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昭和男兒)
為什麽他的替身要那樣盯著我……是發現我的不對勁了嗎？
一般來說, 人的精神力是不會與自身意願分歧，除非替身的主人是一個精神分裂者，那倒是有可能產生這類的行為。但承太郎很明顯不是這種原因, 難道他察覺到了什麽？
我一下子有種強烈的不安感, 但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能臨陣脫逃。我盡力無視了承太郎的精神力的凝視, 繼續關心地望著他問道, “為什麽要這麽做？有什麽是我能夠幫忙的嗎？”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要把自己關起來，他怎麽回事？是嗑藥了要強製戒斷還是什麽？否則我想不出別的理由。
“沒什麽, 你幫不上忙，離我遠點。”
他態度依然是很冷淡，但我知道這是個機會，我得想辦法搞定他, 贏得他的信任。
“如果有什麽難言之處的話, 請說出來吧, 無論是什麽事情, 一個人獨自麵對都會很難過，說不定我們能找到解決辦法呢！”
我努力表現得像個積極向上的元氣少女，卻又不會過於失了分寸惹人討厭，是的, 我擅長表演。但承太郎的反應一直非常強硬, 他的精神力目光一直沒從我身上移開。
顯然承太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他戒備地抬頭看了眼那個替身，然後神色變得越發凝重，語氣也變得惡劣起來。
“吵死了！都說了跟你沒關係！”
他突然出聲吼了我, 我頓時被嚇了一跳，雖然知道這種類型的男生脾氣很差, 但是……
“好吧……對不起……”
我艱難地扯出一個微笑，然而眼淚卻大顆大顆掉了下來，用優雅的姿勢哭得漂亮，這需要經過多次的練習，但是掌握後效果拔群。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向他深深鞠了個躬。
“很抱歉，我多管閑事了，我隻是想幫忙而已。”
這個時候，嚎啕大哭隻會惹人討厭，演技的關鍵是堅強，沒有怨言，這才能引發同情。在DIO麵前我從來沒這麽做過，因為我知道任何表演都是沒用。他會輕易的看穿，會認為你非常狂妄且自作聰明，而求饒甚至隻會讓他感到更愉快，DIO以強迫別人做不願意的事情為樂。
但承太郎顯然不一樣。
他再酷，也不過是個高中生！姐姐今天就要給他上一堂課。
他愣了一瞬，就算是這樣一個不良，把女孩罵哭後似乎還是毫無辦法。他顯得有些不自在，然後捏著自己的學生帽別過頭，聲音少許低了一些，“不是因為你的關係，這是我個人的問題，就算跟你解釋也說不清楚，總之我能告訴你的是，我被惡靈纏上了，不想有危險就離我遠一些。”
“惡靈？”
我張了張嘴，看到承太郎又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他的那個人形替身，突然之間意識到了點什麽。
不會吧？
莫非，這家夥……把自己的精神力當做了惡靈？
“明白了嗎？明白了就趕緊回去，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承太郎冷酷丟下話後，就插著口袋轉身走了，隻有他的替身又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隨著承太郎的離開，跟著他一起消失了。
“……”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替身是什麽東西！
我被自己的這個發現有些震驚，猶豫著是否要告訴對方關於替身的事情。
雖然他是敵人……我目前也在為DIO幹活，但心中總有一個念頭，不想讓喬納森?喬斯達的後代輕易被DIO擊敗。
隻是提醒他替身是什麽東西的話，也不算是背叛DIO吧？這可是為了和對方建立虛假友好關係的前提。
於是我遲疑了一下，出聲叫住了承太郎。
“等一等！”
“還有什麽事。”
他停下腳步，和他的精神力一起回頭看了我一眼。
“你說的那個惡靈……”
我指了指漂浮在他身邊的那個替身，斟酌著開口道，“不會就是這東西吧？”
“……”
承太郎沉默一瞬，隨即他的表情發生了變化。
“你……看得到？”
……抱歉，DIO大人，這是為了任務的需要，我並沒有背叛您！
