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探陣
從內堂走出,聽著耳邊嘈雜婉轉地聲音,再次回到世俗。
內視觀之,一團漆黑的雲霧仿若人形似地蜷縮在燃燈旁,一動不動,仿若雕像般。
春暖閣花主,魂欲之修果然冠絕一方,單單憑借對此劫的理解,再糅合其道法,就能壓製自身兩劫,更是牢牢占據主動。若非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還真不一定能定的住己心,降伏對方。
焚香同樣手段了得,兩人交鋒,看似煙霧虛幻,實則是借助其香霧衍化,劫難爭鋒。無論施展何等功法,都有對應圖卷,這可不僅僅是識別劫煞那麽簡單,看來這詭異的香根源不淺。
不過正是由於兩者皆為不俗,此次凝聚異殼才頗為順利,不過還得溫養許久,做些布置,倒是短時間用不上。
香煙彌漫而出,言道:“花主損了些心神,須得滋補一番,我可帶你前往陣前,先做些了解。”
便見廳堂兩側俊男美女魚貫而入,便走便褪去衣衫,不過那堂內隔音實好,倒是不用擔心被什麽恐怖存在覬覦。
荒抱起不敢亂跑的小狐狸,便向外走去。
沿著沙道行至盡頭,前方無路。香氣便在頭頂凝聚,抬頭一看,隻見幽光一閃,像是在黑暗中被晃了一下,隨後便發現走出閣樓,周邊開闊起來。
回身再望,一條沙路鋪過,隱約間映照繁華閣館,宛若蜃樓。
“這閣樓本就是一寶,傳聞放盡蜃蛟之血,皮肉作梁,灌注地沙之精核,方才煉成。故而頗有淫靡氣息,亂人心智,最適合欲劫施展。”
荒點了點頭,法寶凝煉各有千秋,例如那幽影劍丸,便是其中之一。通常凡俗法寶,適應陰煞灌注,由神識操控,故而通幽之境乃禦物之始。
但這隻是普羅之寶,有些奇珍異寶法力無窮,道蘊不休,便可稱之為仙寶。更有特殊者可聚一點靈犀,或許還存了靈智,與常人無恙。
出了閣樓,便是一處冷清街道,來來往往的幽魂鬼物行走攤邊,竟也行那異貨買物之舉。伴隨者多為俊俏異性,看來春暖閣真真切切是一銷金窟,連這等交易之市都攬在手中。
不過除此之外,亦有幾家酒肆,做那屍骨包子,血肉饅頭,食客甚眾。看來灶神祭與春暖閣倒是聯係頗深,合作的買賣無孔不入,畢竟保暖就思那個啥,鬼怪不知是否如此?
交易的方式倒是很古老,多為以物易物,少量拿些黑漆漆地蘊含陰氣的玉石,柳河稱為冥玉,作為貨幣。之前小狐狸便是從武木處得來些許賞賜,就是這般冥玉。
荒踱步而行,一邊看著周邊攤鋪,說道:“一斤蟬蛻,兩團夢隱,三錢蝶幻,四滴濁血,陰陽骨。
若是有,幫我留意一番,價格不會虧待。”
金蟬脫殼遁法還需溫養,其間卻需些材料,以魔典給出的可替代性物品為準,他說了幾樣在幽冥可能存在之物。當然,也混雜些許幌子,真真假假。
未見香氣如何蔓延,隻是微微一動,估計已有吩咐。
說來這柳河鬼怪者眾,有修行的更是千奇百怪,也不知它們的道行從何處來。是本就有些根基,或是幽冥中習得,倒還不好判斷。
不過若說功法詭異,金蟬魔典絕對數一數二。晉升真我後的法訣道術,仿佛醍醐灌頂,水到渠成。在此之前無論他如何思索,都得不到絲毫寸進。
其實修煉金蟬日久,也漸漸明曉此法的特點。若說常人踏入真我,更多的或許是修持己身,找尋本我。或許時日頗多,日久天長,終究還是無法跨過那一步。其本質是什麽?便是劫難。
耗費光陰乃凡俗大忌,更別提用了畢生之力,終究蹉跎,無論身心皆受折磨。
何況他從少陽宮躍下雲澗那刻,就有了一絲真我契機,曆經千辛萬苦,受銀的機緣,再有馬元之封神牽絆,最後更是生死劫滅考驗。這其中難度,簡直超出想象。
而隻有經曆這些劫數,金蟬方視為修行,渡劫則納緣,故而功法自傳,所竊之道,一飲一啄皆有其數,才修今日之法。
眼瞅著道路將盡,豁然開朗,隻聽溪水潺潺,入目之處百流橫跨,漆黑之水平靜如喪,其上隱隱霧氣飄蕩。
在溪流之中,隱約有三處光點,一綠,頻繁跳躍若鬼怪張口;二粉,旖旎炫麗似青樓琴女;三紅,腐蝕隱匿像叢林饑獸。
整個河麵上沒有任何靈體,寂滅地像是死海一般。
“第一黑時,闖陣者最多,以饕餮與魂欲為主,卻無人歸來,雖然陣法略有隔絕,卻也未曾禁觀,故而有些手段的都能觀到陣內情景。
無一人歸來不說,在此陣內隕滅者皆無再複生的可能!”
