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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夢回朝歌

  在一條狹長而又黑暗的道路上,站著略顯瘦弱的青年,迷茫雙目望著前方,怔怔地發呆。


  他身上衣著不停地變化著,時而華美精致、時而古樸蠻荒,神態超凡脫俗別有意蘊,有時又淩冽冰冷充滿煞氣,像是一支神奇畫筆在不停地轉換風格。


  就這樣踉踉蹌蹌地不知走了多遠,忽而前方浮現巍峨城牆,其上獸骨累累,血流如瀑,巨石縫隙間魔音繚繞,宛若地獄。


  青年卻沒有任何畏懼,踏步跨入城門。


  忽聞頭頂鍾聲響起,眼前已是另一番天地。


  古樸街道,來來往往的行人,道路旁三三兩兩的小販在叫賣,多是些簡陋商品。


  隻見一位頗為富貴的人物拿出幾枚貝殼,交予商人,得到一份稀奇的木盒,便興高采烈地離開。


  這樣的場景雖不算多,卻也分散在各地,如同幼芽在古老的城市茁壯成長。


  可好景不長,很快日上三杆,燥熱的氣息達到極致,大地龜裂,萬物幹枯,連江河湖海都被蒸發得不見蹤影。


  一具具幹屍躺倒在路邊,最後的動作都是手臂舉向天空,哀求渴望著點滴雨水,可直到化作塵埃,老天也沒有應答。


  頗具戲劇性地是,在漫長幹旱後,又迎來一場大雪,漫天飛舞的雪花覆蓋了曾經求而不得的蒼生,天地間寂靜無比,這座古老城池再無喧囂。


  遠方火光衝天,巨門轟然倒塌,兵戈之音四處響起,頓時苟活到此刻的一切都畫上終點,無論是百姓、還是文明,皆歸於過往,隻留下殘破城牆,見證血一般的曆史。


  “嘎吱”


  輕聲慢步,有人踩著鬆軟的雪花靠了過來。


  一盞紅燈籠,照亮夜色,卻將她籠罩在燈光中,無法看清樣貌。


  聲音卻如黃鸝般悅耳,讓人遐想。


  “竟然有人能尋到朝歌源頭,莫非又是三尊手下的哪位金仙?”


  皚皚白雪,廝殺四起,卻宛若隔離的兩個世界,這位女子恬靜依舊,探尋著對方的秘密。


  他腦中一片混沌,無法拚湊出答案回複,隻覺這名字聽起來有些熟悉。


  等了許久,沒見答案,女子燈籠再向前探了探,恍然大悟。


  “怪不得,原來是這份淵源。”


  順著對方目光,青年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原來血肉早已在幹旱中枯萎,手腳也在大雪中冰凍,唯有一盞明燈於腹中搖曳,燈火黯淡而詭異。


  “柴薪枯木,以命為燈。天下皆暗,又能燃燒多久呢?”


  “罷了罷了,不過又一癡人。”


