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仙緣道子(二)
“玉明妃你可以明目張膽地去探查,可這虛骨姬你就不能直接拜訪了吧?”荒問詢到。
赤螭沒有立刻回答,反問道:“你是否覺得明妃妹妹不近人情?”
荒不置可否,算是默認。
“其實明妃和花骨她們乃同一師父的關門弟子,便是執掌仙典的離幻真人,乃天仙之境,在門內極有威望。
不僅僅金烏閣歸她管,所有少陽宮仙典傳功的大事都要得到這位的首肯,可以說是除仙魁等少數幾位,最頂層的人物。”
赤螭慢慢將這關係道出,荒便明白太清姬為何如此糾結,想必她也知曉是誰下的手,卻礙於同門之誼,無法出手。
一師之緣法,在修界往往是最深厚的情誼,遠比親人血緣要珍貴。
可既然虛骨姬算計她,便也斬斷這份恩情,不再有虧欠。
赤螭等荒明悟,才搖頭說道:“不,我們依然直接拜訪。或者說,對方既然知曉我與赤應的態度,他們準備如何應對?”
沉思一番,荒點了點頭。
既然計謀破滅,對方自然關注赤螭動向,生死大仇,這般不依不饒也說得過去。
而且足夠安全,縱然對方再驕橫,也不可能明著布下陷阱殺掉來訪之人,那就太不守規矩了。
兩人行走愈遠,竟然漸漸到了虛骨姬之道舍。
“虛骨姬的道舍有個很雅觀的名字,叫做姹紫嫣紅屋。”
荒便看向前方,一處很平常的山丘,些許青草搖晃,偶爾有幾棵樹木挺拔,卻難見到顏色。
赤螭卻走上前去,將一束花自囊中掏出,插在青草之上。
瞬間荒野之地鮮花盛開,萬紫千紅,有世間常見的藍菊朱紅,也有未曾見過的仙草。它們雖然盛開卻也不雜亂,而是像是磚瓦一般構築成一座美麗的屋子,眼前便是鮮花之門。
幻瓏玄煞!
少有的能迷惑心智,模糊虛界的陰煞,整個道舍便是用此布下陣法,籠罩方圓。
輕輕一推,門便開啟,赤螭驚訝片刻,言道:“看來主人很歡迎我們。”
兩人便結伴向內走去。
在這花香四溢的美景中,荒卻愈發謹慎,甚至開啟了金蟬目。
以虛骨姬這種層次的弟子布下法陣,若起了衝突,兩個通幽境的弟子恐怕不夠塞牙縫的。
當然,藝高人膽大,各有保命手段便是,否則再自信也不會這麽光明正大地闖入。
很快,在中央花朵織成的寶座上,躺著一位芊芊玉女,玉體橫陳,鮮花偶爾點綴身軀,可哪能遮住全部,魅惑之意盡顯。
別說是男子,縱然女人見了這番場景,腦內也浮想翩翩,不能自已。
可不論是荒還是赤螭,雙目清明,沒有絲毫受蠱惑的意味。
於是這粉紅肉身,“砰”地一下坍塌,血肉像是蠟油般消融,滴落在花骨朵上,化作肥料,讓鮮花愈發濃豔。
而寶座之上,隻剩下一具枯骨,拿著鏡子仔細端詳。
“紅顏枯骨,這美麗容顏與身材,最終也不過是花肥罷了。姐姐有此堅念我不意外,這身旁小弟弟能有這般心境,卻是難得了,我少陽又得一緣法,”
骸骨嘴巴上下啟合,卻傳出空靈之語,甜蜜之聲沁人心扉,極為詭異。
赤螭有手段防備,她不意外。可眼前從未見過的弟子,一身修為渾厚無比,神識更是凝練驚人,連她的環境都無法迷惑分毫,這就讓她覺得不可思議了。
荒卻對小弟弟這個稱號不太感冒,走出來拜了拜,言道:“聞道有先後,問仙方為真,道友著相了!”
這話可太狂妄了,虛骨姬身為少陽六子,真我境高手,離人仙不過一步之遙,度過仙劫便成就自有身,荒不過剛入通幽,如何感這般說。
赤螭即便作為對手,也微微蹙眉,覺得他不自量力了。
虛骨姬聽後一怔,隨後如同聽了什麽有趣笑話,掩嘴輕笑,輕盈笑聲動聽至極,惹得人耳朵發癢。
便在這人性化的動作間,枯骨再次生肉,嫩白的脖頸與微微露出的上身,搭配一身黑色幽服,處處散發著危險,更顯露著誘惑。
不得不說,虛骨姬與太清姬完全是兩個極端。一者空穀幽蘭讓人不敢褻瀆,另一者千嬌百媚時刻勾引著獵物,這真是同一個師尊培育的弟子嗎?荒十分懷疑。
“好,有誌氣,姐姐我最喜歡師弟這般氣勢雄壯的男人。但修道之路漫長,切不可自誤,若有朝一日身死道消,就談不上成仙了。”
似調笑,更似威脅。
虛骨姬轉向赤螭,神色才莊重起來:“想必妹妹直接拜訪,興師問罪,也不願和我虛與委蛇。
那便承認下來,這其中確實有我參與,明妃妹妹那清靈符便是我下的手腳,不知你意欲何為?”
這話就太強硬了,彰顯了少陽六子的霸道,可不要被眼前柔弱女子的外表欺騙,麵對赤螭,她還真的無懼。縱然加個赤應,若她下定決心之事,也無法阻攔。
赤螭臉色也便得陰沉,開口道:“看來虛骨姬是鐵了心要我命,畢竟還有太歸子助陣,不過真以為能穩壓我們姐弟嗎?”
虛骨姬看了一眼赤螭,搖頭道:“不是我們要你的命,而是你自絕於少陽!莫非真以為自己行事毫無遺漏,瞞得過所有人?
太歸子確實想要拿你一身龍寶,可我卻不同,暫時沒有稟報,隻不過是要做一次確認,這番劍池之行你便原形畢露了!”
此話一出,荒頓時大驚,生生為赤螭捏了一把汗。
他可是清楚對方暗中之事,莫說遠的,單單竊取天山陰境至寶,便心懷不軌。
微微瞥向一旁的赤螭,卻見她麵不改色,絲毫沒有被揭穿的慌張,反而輕蔑一笑:“姐姐莫要和我說笑,你這一身骨軀,能瞞得了仙人,如何瞞得了我。
若是挑明,不過魚死網破,莫非你真被野男人灌了迷魂湯不成?”
頓時鮮花飄飛,血色彌漫,虛骨姬雙目漸漸變紅,好似盛開的彼岸花,空寂幽冷。
赤螭絲毫不露膽怯,兩人就這麽對視著,殺意凜然。
荒一開始還有點懵逼,現在可明白了,看來這虛骨姬也是不幹不淨地,怪不得赤螭敢如此這般直闖道舍。
可身為六子之一,若是有異常仙人們如何能走眼,莫不是以為天仙幾千年修行修到狗身上了?
可想到虛骨姬與太清姬同一師父,頓時荒心中一片涼寒,若真是如此,少陽宮的情形恐怕比他想的還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