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暴雨
李忠順走了後，李家人也圍著李楊武坐著，李孫氏將打包好的包袱放在了桌上，一一向李揚武交代著。
……
“咚咚咚……，各位鄉民請注意，各戶參與征兵的人員，請迅速到祠堂集合，需要一一校對戶籍及登記個人情況。”李村長的聲音一直在村裏循環，這是代表離別的聲音。
李揚武背好包袱，向外走去，李家人依依不舍的一直跟在他身後，送他到村裏祠堂處，到了祠堂處，見十個身穿皮甲胃深衣、紅色的帕布裹頭、手持矛的士兵圍在一個同樣身穿皮甲胃深衣、頍圍發際、身高約七尺、腰挎長劍的年輕軍官兩邊。
李村長站在一旁望著陸陸續續到來的村裏人，轉身向那位軍官拱手道“縣慰，李家村前來應征的人差不多來了，是否開始登記檢查。”
“行，讓入伍的人依次排好隊，接受檢查登記。”那位縣慰說完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攤開竹簡準備核對戶籍及檢查人員。
李村長得令後用力敲了敲梆子，喊道“肅靜，請大家肅靜，參與應征的人依次排好隊接受檢查，其他無關人員不得大聲喧嘩。”
剛才還有些聲音的人群立即安靜了下來，要應征的人站成了兩排，李楊武和李忠順也站了進去挨著排好，所有人一個一個上前接受身體檢查完後再到那位軍管處登記個人的詳細情況。
“大人，民婦有事要稟告大人，我家夫君瞞報了我兒子的年齡，他自己不去應征，推兒子去應征，嗚嗚嗚……，他好狠的心啊！”一中年婦女忽然跪在了眾人麵前，麵朝那位正執筆登記的縣慰喊道。
“跪著何人？膽敢擾亂應征事宜。”
“回大人，民婦是李家村李二揦子的媳婦，他為了不入伍，他瞞報了我的兒子李銀子的年齡，我兒子還差半年才滿十五歲，請大人為民婦做主啊！”
原來是李二揦子的妻子孫娟花，孫娟花長著一雙三白眼，大臉上一張厚嘴唇，平日潑辣的很，村裏沒人能吵過她，沒想到她為了兒子，難得的有個當人的樣子，看到到孫娟花跪在地上，躲在人群中的李二揦子也趕緊竄出來，跪到地上討饒道“大人，不要聽這無知婦孺的話，我兒子今年確實滿十五歲了，戶籍上年份登記上是對的。”
“不，大人，我兒子實際年齡確實沒到十五歲，當初二揦子登記時候記錯了，他更本就記不住兒子的具體出生日期，一天到晚不著家，求大人做主啊！”
其他人也在下麵悄悄的議論紛紛，縣慰聽罷兩人雙方的訴述，“你們雙方各執一詞，誰對誰錯本官無從判別，這裏不是審案的公堂，我沒有時間去審理你們的家事，我隻認戶籍上登記的東西，我看李銀子登記的日期上是年滿十五歲的，你們趕緊退下，不要打擾我辦理公事，再拖下去就治你們妨礙公務的罪。”
李二揦子聽了，心裏高興極了，麵上一派喜色，嘴裏連聲道道“謝謝大人，大人英明，小的這就退下。”
說完起身用力拖走還在地上跪著的孫娟花，不管她如何哭鬧，拖出了人群，“啪”的一巴掌打到了孫娟花的臉上，跳腳罵道“你這蠢婆娘，再敢胡咧咧，小心老子打死你，休了你再娶，趕緊跟我滾回去，老子慢慢收拾你。”
李二揦子用力扯著哭哭啼啼的孫娟花，村裏其他人也不敢上前勸慰，李二揦子就是個不著調的，誰敢主動去招惹他，誰就倒了黴了，他會時長跳出來找你麻煩，久而久之，大家都是盡量避著他。
“哎！孫娟花也是可憐啊！他們兒子攤上這樣的爹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別人家是父子相爭上戰場，他們家是爹推兒子上戰場，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處，那個被李二揦子買回來的梅子才是最可憐的，被他們夫妻兩人當奴隸使喚，又打又罵沒吃過一頓飽飯。”有人氣憤說道，但一想到兩人平時的做派，眾人又收起了那點同情心。
因為這段插曲，耽誤了些時辰，等李家村要應征的人都上了官船，所有人的家人都跟在後麵走了一路，直到村口河邊，個個哭成了淚人。
李老爺子一家和李思兩兄弟淚流麵麵的看著站在船頭的李楊武和李忠順，用力揮舞著雙手。
今天過後也不知何時再相見，視線追隨著官船，直到看不見一絲船的影子，一群人才失魂落魄的回了家裏，神情懨懨，李老爺子眉頭緊皺，看起來瞬間蒼老了好幾歲的樣子，還要用一段時間來抹平這段離別的痛苦心情。
自從李揚武走後，李家人又恢複了往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來不及緬懷傷心，地裏的莊稼農活等著大家，為了吃飽穿暖，老百姓日子都苦，不知何時是個頭，可能就這麽一代一代的傳下去。
可能是老天爺也跟著作對，嫌棄老百姓還不夠苦，已經連日下了十天的暴雨，還不見雨停，河水都漲起來了，出不了門，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個什麽情況。
