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淵心宗(二)
待淵心宗那位貴公子離去,圍繞在陣外的鬼怪也逐漸散去,畢竟它們也隻是被有心人蠱惑而來,單靠自身實力還不足以妄念,如此也好,省的誤了最後魂魄。
有靈離去,卻也有靈前來。
一陣狂風卷起,吹散煙霧。一隻夢幻之蟬飄於眾人眼前,看起來飄渺頗有仙緣,卻無人敢小覷。
“怎麽,四象想要違背那位大人的意願?”
“那倒不會,畢竟幾位憑借高超法術闖過三絕,四象願賭服輸,自然不會行那齷齪之事。
不過此次前往酆城名額有三,吾等願用大價換一名額,不知可否?”
風蟬目光集中在荒身上,也是,以四象之慧,亦想到了這獎勵分潤之法,畢竟荒才是真正通過三絕之人。所有獎勵一言而定,四象瑰玉他執意交給焚香,眾靈都看在眼裏,不過前往酆城名額有三,莫非灶神一家獨大?恐怕心有不平。
當然,它們自然不曉得焚香得瑰玉,荒取兩名額。不過想到荒將那珍貴名額給懵懂的小狐狸,本來想出口的焚香與花主皆不願出言,若是荒之前不過隨意找的借口,那麽此刻倒是光明正大地可以用來交易。
畢竟將柳河眾怪夢寐以求的名額浪費,縱使它們也有些摸不透荒的想法。
“此事不用再提,三名額之數早有定論,四象獸既然無法從三絕陣摘下,那就不必事後乞討了。”
荒的話語頗為不客氣,風蟬周圍旋刃淩冽些許,可想著自身目的,終究還是忍耐下來,開口道:“
何不聽過我的條件再談?
吾等從未在柳河見你,想必是外來之客。不過前往酆城,必然也是接近大限!成則鬼神,敗則塵土,縱使你術法強橫,可誰又能保證渡這天塹鴻溝。
我應允之物,便是吾等四象珍藏之寶,度厄觀!”
風卷之中,氣浪分散,乘起一顆水晶頭骨,光亮剔透,映照黑白陰陽,與其對視者仿佛能見己身厄運,或觀光陰逝水,芳華而過,暫避其險。
隻看了一眼,那狂風便再度環繞,遮掩起來。
“觀此度厄,可免一次死劫,趨利避害,度厄為仙!”
風蟬始一說完,焚香與花主都露出驚容,甚至隱隱有些豔羨地看向荒。看來兩者必定是知曉此物的,不過卻萬萬沒想到四象獸願意將此物拿出。
須知困於柳河者,除了像酆城來使那般暫留,幾乎修至真我已是頂尖,從未聽聞能有跨過那一步者。而酆城有道,便是這天塹之中的一條坦途,據聞可以直通鬼仙。
可說是坦途,不過是把不可能變為可能罷了,難度係數依然堪比登天,畢竟仙凡之差,乃洪荒最大鴻溝之一,豈是那般容易度過。縱使酆城靈眾,依舊有那些匍匐為奴者,不能自由其心,誰敢說在渡劫之時就必定無恙。若有一寶可觀之,避開死劫,豈不是難得至寶?
在某種意義上,對於他們這群想要前往酆城的家夥,甚至比四象瑰玉還要貴重。
畢竟修道為何。千般法術,無窮大道,我隻問一句,可得長生否?無數凡俗走至此岔路口,少那一絲機緣,就一無所得。故而在此關隘,無論再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荒瞥了那度厄觀一眼,說不心動絕對是假的,甚至從其散發氣息,溯源到久遠記憶的那顆恢弘巨木,恐怕兩者有些關聯。
不過無論如何,荒是不可能答應此事的。銀必須和他前往酆城,這是他尋找封神謎底,尋得暘穀的關鍵。
虛空劫如鯁在喉,逼的他不得不尋找解救之法,或許此度厄觀能救一時之苦,可虛空無盡,如何逃離。
“此事不必再提!”
