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開啟,萬籟俱靜。
先是由甲隊依次進入,門上散發著赤紅之光。等到乙隊時,玄門又變幻藍光。
輪到荒等人時,再次幻化成紫光。
他不知顏色代表什麽含義,不過其中必有淵源。
荒跟在隊伍中央,穿過秘境時,好似一層水幕,輕薄而又充滿實體。
再一睜眼,已抵達劍池內部。
周圍昏暗無光,腳下遺棄著數不盡的盔甲武器,到處是殘破之景象。
有些地方還燃燒著火焰,戰車斷戟隨處可見,好似戰場殘局。
唯一例外的是沒有人,不論任何種族,放眼望去沒有絲毫蹤跡。
二十餘人分割在不遠處,正在向領隊靠攏。
起碼沒有和別的隊伍混在一起,看來玄門將不同隊伍送至了不同地點,並非是進入後再散開。
這樣倒是對他們這隊比較好,整體實力偏弱,也不用擔心其他人來搶奪機緣。
“金慎姬,眼下該如何安排?”一名通幽弟子首先站出來,詢問領隊,眾人自然也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赤螭沒有著急回答,仔細地觀察一番戰場,才斟酌道:“此處名為紫耀劍塚,以戰兵荒戟為養料,培育凶煞劍丸,五行多為金、火、土,在劍池算是中等凶險的地界。”
顯然有人是知曉劍池的一些消息的,聽聞此地乃紫耀劍塚,多數還是比較寬慰。畢竟他們整體實力不強,若是落到異常凶險的地方,保命就不錯了,何談奪取劍丸。
荒聽後隱隱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多說話。
“如此廣袤地界,若我們合成一隊,未免太慢了些。不如分成三隊,四散搜尋,遇到劍丸溫養之地,再聯係破關。”太輝子站出來,首先提出一個建議。
初聽起來,確實有道理,畢竟紫耀劍塚威脅沒那麽大。
且分成三隊,真遇到強力劍丸,集合七八人之力未必能破解,還得將所有人呼喚過去,那時分配的權力自然另說。
有幾位通幽弟子明顯悟出其中謀劃,卻也無可奈何。首先對方身有職位,說話更有分量,其次這分封乃陽謀,至少給了眾人一個機會,若是自己道行不夠不爭氣,也怪不得誰。
赤螭也同意此想法,順道掏出一疊傳信符,說道:“此符篆雖然遁速較慢,卻勝在穩定,即使劍塚煞氣頗重,也穿行無礙。
各自領取,若遇危險,就盡快呼救,我會迅速前往。”
果然財大氣粗,對劍池之行早有準備,符篆一拿就是一塌,雖然本身不值幾錢,如此多數量也非普通弟子能負擔的起。
在領符過程中,便有意識地分為三個圈子。
太輝子那批人自然不多說,自從進入劍塚就呆在一起。另外兩撥分別由不同通幽弟子帶領,隱隱組成一個小團體。
看來不僅僅是太輝子有所圖謀,其他人也不甘示弱,早有準備。
“虛靈道兄,你之前可是答應過我的。”太輝子臉色頗為難看,竟然當眾朝另外一位小隊領袖質問。
“太輝師弟,此一時彼一時,紫耀劍塚風險沒那麽大,自然各憑本事。若在赤橙兩境,那我們自當同心協力,現在嘛……”
虛靈此人,一身道法古樸無漏,恐怕修為不比赤螭弱,算得上隊中實力派二號人物。
太輝子早就打算好,邀請他共同分隊,對方也一口答應,沒想到此刻臨時變卦。
不,不能說臨時。
看著圍繞在虛靈身旁的幾名師弟,太輝子臉色鐵青。這是早有預謀,簡直把他當猴耍。
事實也如此,一個化氣弟子,就算副領隊又如何,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
虛靈子不屑一顧,真正需要關注的隻有金慎姬罷了。
眾人眼睛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到赤螭身上,畢竟她才是領隊,無論內裏怎麽鬥,都要給她一個麵子。
猶豫片刻,赤螭還是站在太輝子的隊伍中,說道:“此行不過分配尋找,且不可大意。千萬別小看劍池,若稍有不慎,恐怕三日後出不得玄門。
我與太輝師弟同行,若有急事,更容易救援。”
聽得赤螭話語,太輝子才放下心來。他最怕就是赤螭也早有安排,徹底架空他這個副領隊,到時候就憑身旁幾個化氣弟子,實在沒有底氣。
雖然他也有隱藏手段,可終究落了氣勢。
其他人也沒有什麽異議,畢竟這次丙組分配,眾人便覺是為赤螭鋪路,太輝子麾下歸她指揮理所當然。
這樣一來,大家都有了組織,左右四顧,荒發現僅僅自己還站在原地。
他剛想朝虛靈子隊伍走去,忽然赤螭發聲道:“荒師弟,若是沒有合適隊伍,可以跟著我和太輝。”
荒略顯驚訝,看了看靜立在側的太輝子,頓時感覺有趣。
赤螭沒有叫道號,自然是明白太輝與他的過節,可現在接納太輝子,同時又邀請自己,是何想法?
莫非是太輝子勾結赤螭,不想放過自己?