  風雪瞬間大了起來,女子身影再次模糊,長長裙擺映照紅光,隨風一卷,香氣襲來,本已黯淡的燈火猛地爆發。


  詭異幽火從胸膛迸發,燒灼血肉,解凍四肢,明明整個人已經燃燒起來,他卻無痛無覺,反而有種生命升華的快意。


  那過往雜念,陰暗思緒,恐怖幻影,皆在火光中消散,化作一縷縷青煙。最終包括他自己,徹底煙消雲散,隻留一滴燈火落入雪地,未曾熄滅。


  ……


  再一睜眼,恍如隔世。


  看了看自身那熟悉的手腳,幹幹瘦瘦,沒什麽營養,像是一位長不大的少年。


  竟然回溯到梧桐澗時期的身軀,少陽道法以及大日金烏俱在。


  千變之法,歸根溯源,依在本我。


  多次動用金蟬之法,終於承受不住反噬,差點就被燃燈燒盡命數,若真是如此,神仙難救。


  卻不想在大雪中的朝歌城,被那女子出手壓製。


  他一直對陰陽城有所猜測,如今幾乎已然肯定,便是舊日朝歌,隻是不知何原因,化成如今的詭異凶地。


  怨陣乃巫地之考驗,但被陰城侵蝕後,便融入了致命的因素,故而一行人無一幸免。


  但兩者相融,不分彼此,在他經曆一趟離奇的朝歌之旅後,對破解之關隘有了清晰的認知。


  其實他在擊敗邢袁那刻,就知曉命斷於此,無路可走。


  故而借虛煌子之運,不過借口,對方留有後手他亦知曉。從虛煌子看破自身虛實,荒就有了些許猜測。


  命至斷頭,便隻能李代桃僵,隻是對方心甘情願,荒也笑納。


  當然,虛煌子在賭,荒亦在賭。若是他的命火燃盡,而虛煌子未死,那這一切便由對方繼承,鳩占鵲巢。


  最為凶險的自然是金蟬反噬,凡奪人運者,皆可被奪。他差點就在不同人格中迷失,無法找回自我,若真那般,回歸到如此險惡的境地,不過是再死一次罷了。


  放眼望去,村口石碑依舊,旁邊卻多了三副骨架,散落四周。


  他不知曉虛煌子最後看到了什麽,但必定是關鍵。


  孤身一人踏入蕭瑟村莊,那些宛若行屍走肉的村民,荒不曾理會,詭異院落也不再探尋,就專心致誌地朝向村子深處,抵達破落神像。


  曾經古樸而莊嚴的神像,此刻已經破碎不堪。而過往同行的數人,早已道隕。


  荒推開殘破碎屑,一條石路若隱若現,仿佛漂浮在不存在的世界。


  本來此路需要巫女施法引導,此刻依稀殘存。


  急速行去,路旁幽暗有幾隻紫眸窺伺,卻始終沒有行動,荒安全抵達古廟。


  身周天色漸晚,荒明白時間已然不多,同時危機也越來越近,可他依舊沒有動身,隻是來到祭台下方,看著已然淩亂的蠻文,突然打破靜謐。


  “背叛者其實是你,不是濁海。古廟受靈像庇護,唯有你能打開缺口。縱然是邢袁動手,你也能察覺不妥。


  而真正與濁海合作之人是你,故而他才要聯合虛煌子,陷害邢袁。隻是他萬萬沒想到,你寧願犧牲自己,鬆開牢籠也要將他除掉。”


  荒邊說,邊掃開祭台之上雜草,那石頭神像竟然在腳底流出汩汩鮮血,勾勒銘文。


  他看向石紋,內裏卻填充著崩裂的血肉以及一位女性的軀殼。


  “神像庇佑被破後,最先受損的必然是你,濁海縱然有些警惕,也認為你不會行這損己利人之事。可你還是做了,不僅如此,瞬間便在古廟解決掉兩位天命之人。


  你的身軀被鳩占鵲巢,引向酒池肉林,最終修者全數陣亡。”


  荒手指輕觸銘文,冰涼徹骨,連金烏之身都受不了。


  “可你為何如此做?必定是有人告訴你神像的特殊,能夠熬過這一次重啟,而你身為逆蠻,隻要所有人都死了,你便是最終的勝利者。”


  仿佛說中心事,石像竟然微微顫動,本來石質嘴唇忽然張開,內裏盡是抽搐血肉,嗚咽著不知何語。


  仿佛哭泣,仿佛哀求,卻終究不再出塵秀美,隻是一座石像罷了。


  聽到石中人的低語,那本來還有些疑惑的眼眸瞬間堅定起來,畢竟線索隻是線索,如今已然看到他想要的,再容不得反駁。


  嘿,所謂同門,在利益死生麵前,脆弱的像是一張紙。


  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似乎成了如今修界的通行證,有時候道法甚至都不那麽重要,卻得先活下來。


  這般世界,如此修者,還修的是仙道,能得逍遙自在否?

  古廟門再次閉合,幽暗門縫中絕望目光被隔絕。


  荒朝著廟門後的山道望去,或許要見一位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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