李老爺子坐在堂屋裏教導家裏的小輩們念書，李揚清坐在屋簷下，看著傾盆大雨下個不停，從屋簷流下形成一串串的雨簾，遠處的山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楚，狂風肆掠，暴風驟雨一直不停。
聽村裏人說村子前的河水已經上漲了兩尺，李江老爺子的船也不敢去鎮上了，消息閉塞，不知道外麵是什麽情形，很擔心暴雨繼續下下去，會淹沒到李家村。
“爹、大哥，我看暴雨已經下了十天了，現在還沒停下來，河水上漲，萬一漲到李家村怎麽辦，也不知道鎮上是什麽情況，也有十天未向廣食館送菜了，我很擔心，我們走旱路到鎮上去打聽下情況如何？”
李老爺子放下竹簡，沒在繼續念書，抬頭望向雨幕，“我也很擔心，李家村很多年都沒下過這麽大的雨，如果流經威縣的墨江河堤垮塌的話，下遊的紅霞鎮同樣要遭殃，連鎖反應導致咱們李家村也不能幸免，出現水患後果將不堪設想。”
“爹，據你這樣說，可能會出現這麽嚴重的情況，我就去鎮上一趟打探看看如何？順便送菜到廣食館去”李揚德提議道。
“爹、大哥，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認識鎮上的林捕頭，他們在官府的人應該對威縣的最新情況更加了解，我看連日下這麽久的雨，我們也要到鎮上備下些物資，以備不時之需。”
“行，那揚清就跟我們走一趟吧！老三你們就留在家裏，老大你去準備兩個背簍，備上些魚腥草，如果今天太晚我們趕不回來，就在鎮上住一晚。”
“好的，爹。”李揚德進雜物間去準備要賣的魚腥草，前段時間家裏挖了些回來備好的，是準備送鎮上的，但是因為天氣原因，一直沒去，今天正好送去。
李揚清和李老爺子跟著進入雜物間穿上蓑衣戴上鬥笠，李揚德和李老爺子各自背上了一個背簍。
李邱氏從裏屋出來，拿出二十兩銀子交給了李老爺子，“孩子他爹，你們去鎮上後多買些鹽、油布、油衣、鬥笠，萬一出現你們說的那種情況，還是要多備些。”屋裏其他人也是提起了心，很是擔憂，但要做最壞的打算。
迎著暴風雨，李家三人出了院門朝鎮上的山路走去，下雨天路麵濕滑泥濘，很不好走，李揚清幸好沒背什麽東西，不然走在這路上可是是很容易就滑到了。
一路走走停停，三人找了樹枝當手杖，既要看路又要注意不被雨淋著，保持穩當慢慢移動，花了兩個半時辰終於趕到了鎮上。
紅霞鎮此時也是大雨滂沱，街上看不到幾個人，店鋪倒是都開著的，大雨一直淅瀝瀝的下著，雨滴砸在臉上有些疼，三人已經全身都打濕了，盡管有雨具防身，淋了這麽久就不管用了，緊趕慢趕的終於到了廣食館門口，三人快步走了進去，大堂也隻看到一兩桌稀稀拉拉的客人。
“李老爺子、李家兄妹，這麽大的雨，你們還送菜來，真是辛苦你們了，你們快跟我進後院廚房去烤烤火，你們都淋濕了。”陳掌櫃坐在櫃台後，見是李家人進了門，熱情的迎了上來。
李老爺子抬手回禮道“有勞陳掌櫃了。”隨後三人便一起跟著陳掌櫃到了廚房，李家父子放下背簍。
廚房裏的廚子和幫工都閑著，王廚子看到李揚清，高興的喊道“小師傅，你快來坐，李老爺子們也請坐，我給你們生些柴火烤烤。”
李家三人道了謝，坐在廚房的凳子上，幫工的大嬸幫著在爐子裏生起了火放到了李家三人的麵前，一股暖意襲來，幸好現在還是秋天，還不是很冷。
“李老爺子，我這就給你們稱下這些菜，你們就在這裏烤火，等衣裳幹了再走吧！王廚子給他們三人都燒碗薑湯喝，去去寒。”
“好的，陳掌櫃。”王廚子得令後找出了生薑塊準備熬薑湯。
李家三人圍著火爐撩起打濕的衣裳翻烤著，幸好穿了蓑衣戴了鬥笠，裏衣基本沒打濕，外麵的衣裳倒是濕透了。
片刻後，陳掌櫃稱好了稱，進了大堂櫃台，手裏拿著銀子進了廚房交到了李老爺子的手上，“李老爺子，你們這次送了有一百二十斤，一共是二兩銀子零四百文，你收好。”李老爺子起身接過銀子收好道了謝，繼續坐下烤衣裳，陳掌櫃進了大堂繼續守著，好招呼客人。
“王叔，我想問下，你們鎮上下了多久的雨了？”
“小師傅，這雨不知道好久才停啊！一直下，都有一周多了，就沒停過，影響鎮上所有人的生活，好些鋪子開門了，都沒有生意，來，你們快喝下這薑湯，已經好了。”
王廚子將煮好的薑湯端著一一遞給了三人，李揚清起身接過，“謝謝，王叔。”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熱熱的薑湯，頓時整個身體熱乎了起來，很是舒服，聽到王廚子的說法，大家對這情況的嚴峻性更加的擔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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