說罷,荒抬腿便走,再不聽風蟬呱噪。
這番表態讓四象獸之一的風蟬頓時怒氣衝天,周遭狂風陰風頓起,鬼哭狼嚎,似有無數冤魂哀鳴,惹得人心緒不寧。
也就是此刻,忽地一頂鮮花製成的紅豔轎子,從遠方一條沙道倒映而出,片刻間便穿越陰風,抵達幾人身前。
那鮮花紅轎無人抬扶,卻主動朝前傾倒,等待貴客登臨。花主招手間便給荒與焚香讓座,一行人看也不看這四象,朝遠方行去。
轎子倒也神奇,明明在這等狂風之中,卻始終穩定不曾搖擺,周邊更是花團錦簇,不見陰森。
於是很快便駛離風暴,朝遠方接壤而來的沙道行去。身後隻留暴怒的風蟬,最終也沒有動用激烈手段。
不用和四象獸衝突,花主倒是暗中舒了一口氣。畢竟此刻她與焚香的狀態實在是差的離奇,荒也絕非表現得那般完美,真以為隔離蝕陰是易與之事?
雖然四象敢動手,便是違背了酆城那位得規則,可在這等鬼蜮,縱使指著幽冥立下契約,也未必沒有鋌而走險者。
況且酆城那位貴公子,明顯對荒最後得選擇有些不滿,若是稍微放縱些,又該如何。
不過想必酆城來使亦有約束,不是那等隻手遮天之輩。畢竟從焚香祭祀瑰玉,得到的賜言來看,灶神便不怕那淵心宗。
倒是對方說與花主的話,讓她稍有猶豫,但也隻是猶豫罷了。
終究他們三人,不說荒這來曆奇特之人,焚香與花主皆有背景,四象獸想必也有所得知。平日裏在柳河打殺,無論怎樣都無所謂,畢竟隻是下等之地,可若是通過了考驗,還被謀害,那就是挑釁幽都決斷之主。
風蟬依舊忍下這口氣,看似凶狠,卻也沒有後續。不過讓荒較為奇怪的是,四象獸竟然隻要一個名額,可它們明明四隻鬼怪,如何分此一個名額。
若是其真的闖陣成功,三名額加一瑰玉,倒是恰好分配。如今看來,縱使下得血本,也要換來一酆城名額,倒是有些蹊蹺。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既然搶了它們的先機,自然是敵對,荒也不會懼怕。倒是花主這邊,或許該透露一二了。
荒轉頭看向花主,她仿佛感受到那審視目光,在沉默片刻,還是開口道:“那淵心宗貴公子所言,其實是想讓我改換門庭,吾等春暖閣,本是傳自幽篁庭下,縱情欲,舒歡喜,破紅豔枯骨,行本尊之念。
隻是日久天長,春暖閣在柳河落地生根,已久無超脫之人抵達幽都,故而聯係漸遠。
若是依照常理,此行前往酆城,我該前往幽篁庭,得那鬼神機緣。可畢竟久久未曾聯係,故而之前生了猶豫。”
這倒是人之常情,荒觀察春暖閣的神奇,猜測其必有來源,沒想到竟是這番淵源。不過經年未見,誰知那幽篁庭如今怎樣,有現成的鬼仙招攬,反而落袋為安。
於是焚香頓了頓,終於開口:“酆城乃十三幽都之一,乃最近幽冥之所,突破天地藩籬之地,故而其中有那傳說中不生白骨亦能成仙的冥法。
幽篁庭與玉樓蘭乃上古雙碧,據聞道統淵源頗深,有大羅之主。隻是如今頗顯凋零,玉樓蘭更是早早不見其蹤。”
“我阻你一念,卻是冥祭之效,實則怕你誤入歧途。這淵心宗照理來說在酆城鼎盛一方,也倒是修魂的專家,可也是那最為危險之地,尋常弟子皆為傀儡,你若半步而入,渾渾噩噩永世不得解脫!”
焚香言語間,身周已泛起詭異紅霧,竟是那瓷瓶燒灼,滿是通紅。
看來此次將四象瑰玉祭給灶神,收獲倒是不小,連這等密聞都知曉。或者說,是它原本就知曉?
荒與花主齊齊盯向狀態詭異地焚香,甚至有了些許戒備。
不僅如此,荒更是心中泛起驚濤。
玉樓蘭,離運簽,香女執意要送達的念頭,莫非與此有關?
倒是得聽焚香仔細言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