“其他兩隊人數已足,還得講究個平均才行。”赤螭再次說道。
環顧一番,果然是太輝這邊人最少,總共才七人,其他兩隊都有八九人。
既然領隊都說話了,其餘兩隊之人也不願得罪她,暗暗後退幾步,以示態度,畢竟荒和他們也不熟。
雖然有些弟子知曉他和太輝子的矛盾,卻也不點明,真要是對方不依不饒,何必為個普通弟子得罪赤螭呢。
眼下這般形勢,看來不加入也得加入,否則隻能自己去搜尋。
荒冷哼一聲,無意地拍了拍腰間燒火棍,眼中狠色一閃即逝,言道:“既然師姐邀請,盛情難卻,小子就跟隨金慎一行。”
言辭已經有些不客氣,更是沒有給太輝子好臉色。
計劃潛藏是計劃,可這人上來就要踩你臉,荒也不會貼上去送,太輝子若真有想法,劍塚就是其墳墓。
眼看分隊完成,便分別向三個方位前行。
不一會便見不得背後身影,隻剩他們八人搜索。
秘境煞氣過重,甚至能凝聚特殊陰煞,故而通幽弟子修行的遁法,難以長時間維持,眾人皆陸上行走。
越是前行,火光越盛。
到處都是燒焦的戰車和旗幟,甚至有些兵刃都被融化,鐵水流入黑土,似澆灌般消失,看得荒大開眼界。
這紫耀劍塚,如同天地洪爐,兵戈不息,利用投入的陰煞與劍胚,煉製上等劍丸。
所有經不住考驗的金鐵之物,都重新融入黑土,作了劍丸的養分。
周圍氣息波動越大,就說明劍丸存在的可能性越高。這道理很簡單,若想溫養不墮煞氣,便得日日吸收天地精華,比尋常地方自然要熱鬧許多。
忽地,隊首赤螭停下腳步,眾人神情緊繃起來。
未等問話,前方流光飛逝,一道金色光華在山間飛竄,煞是耀眼。其飛臨之路,山石崩碎,隱隱傳來金鐵交鳴之音。
“是劍丸!”
這一聲呼喊,瞬間激起眾人欲念,齊齊加速向山峰衝去。
就在快要抵達之時,那道金光飛抵,破山而出,意想不到地衝向最前方弟子。
光芒極盛,速度更快,那名弟子隻有化氣修為,幾乎沒法反應,堪堪抬起手臂,流光已至。
“啊!”
“叮!”
先是一聲慘叫,隨後傳來清脆之音。
原來是赤螭施展法寶,一根烏玉簪子暗斂夕陽,擋在金光之前。
而那金光眾人已經看清,是柄一尺長的短劍,其上血滴斑駁,更有烏青環繞,似乎乃劍下冤魂。
當然,這些都是光華所鑄,其核心不過中央核桃大小的凝練彈丸,輕輕波動著。
劍氣已然出鞘,斬掉一隻胳膊,不過後續卻被赤螭法寶擋住,不然那人已是一具屍體。
“快攔住它!”
太輝子大喝一聲,絲毫沒有管自家隊員狀況,出手便是玄典時的耀眼金輪,狠狠砸在劍丸之上。
另外幾人也反應過來,紛紛上前援手,各自激發符篆,延緩劍丸所行。
縱使劍丸充斥金鐵之華,銳利無比,被各類不同道氣圍剿,也像入了泥潭的蠻熊,一時難以脫身。
最關鍵的是,赤螭那根烏玉簪子與劍丸相撞,竟然絲毫不落下分,抵擋住它最激烈的攻擊,還能糾纏一番。
四周阻礙頗多,劍氣漸漸被削弱,靈光黯淡,甚至開始變形。
眼看大功告成,施法之人更為勤奮,荒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不過他隻是跟著他人節奏,對其阻撓。
畢竟以大日金烏體的道氣雄渾,他一人就堪比在場眾人,便是赤螭也有所不及。
但一枚普通劍丸,完全沒有必要暴露。
可像他這般心思的,自然少數,其餘眾人幾乎都用出全力,當然不止為了限製,還有一番博弈之故。
劍丸微弱光芒,逐漸傾斜到某一方,向那人飛去。
眼見有人拔得頭籌,齊心協力的布網頓時亂了分寸,本就是臨時組織,哪有協作,於是圍剿之圈便露了破綻。
偏偏這時,劍丸穿梭之洞又是一道青光劃過,猛地擊中這混亂氣場,生生打開一道門戶。
那金色劍丸眼見不敵,竟然頗有靈性,朝漏洞飛去,劍芒瞬時暴漲,哪有絲毫頹勢。
突發變故,還有一枚劍丸,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純粹慣性思維,畢竟劍丸這等凶器,互相吞噬而成,怎會容忍另一枚劍丸棲息,不打起來已經不錯了。
赤螭似乎也沒想到這番變故,烏玉簪扭轉縱橫隻是拖延金色劍丸腳步,畢竟比起這等凶器,她的法寶銳利上還是稍差幾分,硬碰硬頗為不值。
如此一來,竟然放虎歸山。
當然,主要原因還是眾人心不齊,否則就憑那青光是撞不破道氣鐵幕。
金青兩色,空中相遇,如遊龍般旋轉飛騰,聲勢更盛,不過速度卻慢了幾分。
就在它們即將鑽入山中,離其最近的太輝子捏動法決,金色瞬間橫亙於前行路上,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本預留手此招,作收取之用,眼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沒有迎頭阻截,卻也把兩枚劍丸軌道撞偏,速度再次慢了一些。
可縱然前方山石堅硬,劍丸當麵,卻比豆腐硬不了多少,隻要劍氣入石,那便如魚得水了。
本來以為要錯失機緣,眾弟子都已流露懊惱後悔之情。
卻在此刻,忽然浩瀚火焰逼近,一道虛影以超越劍遁之速砸下,生生擊退其前進腳步。
卻是最不該出手之人施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