聽聞此言,荒同樣吃驚,要知道此地鬼怪最為特殊者,就是魂靈難滅,縱使死過一次,亦有重生之道。香女更是主動提及此事,沒想到最大的依仗在此無效,怪不得焚香等人如此謹慎。
於是荒順勢詢問:“緣何如此?”
“我等幽冥之靈,寄魂靈於天地,多數為沒有肉身實體之意識,結合其中劫煞重塑根基。故而身隕魂不滅,不過終究是有所損耗,故而若隕的多了,便化為那道中渣滓,再無本性,遊蕩間墜入冥河,便回歸天地。
可也不是次次這般好運,若是遇到強力到能影響幽冥大道的靈物,一次便足夠已。”
幾乎瞬間,荒脫口而出:“四象瑰玉!”
“沒錯,便有此寶作為陣眼,可改陰陽規則,故而入陣者若不慎隕滅,就會落個徹底消散的解決。”
直到此刻,荒才對此寶有了更深刻的認識。能改變幽冥運轉規則的寶物,何等寶貴,擁有此物者豈不是在柳河擁有生殺大權。
更重要的是,香女曾提及道歿產生緣由,莫非與此也有關係?
思索之中,便見幾艘木船從身後駛出,上麵坐著幾位靈動妖鬼,卻被綁在砧板之上,不得脫身。
“若是能闖過此陣,你們欠下的食錢便一筆勾銷。”香霧隱隱開口,同時解除了限製。
那幾艘船有些入了饕餮,有些入了魂欲,隻有一艘先行進入蝕陰。
怪不得焚香之前不提蝕陰,那船進入陣內,三息不過,壯碩的妖鬼便化成一具白骨,驚得周圍之人迅速避開。
入魂欲者,一個個色迷心竅,雙目漸漸泛紅,不一會便圍在一起,魂靈相交,最後軟成一灘死水,再無蹤跡。
倒是饕餮陣中,有一獸乃王字當頭,竟然還有些術法。在剛入陣後,便將其餘妖鬼抓住,作為食糧,每當腹中空蕩,便飲血食肉,倒是行的頗遠。
可沒等走到一半,便發覺他不再對捆綁的妖鬼感興趣,雙目圓睜,喉嚨隴動,竟忍無可忍地撕下自己的第一塊肉。隨後便不可收拾,直到啃食至隻剩頭顱,張牙咧嘴痛苦到了極致。
看到此番場景,若是心智不堅者,別說破陣,怕是要嚇得腿都軟了。
“這便是三絕之陣,誰若能率先破陣,便可獲酆城名額以及四象瑰玉。
可從二黑至今,已無人敢躍雷池一步。”
就在此刻,荒頓時眼中暗金一閃,言道:“或許今日有所不同!”
話音未落,遠方真音灌耳,滾滾奔騰。
刹那之間,遠近方圓皆聽到一聲奇怪嘶鳴,似虎類馬,風雷席卷。
從天而降一巍峨巨獸,身長數丈,人麵四蹄,身背兩翼,不是那英招血脈又是誰?
它降在此處,絲毫不曾猶豫,便直衝饕餮之陣,激起風氣倒卷。隻一次展翼,便來到剛剛食客所到之處,還未消化地妖鬼,瞬間便被割裂成粉末,消散於無。
與此同時,刻字‘英’的異獸來時那條路,隱隱地崩山摧,似萬馬奔騰,不過片刻便有群獸降臨。
地下穿洞,行走急速,如巨蛹綿綿,若看得慢些或許都未能辨其蹤跡;幽火飛騰,四肢強橫,如踩在焰上,來去自如,蜥身蛟首,頗顯詭異;風中飄忽,如夢亦幻,薄薄蟬翼,見者泛起絲絲念頭,逐漸消散,謂之風蟬。
最奇異的是那滴水懸浮,漆黑若墨,卻又反照諸身,觀者可見自身之孽,恐怖無比。
“柳河四象!”
在離獸鬼頗遠之地,一團綠色霧氣彌漫,似乎有道道人形顯露,卻又識不得真麵。光是見此綠霧,便心煩意亂,頭痛欲裂,端的是古怪難測。
何況霧中其餘人眾,似乎另有玄妙,一時之間竟然連金蟬目都看不透其虛實。
“瘟家五鬼!”
這兩波被焚香稱為勢力最強者降臨,牽一發而動全身,瞬時陵市又聚集起許多鬼怪。其中有些隱匿氣息,借助金蟬感知,恐怕未必比闖陣的英差。
例如那西方魂遊之中,似有一條長身六爪之獸,騰雲駕霧如履平地,明明其實磅礴,周邊之靈卻絲毫沒有察覺,甚至有靠太近的被吸入其身軀內,再無痕跡。
直到荒目光挪去,才被回以冰冷警告,那一雙無情豎瞳,倒是讓他想起了少陽故人。
本來靜若死海的三絕之陣,由英的闖陣,頓時變得風起雲湧。
“倒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