人之外，一路上再也沒遇到其他人了。
除了腳步聲外，偶爾能聽到藏身在路邊的蟲子的叫聲。
半個時辰後，周二郎覺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酸脹得厲害。
“爹……我走不動了……”周二郎可憐兮兮地喊道。
“前麵有歇腳的地方，走不動就歇一會繼續走。”路邊隔一段距離就有幾塊用來歇腳的石頭，是村裏的人特意放置的。
周二郎生無可戀地跟著周青鬆，把雞放到一邊，一屁股坐在石頭上，又是甩手又是按腳，“爹……好累啊，你為什麽不叫唐生叔出來接咱們啊？”
若是坐馬車，早就到家了，走路什麽的真的太累了。
“歇夠了再走。”周青鬆輕飄飄地丟出一句，全然沒有安慰他的意思。
周二郎的肚子咕嚕嚕地打起鼓來，巴巴地望著他爹，“爹……我餓了……下學到現在我啥也沒吃……”
周青鬆冷眼看著他，“為了等你，我也沒吃。”
周二郎眼裏的光頓時就暗了，早知道要挨餓，他就往兜裏塞一把點心才對。
看著他爹的表情，周二郎還是有些內疚的，他爹為了等他都沒回家，沒吃飯……
周家村裏，陳芬芳把周三郎洗得香香的，逗他玩了一會就塞入被窩。
周三郎今天追著小兔子玩了半天，挺折騰的，被阿奶哄了一會就呼呼地睡著了，不知道夢見了什麽，眉眼都帶著幾分笑意。
“娘，二郎這麽晚還沒回來，該不會出事了吧？”周大郎望著院子門口的方向，擔憂地開口。
“不會，有你爹跟著呢，不用擔心。”蘇妧心裏也擔心，隻是麵對孩子她把這份擔心藏起來了，免得大家跟著一起焦慮。
又過了半個時辰，看到小黑興奮地跑了出去，蘇妧就知道是周青鬆回來了，走出去一看，果然看到了一個黑影，看樣子是周青鬆沒差了。
後麵還跟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媳婦我回來了。”周青鬆看到蘇妧，臉上的嚴肅和冷峻這才散去，露出一抹笑意來。
“嗯，辛苦了。”蘇妧拿著一條毛巾給他擦汗。
“娘……”周二郎看到他娘，所有的委屈，隱忍以及害怕，都化成眼淚傾瀉而出。
他都不知道自己跟著他爹走了多久，平時坐馬車經過的路像是沒有盡頭似的，怎麽走也走不完。
看到熟悉的家門口，眼眶突然一酸，看到他娘的時候眼淚怎麽也忍不住了。
“哎！二郎回來啦？”蘇妧看到周二郎這可憐兮兮的模樣心疼得不行，但是想到這小崽子竟然跑去鬥雞場就氣得不行，什麽心疼都收起來，戲謔地問了一句，“二郎在外麵玩得開心嗎？”
“不……”周二郎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二郎啊，我跟你爹商量過了，既然你那麽喜歡玩，幹脆不要去學堂了，去學堂又不讀書，多浪費時間啊，還不如天天去外麵玩，玩個夠再回家，這樣你也高興。”
“娘……我不喜歡去外麵玩……”周二郎抽泣著道。
“怎麽會呢？你看你今天還在外麵玩到這麽晚才回來。”蘇妧故作驚訝地問。
“娘，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也不會去外麵玩了……”周二郎一想到今天鬥雞的那個場景，心裏就很排斥，很厭惡。因為他覺得那樣做是不對的，至於怎麽不對，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是下意識地想要遠離那個地方。
蘇妧有一瞬間懵圈了，這就知道錯了？她還準備了不少應對錯略呢，使不上了？
“二郎啊，貪玩是小孩子的天性，你想玩就玩，啊！玩夠了再回家……”
“娘，我以後真的不玩了……”周二郎覺得他娘是故意說這樣的話來刺激他，給他下套的，噙著眼淚瞪了他娘一眼。
“好好好，你說不玩那就不玩。不過男子漢大丈夫要說話算話，說了不玩，那以後也不許碰什麽蛐蛐，鬥雞之類的，有關賭博的碰都不能碰知道嗎？”
“嗯！”周二郎想也不想就點頭。
蘇妧覺得二郎隻是根本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完全沒意識到這事的嚴重性。
教育小崽子的曆程任重道遠啊。
算了，現在不能逼得太緊，慢慢來吧。
“娘……我餓了……”周二郎紅著眼眶，可憐兮兮的。
又餓又累的感覺太難受了，周二郎表示以後都不想嚐試第二次。
“等著，我給你們爺倆熱一下飯菜。”蘇妧說完就直奔廚房。
晚上的飯菜很簡單，一個紅燒茄子，一個清炒竹筍。周二郎卻吃得比以往都要香，還多添了半碗飯。
吃飽飯周二郎揉了揉肚子，一臉滿足。“娘，這隻雞改天宰來吃了吧。”
蘇妧盯著那隻禿毛雞半響，一臉嫌棄，“這雞你買的？”
“別人送的。”周二郎得意地道，“娘，我跟你說，我今天不但把我輸掉的錢要回來了，還白拿了一隻雞。”
蘇妧板著臉，“明兒給人送回去，我之前不是說了不能白拿別人的東西？一隻雞的價格可不便宜，你收了打斷給人家回什麽？”
周二郎聽得一愣一愣的，“別人白送的為啥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