就算我不告訴承太郎，也會有其他人告訴他的，倒不如趁這個機會提高點友情度……如果DIO問我為什麽不趁機殺了承太郎，我就說我沒有把握，除非一擊必勝，否則不做冒險的事情。
“是的，我可以告訴你，這東西不是惡靈。”
我直視著承太郎的眼睛，雖然沒打算把自己的替身介紹給他認識，不過依然很認真向他解釋道，“這種東西叫做‘替身（STAND）’，是你自身的精神力，它其實受到你的控製，屬於你自身的一部分。”
“不可能，它並不受我控製！”
承太郎幾乎是脫口而出，他皺眉看了眼身邊的替身，出聲解釋道，“它會自動攻擊那些想要傷害我的人，並會脫離我的意願自動對我進行保護，甚至隨意從別人的口袋中取走東西。”
“……那隻是因為你自己想要這麽做吧……”
我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吐槽道，“雖然你的替身看起來有點可怕，是人形的，長得也像鬼魂，但你仔細想想，它所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你內心中的渴望？”
“……”
承太郎再度沉默下來，他又望了一眼那一直注視著我的“精神力”，他麵癱的麵具消失了，表情微微發生了一絲細妙的變化。
“……我需要消化一下這些內容。”
承太郎扯了扯自己的學生帽，擋住了自己的臉，“你，明天會去學校對嗎。”
“對啊，我早就說過了。”
“我明天也會去學校，到時候再說。”
他背過身，冷靜地對我說道，“現在你該回去了。”
“你不想再聊聊關於替身的事情嗎？”我不解地望著他。
“這個時間已經不適合女人繼續在街上閑晃了，繼續和我呆在一起的話，會有流言影響到你的名譽。”
他看了我一眼，“明天再說。”
原來是在意名譽的問題……
就……非常的昭和大男子主義……但卻是個好人，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不良。
他並沒有問我是怎麽知道這些的，這點讓我少許有些意外，或許是不在乎？當然也可能是想自己驗證我的話的真偽。
作為一個高中來說，空條承太郎有些過於強勢了，而且不怎麽懂禮貌。
不過我已經額外達成了預計的目標，於是點點頭，也不多糾纏，煩人的女人會被討厭。
“嗯，謝謝你的幫助和拉麵，晚安JOJO，明天見。”
我向他揮揮手，他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了街道。
時間也過了晚上十一點。
我看了眼時鍾，心歎了口氣。確實太晚了，今晚也不是一無所獲，先回去吧。
回到酒店的時候，房間裏完全是漆黑一片。就當我要打開電燈開關的時候，手被人一下子握住，然後自己整個人都被壓到了牆上。
“你的約會還愉快嗎，艾琳。”
那個帶著一點少年氣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變成小鬼之後他就沒那麽壓迫感了，但依然不能輕視他。我用另一隻手慢慢打開燈光的開關，然後注視著那隻比我高一點點的少年DIO說道，“那不是約會，DIO大人，隻是一個偶然。”
他怎麽知道我遇到了承太郎？不過問這種問題好像毫無意義……我感覺他知道大部分的事情，永遠不要覺得自己有事情能瞞過他。
“是嗎，可你看起來挺開心的，你們在演迪士尼青春偶像劇嗎？就連我都有些嫉妒了呢，告訴我，JOJO的滋味怎樣？”
空條承太郎（Kujo Jotaro），和他的祖先喬納森?喬斯達一樣，也被周圍的人稱呼為JOJO。
應該跟你差不多吧，我暗暗心說道，您可別忘了您使用的這具身體也是JOJO的身體……
“我絕對和JOJO沒有任何不合適的行為和想法，對方也是，他對我態度其實很不耐煩，我才沒有那麽大魅力……”
我否認的飛快，看來一起吃麵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他為什麽這麽小心眼？我覺得他很雙標。
他輕輕哼了一聲，並放開了我，“我很清楚那些JOJO喜歡什麽樣類型的女人，如果是你的話，說不定喬納森在見到鄉下丫頭之前也會被你迷住，還是說你在質疑我DIO的眼光？”
這是變相在誇我的意思？是指我也是他喜歡的類型？
但DIO的讚美可不是輕易能接受的，我立刻搖頭，裝作非常忠誠道，“沒有沒有，就算是那樣，我也對DIO大人一心一意，沒有比您更棒的男人了。”
“你最好真的這樣想。”
