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沒規矩
平時周翠芬對他還算不錯，算不上關懷體貼。勞累一天回到家裏，有一桌熱飯熱菜等著他他就滿足了。
隻是偶爾看到別人家比他們家過得好，她就會犯點小毛病，專挑他的不是。
罵他沒出息，窩囊什麽的。
起初他還挺怕周翠芬嫌棄他沒出息的，暗暗下定決心要努力賺錢，讓她過上好日子。
結果第二天周翠蘭又恢複正常了，絕口不提他沒出息的事。這麽多年過去，他早就習慣了，不是什麽大事。
譚炳業沒有回嘴，周翠芬膽子更大了些，罵的話越發難聽。
有了孩子後，譚炳業對周翠芬更是縱容，不管她說什麽他也不反駁。
說難聽了就是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村裏不少人都說他妻管嚴，太窩囊不是男人，他也隻是一笑了之。
也有人看不下去，勸他好好管教一番媳婦就不敢胡說了。
譚炳業自然是拒絕的，被罵幾句又不會少幾塊肉，媳婦高興就行。
周老太釋然一笑，沒事就好。然後就拿著鍋鏟繼續去炒菜了。
吃飯的時候周青竹他們也回來了，依舊是分成兩桌，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今天周起和趙非凡都沒有過來，有周翠芬在，還不知道會弄什麽幺蛾子，蘇妧不想周起跟著受委屈，就讓他留在家中。
周老太問起來蘇妧隨口編了個理由，說他們幾個去山上抓野味了。
今天的菜比不上年夜飯那麽豐盛，不過也算不錯了。
菜一上桌，大山就急忙把筷子伸往桌上的白切雞，夾了幾塊骨頭最少的雞肉他覺得還不夠，整個大海碗拿起往自己碗裏倒。
一桌孩子本來乖巧地等著大人那邊喊開飯呢，看著大山旁若無人往自己碗裏扒菜的做派都驚呆了。
大姑家這麽沒規矩的嗎？
周二郎瞪著大眼睛，疑惑地開口：“表哥，阿爺阿奶還沒說開飯呢？你怎麽就動筷了？”
不但動筷，還把桌上的肉都扒拉到自己的碗裏。
大山弄出的動靜不小，周老太也注意到了，臉色很不好。
大山嘴裏塞了一塊雞腿肉，毫不在意地道，“我餓了就要吃飯，哪裏需要等。我娘說了，我是家裏的寶貝疙瘩，你們都要讓著我的。”
大山把一海碗雞肉翻了個底朝天，沒看到自己想要的雞腿，表示很不滿。“這誰剁的雞肉，怎麽不留雞腿啊！”
他剛才不但受委屈了還被揍了，也不知道給他留雞腿哄哄他麽？
大山是譚家的金疙瘩，家裏每次殺雞都會單獨把一雙雞腿切出來，留著給他。而老周家人口多，孩子更多，留了雞腿之後就沒什麽肉，所以雞腿都是剁成塊大家一起吃的。
然後大家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周翠芬身上，想知道她是怎麽教孩子的，好好一個孩子教得這麽驕橫、目無長輩。
飯桌上的氣壓有點低，大山說完話後又自顧自地吃起來，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青菜他不吃，專挑肉吃。
一群人的寂寞，大山一個人的狂歡，吃得還挺歡的。
“你是沒有教過大山我們家的規矩嗎？”周老太麵色淡淡的，語氣很不好，幾乎是咬牙切齒了，在座的大氣都不敢喘。
周翠芬倒是不覺得有什麽，毫不在意道：“娘，大山還是個孩子，哪裏懂什麽規矩。再說了，他在家裏也這樣，這說明大山把姥姥家當成自己家呢。”
說到後麵周翠芬還覺得自己說得挺有道理的，大山是把周家人都當成自己家人，所以才會這麽肆無忌憚。
譚炳業覺得挺尷尬的，拉了好幾次周翠芬，不過都被她忽略了。
頓了頓，周翠芬又理直氣壯地質問：“娘，你剁雞肉的時候為什麽不給大山留一個雞腿啊！大山最愛吃雞腿了，沒有雞腿他吃飯都不香。”
兩桌子的人瞅了一眼在吃得挺歡的大山，齊齊望著她，臉上明晃晃地寫著:你確定他吃飯不香？
說出這樣的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得了，這女兒都敢質問她了。
周老太望了眼自己的飯碗，要不是舍不得浪費這麽好的白米飯，她都想把飯糊在她臉上。
再問一句，誰不愛吃雞腿啊！
蘇妧在心底感歎：熊孩子的背後必然有給他撐腰的熊家長，熊孩子熊也是有道理有底氣的。
小孩子這種生物，最會狐假虎威了。
大山這個年紀，正是貓嫌狗厭的年紀，被周翠芬這麽寵，更加恣意妄為。
周老太深深地望了周翠芬一眼，淡聲道：“吃飯吧。”
大山把筷子扔在菜碟子上，用袖子擦了擦油膩膩的嘴巴，站起身，“我吃飽了，先出去玩了。”
他的位置一片狼藉，骨頭吐得到處都是，一群孩子麵麵相覷。
周翠芬喊道：“大山還想不想吃肉?過來娘給你夾。”
大人這一桌都沒開動，飯菜都是完好的。
大山把頭搖成撥浪鼓：“不吃了，我飽了。”
飯前吃了點心，那點心太好吃了，不小心吃多了，他這會有點撐。
周大丫起身把大山位置的骨頭收拾了一下才覺得順眼了不少，大家這才開始吃飯。
蘇妧剛才看了一眼，知道小孩子那桌的肉沒有多少，便道，“娘，我把肉分一些過去。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得多吃一些肉才是。”
小孩子都饞肉，本來肉就有限，現在被大山吃了那麽多，能分的已經不多了。大丫二丫幾個女孩子隱忍著，她還是看到了她們眸中渴望的光。
對肉的渴望。
周翠芬瞪了她一眼，覺得蘇妧是多管閑事，“小孩子又不幹活，吃那麽多肉做什麽？這不是浪費嗎？”
蘇妧掀了掀眼皮，語氣有些冷，“大姐這麽說就不對了，論吃肉，哪個孩子比得上大山啊？”一人就幹掉了大半碗。
“就是，要不是大山把那一桌的肉吃了大半，我們這桌也不用分過去。我說阿姐你在家是沒有給大山做肉吃嗎，這孩子這麽饞肉。”李氏被周翠芬壓了那麽多年，早就看她不順眼了，逮到機會懟她自然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