他在沙發上坐下，用那雙猩紅的眼眸凝視著我問道，“告訴我，你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承太郎，而是要向他解釋替身的事情？”
“因為我在能夠做到一擊必殺之前，不會做無謂的嚐試和冒險。承太郎的精神力非常強，我直覺告訴我如果我動手的話，很可能不是對方的對手。”
我半真半假地回答道，“反正就算我不告訴他替身是什麽東西，他也能夠從別人那裏了解到，DIO大人，所以我決定先騙取對方的信任，然後找到合適的機會，再給他致命一擊。”
“……”
DIO略顯陰沉地盯著我看，我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不愉快。
明明他是個能夠把手下當做工具來使用的無情男人，但不知道為什麽，他顯得氣壓很低，似乎並不怎麽讚成我的做法，哪怕在預知夢中要求我去引誘承太郎的人也是他。
……靠，他該不會是真的有點喜歡我吧？
一瞬間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得不清，而直覺卻隱隱告訴我，這或許並不是我自己的自作多情。
……所以這件事情變得更可怕了。
而且就算他喜歡我，我也不會考慮和他在一起的。除非我腦子壞掉了，才會選擇和他糾纏不清。
當然這是在他麵前絕對不敢表現出來的。但總覺得他身體變小後，似乎人類的情緒變多了，那種可怕的非人感有所減輕，他甚至變得有些善妒。
最後他也沒說什麽，表示自己注重結果，讓我不要令他失望。
“用承太郎的人頭來見我，艾琳。”
“當然，DIO大人，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待。”
我違心著說道，不過這時候腦內靈光一閃，又想到一個問題，忍不住出聲問道，“對了DIO大人，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您為我解答。”
“你問。”他表現出慷慨的樣子。
“喬納森?喬斯達的頭骨，您是怎麽處理的？”
我後來去調查了DIO的事情，他被從海底打撈出來的棺材上了報紙，本應該有人的漁船上所有人都失蹤了，報紙的頭條上還有當時的照片。
然後DIO的棺材裏卻是空無一物的。如果他當時和喬納森一起進入了那個棺材，又奪走了已經死去的喬納森的身體，那棺材裏至少應該還有喬納森的頭顱……
“……”
DIO突然沉默了下來，房間裏的氣氛變得格外安靜卻又危險，他直直看著我，仿佛在這考慮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誰知道呢，隨手丟到海裏去了吧。”他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你好奇這個事情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起這件事。”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別在意那些無所謂的事情。”他不耐煩地宣稱，“你不如好好想想要怎樣完成自己的工作。”
老實說，我對DIO如何處置了喬納森頭顱的說法並不信服。
我的直覺告訴我，DIO在說謊。
他可以是個非常冷血的混蛋，把一切人都當做工具來使用，事實上我感覺不到他對普奇神父的真，那樣一個人怎麽可能在三天的暢談後就一個陌生人成為了摯友？隻能讓我想到他別有目的。沒有人能夠真正走進他的內心，而唯獨他與喬納森?喬斯達的那份羈絆，他們一起度過的青春，是他本人也曾經承認的。
我有種預感，我可能需要那個頭顱，我得找到它。
直到我當晚做了一個夢。
夢境的內容很可怕，我夢到DIO的腦袋從他奪取來的喬納森身體上飛了出去，而我把喬納森的頭顱連接在他的身體上，慢慢長出了血肉，成為了和平解決幾代人世仇的辦法。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作出這樣一個離奇的夢，先不說那簡直是搞笑漫畫裏的劇情，DIO的腦袋從身體上飛出去？光是想想我都要全力克製住自己不大笑出聲。
而且，沒人能從死神手中奪回生命。
除非那個人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